啞巴的表情依然嚴肅,他一板一眼道:“不知道,我只管執(zhí)行我的任務(wù),具體內(nèi)容我沒資格知道!”
腦子一團亂的我。現(xiàn)在更加的迷茫了,我想不通,幕後人爲(wèi)什麼要這樣幫我,爲(wèi)什麼要啞巴一定保住我的命,又是不是他會在某個時間來接我?這一連串的問題,我根本想不出個所以然,但。我也理解啞巴,他是一個軍人,他必須嚴格執(zhí)行命令,必須保住我的安全,他肯定不能看著我爲(wèi)了一個女人不顧自己的生命。
而我,雖然沒有真正的入伍,但總算是在部隊訓(xùn)練了一年,也懂得一個軍人該有的品質(zhì),想到這些,我沉沉的閉上了眼,先前急切的心也慢慢的靜了下來,我在試著理智的思考問題。
是的,不管我有多麼擔(dān)心陶婉馨,我都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我只有保住自己,纔有機會看到陶婉馨安然的醒來,況且,如果陶婉馨沒事的話,她肯定也不想看到我這樣消沉。
想了許久,終究我還是決定,安心的躺在牀上,吊著點滴,養(yǎng)著身體。等著儘快恢復(fù)。
下定決心之後,我便開始進入了沉沉的睡眠,雖然心依舊是痛著的,但這一覺,卻是這段時間以來睡的最安穩(wěn)的一覺,夢中,我和陶婉馨又幸福的在一起了,我們總是笑,笑的很開心,無憂無慮,我們彼此約定,一輩子守護對方。再也不輕易分開。
只是,夢終有醒來的一刻,大概在第二天的凌晨五點,我悠悠的醒來了,睜開眼的瞬間,我看到的是現(xiàn)實,令人窒息的現(xiàn)實,啞巴還守在我旁邊,病房內(nèi)靜悄悄的,窗外偶爾有幾聲蟲鳴,我睜著眼,癡癡的看著窗外,內(nèi)心依舊在祈禱著,祈禱夢裡的一切能變成現(xiàn)實。
漸漸的。天亮了,我配合著吃了點早餐,經(jīng)過了一天一夜充足的休養(yǎng),我的精神恢復(fù)的差不多了,我再也按捺不住了,於是,我很冷靜的跟啞巴說,說我現(xiàn)在不會亂來了,我只想去看看陶婉馨,啞巴肯定也知道我想通了,所以這次他沒有攔我,我立馬興奮的朝病房外走去。
但,我還沒走到門口,病房的門突然就被撞開了,狗蛋急匆匆的跑了進來,他看到我下牀了,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很快的對我說道:“天哥你能起來太好了,正好,陶婉馨醒了,她醒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忽然定住了,傻帽的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狗蛋見我這樣,莫名道:“你還愣著幹什麼,還不快去看看啊?”
我呆呆的對著狗蛋道:“我是不是在做夢,你掐我一下。”
狗蛋毫不猶豫的就跑到我旁邊,用力的捏了一下我的手臂,我疼的立馬齜著牙,不是夢,真的不是夢,我突然變得很興奮,興奮的眼淚都快要出來了,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誠意感動了老天,我今天一早上的祈禱,竟然成真了,我激動的都不知所措了。
狗蛋看我還在犯傻,直接就拉著我往外跑,慢慢的,我的腳步也加快了,我和狗蛋瘋狂的跑在醫(yī)院的走廊裡,很快,我們便來到了陶婉馨的病房外,可是,正當(dāng)我要衝進去時,門外的兩個西裝男突然把我給攔住了,不讓我進。
我邊掙扎著邊焦急的透過門上的玻璃,朝裡看,我看到了,陶婉馨真的醒了,她還在和虞姐姐說著話呢,雖然她的面色依舊蒼白,但她的表情卻不憂愁,不知道爲(wèi)什麼,看到這樣的她,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下來了,我沒有想到,我竟然能這樣快看到一個活生生的陶婉馨,還能看到她快樂的表情。
而,就在我和西裝男爭執(zhí)的時候,陶父從病房內(nèi)出來了,他一看到我,就冷聲命令我,以後再也不要來找陶婉馨,我當(dāng)然不甘心,正要強行衝進去,但這時,我突然聽到了陶婉馨的聲音,她虛弱的問道:“爸,外面的是誰呀,讓他進來吧!”
