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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月的天,一天比一天冷。
這一日,冷風呼嘯。漫天的飄雪灑落在街道上,使得整個長安城都籠罩在一片銀裝素裹中,放眼望去,只看到白茫茫的一片,再無其他。
書房!
劉宣坐在火盆旁和孔融對弈。
劉宣手執白子,孔融手執黑子,兩人下得不亦樂乎。
孔融一邊落子下棋,一邊說道:“世子,今天特別冷,走在路上寒風刺骨。這樣的天氣,恐怕李傕不會來負荊請罪?”
劉宣搖頭道:“李傕如果不殺我,肯定會推遲負荊請罪的時間。但李傕的想殺我,他早已經迫不及待了,哪裡會在意冷不冷。縱然天上下刀子,他也會來的。尤其是他大雪天氣來負荊請罪,誠意十足,也能討好董卓。”
“咚!咚!”
敲門聲,在書房外響起。
“嘎吱!”
房門被推開了,史阿走進來,稟報道:“主公,剛纔易曲讓人回來傳信,李傕的隊伍已經出了,乘坐馬車來了。”
“知道了!”
劉宣揮手,史阿徑自退下,劉宣笑道:“孔相,人來了。”
孔融道:“世子神算。”
“啪!”
孔融一子落下,捋著頜下的鬍鬚,笑吟吟說道:“世子神算,可這一局的棋局卻是本相贏了。世子,本相就不客氣了。”說這話,他直接撿起了一粒粒被殺死的白子。
劉宣神色平靜,說道:“那可未必!”
“啪!”
劉宣捻起一枚白子,隨即落下。
這一子落下,棋盤上的局勢驟然發生了變化。
黑白棋子的局面,驟然逆轉。
“咦……怎麼可能?”
孔融神色驚訝,仔細的端詳片刻,然後輕嘆道:“本相敗了。”
劉宣撿起一粒粒棋子,緩緩道:“攻守之勢,勝敗之局,往往就在一步之差,就如同現在的李傕。此時此刻,李傕心頭竊喜,心想我肯定中招,可實際上,他早在我的算計中。”
孔融道:“是這個道理。”
兩人覆盤重新下棋,靜靜的等待消息。
“呼!呼!”
窗外的呼嘯聲,越來越急。
風雪,越來越大。
坐在房間中的兩人,卻絲毫不受影響。
“咚!咚!”
敲門聲再次響起,史阿稟報道:“主公,李傕到門口了。”
劉宣回答道:“我隨後就到。”劉宣看向孔融,起身道:“孔相,好戲登場了,走吧。”他和孔融一起走出房間。剛出門,一股刺骨的冷風吹來,令劉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今天的雪特別大,漫天飛雪,地面都鋪上了厚厚的雪。
穿過走廊,繞過夾道,來到了大門口。
劉宣站在門口,目光落在李傕身上。此時的李傕,盯著大風雪,揹著一捆荊條站在風雪中。見到劉宣來了,李傕神色一喜。李傕上前一步,拱手道:“世子,今日李某特來負荊請罪,請世子原諒我之前的莽撞和過錯。”
劉宣盯著李傕,卻並沒有說話。
眼中,廄審視神色。
劉宣的遲疑,令李傕心中有了一絲的焦急。
如果李傕不急著殺死劉宣,不會緊張劉宣是否接受他的道歉。喬急著動手,反而在意劉宣的反應。唯有劉宣答應了,李傕才能邀請劉宣去煙雨閣赴宴,纔有機會毒殺劉宣。
“撲通!”
李傕豁出去了,雙膝跪下:“請世子原諒李某。”
地上鋪著厚厚的雪,李傕跪在地上片刻,膝蓋就打溼了,冰冷刺骨。
“唉……”
劉宣輕嘆道:“李將軍不必如此。”
李傕眼中忽然一亮,劉宣這樣的嘆息,看來是打算鬆口了。
毒殺劉宣的機會,還是很大的。
李傕心中竊喜,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繼續道:“李某之前的所作所爲不妥當,令世子爲難了。李某發誓,自此之後,絕不再和世子爲敵。”
劉宣走到李傕的面前,略微彎腰,雙手搭在了李傕的肩膀上,很是誠懇的說道:“李將軍能幡然悔悟,這份歉意,劉宣收下了。”
在外人的眼中,劉宣已經是作勢要扶起李傕了。
可事實上,李傕卻萬分難受。
劉宣的動作在外人看來是打算攙扶李傕起來,可實際上卻是往下用力的。冰天雪地的,李傕跪在地上的膝蓋浸溼後非常難受,而劉宣還狠狠的用力壓,令李傕雪上加霜。
現在的情況,李傕必須死撐著。
這,也符合劉宣的性格。
李傕鋼牙咬緊,心中是恨劉宣恨得要死,嘴上卻說道:“世子,在下是真心道歉,還請世子原諒。世子要打要罵,李某都認了。”
劉宣搖了搖頭,說道:“原諒不原諒的,這都是見外的話。你我同是漢臣,本是同僚。之前的嫌隙一筆勾銷,今後我們同心協力。”
李傕死撐著身體,一字一頓的回答道:“多謝世子。”
劉宣問道:“風雪大,李將軍辛苦了。”
李傕一副快哭的表情,卻仍是道:“不辛苦。”
劉宣還是沒有攙扶李傕起身,問著沒有營養的話:“真的不辛苦嗎?”
“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這是應該的。”
李傕搖晃著腦袋,心中卻已經問候了劉宣的祖宗十八代。他雙手死死撐在大腿上,撐住自己的身體,避免承受不住劉宣的力量。
劉宣道:“別跪了,大冷天的,怪辛苦的。”
忽然,劉宣鬆開了手。
這一鬆手,令李傕始料不及。
“啊!”
李傕身體重心不穩,突然就往前栽倒。他之前死死的抵抗劉宣的力量,劉宣突然鬆手,使得李傕又被劉宣陰了一把。
李傕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眼看著就要栽倒在地上。
關鍵時刻,劉宣五指成抓,一把抓在李傕的肩膀上,強大的力量涌下,遏制住了李傕往下倒的身體。劉宣拽回了李傕的身體,但李傕的肩膀卻疼得不行,齜牙咧嘴的。
李傕卻不能怪罪劉宣,道:“多謝世子。”
劉宣鬆開手道:“不客氣!”
李傕揉了揉肩膀,把恨意壓下,然後道:“李某向世子負荊請罪,多謝世子的大度。李某在煙雨閣設下了酒宴,聊表心意,請世子賞臉前往。”
劉宣說道:“李將軍負荊請罪,按理說,理應是我在府上設宴。”
李傕堅決說道:“不,應該是李某設宴。錢已經花了,酒肉也準備好了,請世子賞臉。”
劉宣道:“罷了,讓李將軍破費了。”
李傕笑了起來,他扔掉身上的荊條,擺手道:“世子,請!”
“請!”
劉宣披著大氅,帶著史阿和李傕一行人,往煙雨閣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