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早朝,凰殤昔按照以往的慣例,她都會出席在早朝的,也同以往一樣,她不會插嘴說什麼。
只是默默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認(rèn)真傾聽各位官吏的發(fā)言已經(jīng)他們的處理方案。
早朝的一開始無非也是繼續(xù)讚賞皇傾簫和凰殤昔的功績,好一番褒語之後,才慢慢地到達正規(guī)上。
眼看著最後一名官員報答完重要事項,早朝已經(jīng)沒有什麼事了,這時,皇虛筌道:“退……”
那個“朝”字還沒落下,就聽到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太后到——”
皇虛筌眉心一皺緊接著一跳,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朝中大臣對太妃突然來早朝表示無比驚訝,還是在早朝即將結(jié)束的時間過來。
感情這是有大事要說!
衆(zhòng)人儘管面面相覷不明所以,卻是聰明地選擇不說話。
顯然,對於紫荊太后能突來早朝,他們已經(jīng)不太過排斥了,因爲(wèi),這兒就一會名直接上早朝的公主在!
紫荊太后一身華貴的朝服緩緩走來,本來朝服就是端莊正經(jīng)的象徵,再說她板著臉,顯得更爲(wèi)肅穆了,爲(wèi)她接下來要說的事情平添幾抹肅然。
全場保持肅靜,皇虛筌一雙濃密的眉梢不悅地緊皺。
皇沾燊見到紫荊太后的時候就兩眼放光,他沒想到紫荊太后會在這裡出現(xiàn),看著這架勢,是打算在這裡開口了?
只見紫荊太后越過百官,直直走向了皇虛筌的位置,她瞥了眼自己的兒子,兩人交談一聲,“皇帝,你越想護著凰殤昔,哀家就越不讓她好過!”
皇虛筌眼皮一跳,對上紫荊太后的眼睛,他看到的是紫荊太后決絕狠戾的眼睛,看樣子,他是勸不住的了。
輕嘆一聲,他卻什麼都沒有說。
紫荊太后轉(zhuǎn)過身,面朝文武百官,沉默幾秒,她聲音響亮,“見到哀家一個個都是杵著不用行禮的,是嗎?”
文武百官一驚,這纔想起來行禮一事,紛紛跪下來,“臣等參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紫荊太后下巴一樣,神態(tài)有些跋扈,她此舉,是首先擺出自己的威嚴(yán),她可是堂堂紫荊太后!
“都平身吧!”讓百官門跪了半響,紫荊太后才幽幽地說道。
文武百官們紛紛站起身,心中都是有些忐忑不安的,紫荊太后這居然出現(xiàn),他們說也吃不準(zhǔn)是怎麼回事,怕就怕話題扯到自己身上。
皇傾簫在見到紫荊太后邁步進來的那一眼開始就知道不妥了,脣瓣不由得稍稍抿了起來。
他不禁將大掌探過去,放在凰殤昔的左手手背上。
凰殤昔遞給他一個淺淺的微笑表示自己沒事。
紫荊太后輕咳一聲,淡掃下方神色各異的官吏一眼,隨後揚起嗓音說道:“哀家過來,是想說一件事,也想請諸位愛卿做個見證。”
她又接著道:“凰殤昔,是個從世間找回來的,如今她的孃親又不在她身邊,並且她也只憑一張臉,儘管和紫荊帝有幾分相似,但是依舊不能證明她是個有純真紫荊血統(tǒng)的人!
我紫荊國皇室的血統(tǒng)不能參雜!必須是純正的!她現(xiàn)在的身份根本不足以證明,她也沒有證據(jù)紫荊的血統(tǒng)寧可錯舍一百個純正的,也不需要一個不確定的!
所以,哀家是不會承認(rèn)她的身份!
不承認(rèn)她紫荊五公主的身份!”
這般犀利針對的話語一出,文武百官們解釋目瞪口呆。
皇虛筌眉峰緊皺,眉宇之間但這濃濃的不豫。
是不是他的孩子,他還不知道嗎?