頓時,我僵住了,狗蛋懵了,現(xiàn)場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我呆呆的盯著裡面的陶婉馨,此刻病房的門是開的,我和陶婉馨明明可以互相看到對方,爲(wèi)什麼她會問我是誰?我的心跳忽然開始加速起來,一種極其不好的預(yù)感猛然襲來,我好像意識到什麼了,而這時,陶父突然湊在我耳邊,很小聲對我道:“醫(yī)生說馨兒選擇性失憶了,近幾年的事,她都忘了,當(dāng)然,包括你在內(nèi)。這對她來說是最好的,你如果不想讓她再受傷,就千萬別再惹她了,讓她過回清靜的日子吧,算我求你了!”
陶父說完,立馬轉(zhuǎn)身,走進了病房裡,邊對陶婉馨道:“他就是那個不小心撞了你的司機,專程來道歉的,我說沒什麼事了,就讓他回去了!”
陶婉馨隨意的瞟了我一眼,也沒敵意,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
接著,虞姐姐從裡面走了出來,把木訥的我拉到了一邊,她用極其複雜的眼神盯了我一會兒,才輕聲道:“醫(yī)生說馨兒精神受到了嚴重的刺激,才導(dǎo)致選擇性失憶,是不是她知道了什麼?”
我還跟個木偶一樣,愣愣的站著,我眼中興奮的淚都還沒有消逝,可我的狀態(tài)卻從興奮突然轉(zhuǎn)成了悲痛,只是一瞬間,我就從天堂墮入了人間,我呆呆的望著眼前的虞姐姐許久,許久過後,我才明白了現(xiàn)在的處境。
人生如戲,一切都來的太快,陶婉馨就這樣忘了我了,她那麼愛我,卻被我傷的最深,最終她選擇了遺忘,忘掉所有的痛苦與折磨,可是,她讓我怎麼辦?
看我一直不說話,虞姐姐微微蹙眉,不悅道:“說話啊,是不是她知道什麼了,爲(wèi)什麼她會出車禍,又怎麼會受那麼大的精神刺激?”
我輕輕的閉上了眼,沉痛的回想著那天發(fā)生的一切,我和虞姐姐發(fā)生的事,我沒有告訴任何人,卻在第一時間被陶婉馨撞破了,如今一眨眼之間,事情就發(fā)展到陶婉馨忘了那一切,我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樣戲劇的轉(zhuǎn)變,我的心情很沉重很複雜,可眼下,面對虞姐姐的質(zhì)問,我沒法逃避,也逃避不了。
於是,我緩緩睜開眼,看著虞姐姐,滿懷歉意道:“對不起,我騙不了馨兒,她知道了我們的事,怎麼都不肯原諒我,一定要跟我分手,結(jié)果負氣離開,出了車禍!”
虞姐姐聽到這,眼神微微變了變,她輕輕的嘆了口氣,道:“事情已經(jīng)發(fā)生了,現(xiàn)在說什麼都沒用了,對馨兒來說,她是沒法接受那個事實的,現(xiàn)在,她忘了你,這或許對她來說是傷痛最小的結(jié)果,所以,你以後就讓她重新開始生活吧,不要再打擾她了。至於我們倆,以後也不要再有牽扯了!就這樣吧!”
這一刻,我感覺是那麼的無力,好像一切都回到了原點,回到了當(dāng)初被陶婉馨開車撞之前,我和虞姐姐,和陶婉馨都是陌路,可千迴百轉(zhuǎn),我跟陶婉馨經(jīng)歷了那麼多,從相知到相愛,和虞姐姐也發(fā)生了關(guān)係,到最後,卻要讓我和她們又變回陌路?
