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四道目光下,茗碎帶著一個女子走進來,她福身行禮,緩緩道:“娘娘,這是適才有個嬤嬤帶過來的,說,這是六王爺精心挑選給您的奴婢。”
凰殤昔聞言,不語,目光朝茗碎身後的女子看去。
女子看上去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襲淡黃色披肩,淺藍色襦裙,鵝蛋臉掛著進退有度的笑,略施粉黛,面容姣好,她學著茗碎的姿勢朝她行了個禮。
“奴婢參見娘娘。”
凰殤昔並沒有理會她,而是又看向茗碎,斂眉輕聲低問一句:“六王爺?”
茗碎點頭,“是的,那嬤嬤確實是這麼對奴婢說的,還說,讓奴婢一定要帶給您,您一定會收下的。”
凰殤昔不語,將目光遞給妽嵐,妽嵐對她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不知道。
凰殤昔抿脣,凝著那女子片刻,問:“你叫什麼名字?”
女子低頭,說:“奴婢名叫彩垕。”
凰殤昔眸光一爍,凜冽的精光一閃而過,轉(zhuǎn)瞬即逝,快得無人能捕抓得了,她揮手叫茗碎將人帶了下去。
茗碎領(lǐng)命,房門關(guān)上,許久之後,再也聽不到腳步聲。
凰殤昔凝向妽嵐,聲線中聽不出波動,“你怎麼看。”
妽嵐搖頭,“奴婢並不清楚,這幾日王爺忙著邊疆的事情,奴婢也沒見過王爺了,因此王爺有沒有派人過來,奴婢真的不知道,或許王爺突然要做什麼,也不一定。”
凰殤昔沒再多說,叫她下去準備早膳。
這件事,她自然會去找東陵玖覈實,最近事情太多,她不能不謹慎,而且,嬪妃失蹤這事,最讓她提高警惕,不能鬆懈一分一毫。
說起這個,她倒想起太妃拼命把這個熱山芋扔給她,她覺得有些好笑,若是這件事她解決了,那麼後宮的實權(quán),就不只單單是她太妃了。
況且,她就是破不了,在後宮的威嚴也會增加不少,畢竟,這事還是她管的……而她並無實權(quán)。
屆時,不論能不能解決,她凰殤昔,這個皇后也不再是有名無實了,太妃把這麼好的機會給她,不要,還真是浪費了她老人家的一番好意。
但,最好還是能破了。
想到這,她心情似乎不錯,不知是因爲昨夜東陵梵湮到來,還是因爲太妃給了她一個絕地重生的機會。
凰殤昔起身,準備用膳,吃完早膳,她也該去了解了解,那些嬪妃是怎麼失蹤的了。
今日,心情好的貌似不止她一個人,在龍鑾殿,東陵梵湮直達眼底的笑意,脣角都忍不住在上揚,讓一旁的東陵無錦都不禁鄙夷他。
用東陵無錦的話來說,“這小子肯定是成了,看他那淫笑的表情就知道。”
結(jié)果,質(zhì)王殿下遭到了尊貴的陛下一記冷冷的眼刀子,讓他立刻住了嘴,順便還把這帳記到了雷霆頭上。
讓這小子嘴裡整日吐出不正經(jīng)的話,讓老子也跟著不正經(jīng)了。
雷霆只有喊冤的份,殿下,屬下真的好冤枉啊,明明是你自己本性就這糟樣,還怪屬下咯?殿下你沒人性!
用過早膳,凰殤昔便朝著近幾日失蹤的宮殿,詢問一下當時值夜的宮女侍衛(wèi),宮女侍衛(wèi)對她的問題皆是搖頭,一問三不知。
凰殤昔沒有再多問什麼,而是轉(zhuǎn)身離開了,她清楚,再問什麼也是無濟於事,肯定問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
回宮的路上,凰殤昔得意繞路走去了一趟梅妃的寢宮,才從梅妃寢宮這條路回宮。
路上經(jīng)過御花園,幾聲笑聲從裡面飄來,凰殤昔皺了皺眉,感覺聲音有那麼些耳熟,腳步停住不動。
看了眼妽嵐,意示她轉(zhuǎn)變方向走進去,妽嵐點頭,隨著凰殤昔的腳步往著笑聲發(fā)源地走去。
兜了幾個彎,凰殤昔一眼看去是一個平靜的湖,湖上只有諸多的鳳眼蓮,鳳眼蓮在微風中輕輕搖晃,似乎是在爲她的到來擺出笑臉。
望著搖曳的鳳眼蓮,凰殤昔一怔,轉(zhuǎn)而目光移向了旁邊正在嬉鬧的幾人。
瑣玥帶著天真無邪的笑,從湖裡舀出一捧水,往身邊幾個宮女服裝的女子潑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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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名宮女尖叫,一邊在躲,一邊叫著“姑娘別鬧”。
但顯然,她們的尖叫並沒有什麼用,瑣玥正玩得十分開心,說什麼也不肯停,帶著笑容不斷朝她們潑水!
不遠處站著三五名侍衛(wèi),一臉無奈地看著幾名在打鬧的女子,相互看了眼,無奈輕笑。
凰殤昔定定地看了幾秒瑣玥後,邁步朝她走過去,似乎是看見了凰殤昔的存在,瑣玥連忙將手裡的水灑掉,用衣服擦了擦手。
凰殤昔來到跟前,她朝她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蹦蹦跳跳地跑過去撲進她懷裡,兩雙大大的水汪汪的眼睛顯得她可憐兮兮的。
“姐姐,你是來和我一起玩的嗎?”