沒給任何人說話的機會,紫荊太后在瞥了眼神色平靜的凰殤昔之後才接著又說道。
“自從凰殤昔這個人來到紫荊國之後,就接連有大大小小不斷的事情發(fā)生,小在皇宮內(nèi)時時出現(xiàn)不和諧的聲音,太子和二皇子三國之的關(guān)係變得僵硬了,
大到牽連到國家,你們看看,鎮(zhèn)南的事情怎麼好巧不巧,偏偏就在凰殤昔回到皇宮之後發(fā)生的,你們想想,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鎮(zhèn)南千百年都沒有事,怎麼早不發(fā)生晚不發(fā)生,偏偏要在凰殤昔來到紫荊國皇宮的時候?!
紫荊太后一下子說太過了,有些喘,等緩過氣來了,接上說道:“更有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靜貴妃的身子一向都好,可就在凰殤昔來到紫荊國皇宮的時候,她就突然一病不起。
在凰殤昔跟著太子傾簫離宮前往鎮(zhèn)南的三個多月內(nèi),靜貴妃的並突然又好起來了,而現(xiàn)在,再次抱恙在身沒能起身了!”
話音落下,紫荊太后忽然一轉(zhuǎn)身,手指指著凰殤昔所在的方向,面目略帶幾分委屈,“這些事情無不在證明這一件事,她——凰殤昔,是個不祥之人!哀家決不允許這樣一個不祥的人來搗亂我紫荊皇室!”
凰殤昔坐在一旁,眉目竟很舒緩,神態(tài)自然,竟看不到被人當(dāng)衆(zhòng)如此羞辱而應(yīng)該呈現(xiàn)出來的窘迫和慌張。
凰殤昔在心中冷嗤一聲,不祥之人?還真是幼稚的把戲,這麼類似的場景,她在龍鱗皇朝便已經(jīng)接觸過了。
當(dāng)日是李將軍污衊她是妖女,現(xiàn)在是紫荊太后,她的親祖母說她是個不祥之人,不配留在紫荊國皇宮,血統(tǒng)不正,沒資格做紫荊五公主!
呵……
相對龍鱗,現(xiàn)在這個說她的人,不過是地位更高了些,男的變成女的,妖女變成不祥,其餘的似乎也沒什麼改變。
都是這樣的自以爲(wèi)是,這樣的自作聰明!
凰殤昔冷冷的嗤笑一聲,這個時候,頭頭還沒說話,她便也等等。
皇虛筌的臉色在紫荊太后一句接著一句往下說的時候一點一點往下沉下去,幾乎是難看到了極點。
當(dāng)著他的面一句又一句地說罵他的寶貝女兒若不是眼前這人是自己的母后,恐怕皇虛筌早派人過來將人有多遠(yuǎn)丟多遠(yuǎn)了。
“母后。”皇虛筌的聲音低沉,夾帶著怒意,僅僅兩個字就能聽出來。
紫荊太后大袖一揮,根本不理會皇虛筌,也完全他這套:“紫荊帝,哀家一再勸過你,讓你看清楚某些人,可你非但不聽進去,還把哀家都忽視了。
世人都說紫荊帝是最孝順的,可是這凰殤昔一來,什麼孝順都跑得沒影了!”
紫荊太后的這一句話,無疑是再在暗中推了凰殤昔一把,風(fēng)口浪尖處直指凰殤昔。
這句話的含義可是不得了的,以紫荊帝逐漸對她的不孝順,歸咎到凰殤昔的到來,別說,還真能落實凰殤昔不祥的名聲!
紫荊太后這分明是將凰殤昔往死路上逼!
紫荊帝的臉色鐵青到了極點,他目光灼灼地盯向自己的母后,他知道紫荊太后不喜歡凰殤昔,但他也僅僅以爲(wèi)是紫荊太后對琴雪沁當(dāng)初的不滿,卻沒想到竟是不喜到了想要逼死凰殤昔的地步!
他萬萬沒想到,紫荊太后居然會鬧到這一步!
這一刻,在皇虛筌眼中,紫荊太后是陌生的。
而他,是憤怒到了極點的。
視線陡然掃到了一旁的皇沾燊,瞧見他脣角禁不住勾起的弧度,皇虛筌心中驀然一寒,頓時也明白了教唆紫荊太后過來,定是有皇沾燊在其中……甚至說是,靜貴妃!