我忽然覺得很孤獨,很惆悵,滿心的委屈,卻無法表達出來,可是,作爲(wèi)男人,我必須堅強,必須爲(wèi)我愛的女人考慮,就像虞姐姐和陶父說的,只有遠離陶婉馨,纔是對她最大的幫助,這樣一個天真淘氣的女孩,纔會恢復(fù)她的本性,如果可以把所有的傷痛留給我,把快樂給她,那麼,即使再不捨,我也要果斷的作出決定。
於是,我用力的咬了咬牙,隨即對著虞姐姐點了點頭。
虞姐姐最後再看了我一眼,便轉(zhuǎn)身往病房走,我立即跟在了她身後,虞姐姐看我跟著,立馬攔住了我,我很苦楚的輕聲說了句:“我不會說錯話的,我只是想最後看看她!”
虞姐姐似乎看到了我內(nèi)心裡的傷感和絕望,她也沒再說什麼,就徑直進入了病房,我連忙跟了進去。
我一進去,陶婉馨就用那一雙大眼忽閃忽閃的盯著我,她的眼神很清澈,表情十分的淡然,我看的出來,她是真的不記得我了,我從她的眼裡再也感受不到一絲愛意了,這種冷漠,又一次深深的刺痛著我,我的喉嚨很酸澀,心好痛,頓了許久,我纔對著陶婉馨道:“對不起!我想誠摯的和你說聲,抱歉!”
不管她記不記得我,我只想當(dāng)著她的面,和她深深的說一聲,對不起,這是我對她的懺悔,也是我能說的最後的話。
陶婉馨或許看出了我態(tài)度裡的誠懇,她很快擠出了一個美麗的笑容,跟我說道:“沒關(guān)係,我爸已經(jīng)跟我說了,不關(guān)你的事,是我自己走路不小心!”
這樣的陶婉馨,纔是我最初的認識的小表妹,她沒了煩惱沒了憂愁,語氣調(diào)皮,表情愉悅,經(jīng)歷了一個輪迴,從最初的她撞我,變成了最後的我撞她,我們以撞車事故開始結(jié)識,最後以撞車事故來做結(jié)束,這樣的戲劇,卻讓我的心這樣的疼,我無法當(dāng)做一切都沒發(fā)生過,可卻必須要回到原點,必須讓陶婉馨恢復(fù)單純快樂,這也是我唯一能彌補她的方式。
我再次深深的看了一眼陶婉馨,然後用沙啞的聲音,重新道了一次鄭重的歉,隨即便滿懷著沉痛,假裝灑脫的離開。
回到我自己的病房,我立即躺回了牀上,動彈不得,這一回,我是徹底的病了,心中的苦楚,無法找人傾訴,只有自己黯然神傷,慢慢消化,昨晚的夢,當(dāng)是我留給自己最後最美好的回憶,曾經(jīng)和陶婉馨真真切切經(jīng)歷的一切,也將永存於我心間。
一旁的狗蛋默默的陪著我,過了許久,他才終於忍不住對我道:“爲(wèi)什麼不跟陶婉馨說明白,爲(wèi)什麼就這麼放棄了?”
雖然狗蛋是我的兄弟,比親兄弟還親的兄弟,但是,對於我和虞姐姐的事情,我還是不能透露,我答應(yīng)過她,不能告訴任何人,所以,我只能感嘆道:“只有這樣,她才能遠離痛苦!”