沒等凰殤昔說話,與瑣玥一塊玩鬧……不,是被瑣玥潑水的兩三名宮女緊張地絞著手指,不敢擡頭,低聲道:“奴、奴婢參見娘娘……求娘娘責罰!”
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幾張小臉顯得白白的,顯然,是被突然出現(xiàn)的凰殤昔給嚇到了。
不遠處的三五名侍衛(wèi)見凰殤昔走上前,就戒備地握著劍柄,以防突發(fā)事件他們好及時拔劍。
但走近一看,見是凰殤昔,就將手放了下來,加快兩步走到她跟前。
也實在怪不得他們,誰讓凰殤昔穿的樸實,沒有半分皇后應(yīng)有的裝扮呢?若不是她身上有幾分貴氣傲然,再加上對她的臉隱約記得,他們也不會看出她是皇后。
幾名侍衛(wèi)稍有拘謹,“屬下參見皇后娘娘,娘娘若要責罰,請連屬下也一併處罰!”
凰殤昔揚脣,扯出一抹詭譎的笑,問:“本宮長得就這麼可怕嗎?還是本宮有三頭六臂,你們擔心把你們吃了?”
她話都沒說一句,一個個過來就來一句處罰懲罰的,她有那麼兇神惡煞一見面就要動刀子嗎?
宮女侍衛(wèi)冷汗直冒,“不……奴婢/屬下沒有這個意思!”
凰殤昔嘆笑,不理會他們,低頭看向瑣玥,笑著問:“怎麼跑出來了?沒讓風赧哥哥跟著?我不是與你說過了嗎?”
瑣玥縮了縮脖子,扁扁嘴,委屈道:“風赧哥哥有事要做,可我又想出去,他又不能帶我出去玩,我……風赧哥哥就讓人跟著我,說不許亂跑,我沒有亂跑的!我只想來花園跑跑而已!”
瑣玥撅著嘴,好生可憐的模樣。
凰殤昔朝那邊幾個人瞄了一眼,俯首低頭問:“就這幾個人?你風赧哥哥就派幾個人下來,若是出現(xiàn)高手該怎麼辦?”
風赧雖武功不是十分高強,但他起碼是禁衛(wèi)軍的副統(tǒng)領(lǐng),比普通的禁衛(wèi)軍強不少,而跟在瑣玥身邊的幾名侍衛(wèi),顯然,只是普通守門的侍衛(wèi)。
她並沒有任何諷刺的意思,而是實話實說,實力決定了每個人所站的高度,侍衛(wèi)的武功也有高低之分,如今她身邊處處是危險。
跟著她的瑣玥,也被她連累到,如果瑣玥身邊是普通的侍衛(wèi),沒有高手保護,若是敵方派來一名武功在禁衛(wèi)軍護衛(wèi)的能力的話,這些侍衛(wèi),只有送死的份。
無辜的生命,她也不想隨意踐踏,對於瑣玥身後的幾名侍衛(wèi),她沒有任何諷刺的意思,只是人總要看到自己的實力,她也不想他們白白送死。
瑣玥聽了,立馬搖頭,“不是呢!風赧哥哥還派了其他人,那些人會飛的,一眨眼就能不見人了,可是,瑣玥沒有看到他們在哪裡……”
這般說著,瑣玥擡頭朝四周望去,企圖找到她所說的“飛人”。
聽她這麼一說,凰殤昔倒是明白了,閉眼,認真感受一下四周,當真有幾股內(nèi)力被隱藏得很好,若不仔細感覺,還真不會發(fā)現(xiàn)。
風赧,算是認真了……
目光落到一旁的湖上,凰殤昔眸光凝住,她沒有問,爲何瑣玥總喜歡往這個湖裡跑,第一次,第二次,這是第三次了。
揉了揉她的腦袋,凰殤昔溫和地笑道:“好了,別鬧了,快回去吧,等下次風赧哥哥有空,你再找他出來玩,好不好?”
瑣玥撅起嘴,雖然不滿意,但還是乖乖地點了點頭。
“多日不見,皇后姐姐你可還好?”
這時,一道聽著和煦的聲音橫插了進來。
凰殤昔單眉不自覺一挑,臉色凜然,她慢慢擡眸,好看清澈的鳳眸瞇起,睨視朝她們這邊緩步而來的女子。
她一身水綠色金邊抹胸襲地襦裙,裙上刺有似鳳凰又似孔雀的刺繡,威武姿態(tài),正大展雙翅,仿若要飛上天遨遊。
月牙白的披肩上也刺有好看的凰殤昔叫不上名字的花,披肩下部分是編製成一條條吹下來,女子眉目清秀,臉蛋圓潤紅滑,眼底隱匿著不知名的東西。
三千墨發(fā)挽起,挽成一個隆重的髮髻,那種只有皇后能挽的髮髻,可若深入觀察,會發(fā)現(xiàn),和皇后髮髻,是有那麼一些出入的。
白貴妃一顰一笑,做得恰到好度,彷彿這虛僞的笑,做了無數(shù)遍,嫺熟不已。
凰殤昔看著面容依舊熟悉卻讓她莫名感到不認識的白貴妃,細長的玉眉越蹙越緊。
說不上爲什麼,白貴妃的眉眼鼻嘴什麼都沒變,白貴妃什麼都沒做,卻給她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與之前那個,簡直判若兩人!
凰殤昔看得太過專注,想得又太過深入,以至於她並沒有注意到,在白貴妃出現(xiàn)的那刻起,瑣玥臉上出現(xiàn)的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