這一刻,皇虛筌對靜貴妃,是失望的。
皇傾簫袖下的一隻手緊握成拳,青筋一個個的暴露而出,反之,那邊的凰殤昔卻是一臉的平靜,仿若紫荊太后口中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她一般。
凰殤昔緩緩站起身,皇傾簫凝眉,手下用力想按住她,她卻一把拂開他的手,只在推開之際稍稍捏了捏他的掌心。
對於皇虛筌和皇傾簫他們的情感變化,那是因爲(wèi)他們對紫荊太后有感情,並且是抱有希望的。
可是她不同,她對紫荊太后從來都不會抱有任何希望,從她在龍鱗讓傾簫當(dāng)衆(zhòng)下跪的那一刻起。
“太后。”凰殤昔不卑不亢地喊了句,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她身上。
紫荊太后冷哼一聲,並不回答。
她緩步走到紫荊太后跟前,誰也不明白沒有眼睛的她是如何能準(zhǔn)確無誤地找到紫荊太后的位置的。
只見她朝紫荊太后福了福身子,行了個禮,而後壓跟沒有等紫荊太后喊她起身,便兀自挺直腰板。
她勾脣,得體地說:“太后一直在針對昔兒,說昔兒不是父皇的孩子,至於昔兒到底是不是,敢問太后一句,父皇會不清楚嗎?他的女人什麼時候懷孕,懷的那孩子是不是他的,您會比父皇更清楚不成?
還是說,您對父皇的事情瞭如指掌?哪個孩子是父皇的子嗣,哪個不是,您是一清二楚的?敢問,您又是怎麼知道的?”
凰殤昔的話,可謂是說到了紫荊帝的心坎裡去,在百官面前,他不好和紫荊太后鬧僵,因此他一句話都沒說。
紫荊太后臉色瞬間變得難看,“凰殤昔,哀家是你的皇祖母!你就是這樣對待長輩說話的?”
聞言,凰殤昔脣角揚起一抹詭異的笑,只見她似笑非笑地說道:“原來,太后是承認(rèn)您是昔兒的長輩,是昔兒的皇祖母呢……您,這是承認(rèn)了昔兒的身份了嗎?”
紫荊太后這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讓凰殤昔鑽了套了!她氣急,指著凰殤昔,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沒辦法,她可是在百官面前親口說出來了,怎麼還可能後悔?!
在紫荊太后後悔的間隙,凰殤昔輕飄飄的聲音在度傳來,“太后,昔兒知道您不喜歡我,昔兒是才從民間撿回來的,您不喜歡我也是正常的。
但即使這樣,也請您別當(dāng)著這麼多人的面否認(rèn)昔兒的身份,昔兒也是有心的,昔兒也是會傷心的!”
皇傾簫揚脣輕笑,皇虛筌心中窩的火也漸漸消了不少,這丫頭!
紫荊太后面目有些猙獰,儘管心中不忿,但是這個啞巴虧她是隻能自己嚥到肚子裡去!
誰讓她就這樣自己不打自招了呢?
“好,就算哀家承認(rèn)了你是紫荊的公主……”
紫荊太后的話並沒有說完,凰殤昔便截了過去,她滿臉認(rèn)真,一字一句地說。
“太后,昔兒的身份不是你承認(rèn)的,而是事實證明的,證據(jù)證明的,父皇也昭告了天下,您不承認(rèn),也不過是您的一念之差,與兒臣的身份並不會有所出入。”
紫荊太后險些一口血吐了出來,這賤人,方纔還說她承認(rèn)了她的身份,這會兒卻是在告訴她,她哪怕不承認(rèn),這五公主的身份是擺在那的,不承認(rèn)也不行。
直截了當(dāng)?shù)乇砻魉惹罢f的什麼血統(tǒng)不純統(tǒng)統(tǒng)是屁話!
這當(dāng)衆(zhòng)打臉的感覺……真是讓紫荊太后恨極了!
“傳靜貴妃!”
忽然,就在兩人成僵局之際,皇虛筌冷不丁地冒出一句。
凰殤昔只是稍頓片刻,很快便回神。
靜貴妃很快就到了,她臉色蒼白無力,右手上還困著繃帶,腳步有些輕浮,由凰沾露攙扶著,一步步慢慢走過去。
瑣玥跟在她們倆身後,垂著腦袋。
還沒等靜貴妃下跪,皇虛筌的聲音便傳來了,“靜貴妃,你的身子可好?”