狗蛋雖然不解,但他也沒有再多問。
之後的兩天,我依舊待在醫(yī)院,很多時候,我都不在自己的病房,而是悄悄的去陶婉馨的病房外,偷偷瞄她幾眼,我就是想看看,沒有了我,她是不是真的開心,無憂無慮,而且,即使遠遠看著她,我的心也能安慰一些。
但,就是這樣小小的奢求,陶家人都不滿足我,他們不喜歡我總陰魂不散,更怕陶婉馨發(fā)現(xiàn)了什麼,所以,兩天後,他們幫陶婉馨安排了出院,準(zhǔn)備帶她去省城養(yǎng)病,並且,以後她都會在那,因爲(wèi)虞姐姐一直會在省城,所以對於十分依賴虞姐姐的陶婉馨來說,留在虞姐姐身邊,纔是最好的。
於是,陶家人毅然決定,把陶婉馨送去省城,他們想讓陶婉馨在新的環(huán)境,徹底開始新的生活。
原本,要是陶婉馨不離開,那麼,就算不跟她相認,我也能承受,畢竟,偶爾我能偷偷的看看她,但突然之間,聽說她要離開了,我整個人都快塌了,心中一點支撐都沒了,人都好像被全部的掏空了,只剩一具軀殼。
最後,我甚至再次去求了陶父,想讓他再考慮考慮,別輕易的把陶婉馨送走,不過,陶家人根本不給我機會,他們認爲(wèi),陶婉馨在省城能過的更好,對於她的身體,恢復(fù)的也更快,而這裡面,完全是虞姐姐那個準(zhǔn)未婚夫的功勞,這人好像在省城手眼通天,任何事都能安排的妥當(dāng),他保證讓陶婉馨到了省城,可以接受更好的治療,過上更優(yōu)越的生活。
我知道,那傢伙就是想在虞姐姐面前多點表現(xiàn),纔會對陶婉馨這樣上心,可他能幫助陶婉馨也是不爭的事實,我再也沒有理由去說服陶父他們了。
出院的那天,虞姐姐跟我道了個別,她再次提醒我,讓我好好的過自己的生活,忘了她們倆,這語氣,真的就像是永別。
我沒有再多說什麼,只是繼續(xù)偷偷的跟著她們後面走了一段,結(jié)果,我的落寞跟走還是被周忻瑾發(fā)現(xiàn)了,他突然把我拉到角落,非常嚴厲的對我說道:“小子,別再纏著馨妹妹了,不妨告訴你,馨兒父母把她送到省城去,就是怕你這隻蒼蠅粘著不放棄,所以,你最好識相點,老實呆在這,別礙人的眼!”
這個人,從一開始我就挺反感他,見我的第一次,他就把我徹底羞辱了,他那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也是非常的讓人討厭,現(xiàn)在,他馬上要成爲(wèi)虞姐姐的男人,我更是對他非常不爽,於是,我立即不悅道:“我和馨兒的事,就用不著你來管吧?”
周忻瑾看我還敢頂嘴,那眼神裡的意味就更加悠長了,彷彿能把我看穿一般,他微微翹起嘴角,冷聲問我道:“葛天是吧,怎麼,是不是以爲(wèi)弄垮了欒家,就覺得自己很牛逼了?以爲(wèi)你在這個城市有幾個場子,就天下無敵了?敢這麼跟我說話?”
我抿抿嘴,苦笑道:“沒有,我從不認爲(wèi)自己很牛逼!”叉歲討弟。
周忻瑾冷哼了一聲,高傲道:“有自知之明就好,告訴你,你頂多就算是一隻井底之蛙,在我那圈子裡,你連個屁都頂不上,你信不信,我可以讓你一夜回到解放前?”
雖然他囂張的態(tài)度讓我很想抓狂,但我僅有的理智告訴我,別再得罪人了,尤其是這個周忻瑾,他跟欒宇不同,他的勢力,在省城,即使是首長,都無法把力量延伸到那塊,都幫不了我。所以,我只能壓住心中的怒火,咬牙道:“信!”
周忻瑾這才露出了滿意的笑,隨即道:“這就好,你就乖乖的待在這個城市,做你的地頭蛇,沒人管你,多逍遙。不過,我答應(yīng)過陶叔,要給馨兒一個安靜舒適的環(huán)境,絕對不能被你給攪合,所以,我不允許你踏足省城半步,要不然,我讓你有去無回!”
說完,他邪惡的瞪了我一眼,便狂傲的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