靜貴妃行禮的動作一頓,但還是福了福身子,這才說道,聲音聽上去有氣無力的,“多謝皇上關(guān)心,臣妾的身子還在調(diào)理中。”
“你的病是從何時起就染上的?”
“回皇上,臣妾也不太記得了,只記得是前不久就染上的,不過算起距上次生病,倒是有些時日了。”
她回答得含糊不清,這讓皇虛筌瞇起了眼睛。
他正想著如何再說,那邊的紫荊太后已經(jīng)看不下去了,“靜貴妃,你老實告訴哀家,這病是不是在凰殤昔到皇宮之後便染上了,隨即她出宮後又好了,在她再次回宮就又給染上了?”
靜貴妃故作害怕地縮了縮手,臉色更是蒼白了,凰沾露見狀,輕聲替她說:“皇祖母,這件事兒臣也不太記得,要不請?zhí)t(yī)過來,問問太醫(yī)?”
太醫(yī)每醫(yī)治過一個人,就要把日期和病情記錄下來的。
紫荊太后點頭同意,隨即擅作主張地讓人把醫(yī)治靜貴妃的太醫(yī)請過來,她再次以同樣的話的話詢問太醫(yī)。
太醫(yī)翻動手中的書本,片刻之後才點頭問道:“敢問太后娘娘,五公主進宮的時候是何時,去鎮(zhèn)南是何時,回宮之日又是何時?”
史官上前,將日期報了出來,畢竟這些都是不少的事情,只不過就是進宮的時候和昭告天下五公主的身份時有幾天的差距而已。
一些人稍微推測一下,也就能知道。
太醫(yī)翻動日期本之後,點頭說道:“回太后娘娘的話,靜貴妃娘娘生病和抱恙的時間,確實和您方纔說的基本是吻合的。”
紫荊太后冷笑,“凰殤昔,你還有什麼話可說?一回來便克你的母妃,讓你的兄長們不和,鎮(zhèn)南的事情也跟著發(fā)生!你還敢說與你無關(guān)?哼!不祥就是不祥,你配站在紫荊的皇宮內(nèi)嗎?!”
紫荊太后一連番的話都是帶有針對的意味,不止是皇傾簫這些人,就連文武百官們都感覺到了。
可那又如何?紫荊太后選擇在百官面前將這事攤開來說,明擺著是讓凰殤昔下不了臺,逼著皇虛筌去處置她!
沉默依舊的皇傾簫終於忍不住了,他優(yōu)雅地站起身,菱形的脣瓣緊抿,聽上去溫和的聲音卻給人一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太后,您說傾簫和皇沾燊凰沾露關(guān)係不和,有件事傾簫必須跟您說一下。”
紫荊太后看向皇傾簫,他眼底的疏離和淡漠讓紫荊太后心底狠狠抽動了下。
衆(zhòng)人的視線從靜貴妃的身上又轉(zhuǎn)移到皇傾簫身上,只見他好看的脣瓣勾起淺淺的弧度。
“二皇子皇沾燊想要傾簫太子的位置是不爭的事實,他在朝中一直與傾簫作對,野心十足,朝中大臣無一不知。
兒臣爲(wèi)了自己,自然也不會束手就擒,不知太后是從哪裡看得出傾簫和皇沾燊在昔兒進宮進宮之前,能其樂融融?”
皇傾簫的一席話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接封掉了任何反駁的機會。
別說是紫荊太后和皇沾燊目瞪口呆,所有大臣都是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個個睜大眼睛,彷彿覺得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是,皇傾簫和皇沾燊鬥得水火不容,但是將這事擺在明面上來說,這還是第一次!
“皇傾簫,你——”紫荊太后氣得上氣不接下氣,指著皇傾簫但是後者的神情淡漠如水,仿若只是說了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她當(dāng)真是沒想到,皇傾簫居然敢當(dāng)著這麼多人的面,居然爲(wèi)了一個賤人不管不顧,連他的皇祖母都不顧!
“皇傾簫,哀家可是你的皇祖母!”
皇傾簫不卑不亢:“太后,傾簫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好,好一件陳述事實!”紫荊太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的,眼睛直直地瞪向了一旁臉色平靜,風(fēng)淡雲(yún)輕的凰殤昔。
“那好,除了這個,還有靜貴奇異妃的病情和鎮(zhèn)南的事情呢?哀家就不信你們還真能一個個解釋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