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著雨,踏在雨水中聽著雨滴的聲音,一滴一滴非常的清晰。
我所路過的地方一片喜紅,我知道再過些時辰,這些喜紅馬上就會變成一片白。
借楊晴兒的話來說,喜事變白事,只是她沒有想到,那個人會是她自己。
我在哀聲一片之中來到了楊晴兒的院落之中。
所有人都候在了殿外,殿門是緊閉著的。
我看到了所有人的眸光都看向我,而我依舊邁著腳下的步子往殿中邁進(jìn)。
“這個時候你不宜出現(xiàn),快回屋吧。”當(dāng)我從姜心蕾身邊而過之時,她小心翼翼的拉了我一把。
其他的幾個女人自然是用著幸災(zāi)樂禍的眼神看著我。
我絲毫不在意,就連姜心蕾小心翼翼的話也絲毫沒有放在眼裡。
我甩開姜心蕾的手,仍是邁著步子上前推開了殿中的門。
在推開門的那一瞬間,我頓了一下,輕撫著納蘭珞的手,讓她留在了殿外。
步入殿中,戰(zhàn)天齊悲涼的身影映入我的眸中。
我站在他的身後良久,他終是沒有回頭看我。
我也沒有說話,牀縵是放下來的,我根本看不到牀榻之上安靜躺著的楊晴兒。
“你不該來這裡,你心裡清楚,你是她最不願意見到的人。”他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來這裡,我並不是來見她,而是來問你一句話。” 我眸光緊緊的落在他的沉重的背影之上。
他聞言,這才朝我轉(zhuǎn)了身,一臉的倦容,我知道,在他的心裡,楊晴兒的位子根本就無人能替代。
如今楊晴兒己經(jīng)死了,而且又死在我的劍下,這樣的一幕在他的心裡我知道會有多痛。
“楊家與魏家有血海深仇,此事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坦然的看著他問道。
他倦容之上淡淡的眸光透著淒涼,出口的聲音沉悶無比,“楊浦將軍是我的授業(yè)恩師,我曾發(fā)過誓,一定要爲(wèi)他沉冤得雪。”
他敬重楊浦將軍,信任楊浦將軍,甚至還將楊浦將軍視若自己的父親。
我看著他的眼,一字一句開了口,“你一開始就查出這事情的真相,楊浦將軍是魏家所陷害,魏家與楊家有不共戴天之仇,因爲(wèi)我的存在,因爲(wèi)楊浦將軍在你心裡的位置,我與楊晴兒都不能死,所以你選擇了將我們倆栓在你的身邊做你的女人,利用這種方式來同時保護(hù)我們。”
他憂傷的眸中仍還是那絲淡淡的淒涼,“除了這樣,我不知我還能如何做?殺了你替楊家報仇,還是爲(wèi)了保護(hù)你,看著楊家唯一的血脈去死?”
我轉(zhuǎn)眸看向牀縵裡靜靜的躺著的楊晴兒,脣邊淒涼一笑。
“如今所發(fā)生的一切,你從帶晴兒入府的那一天起,你就該想到不是她死,就是我亡,現(xiàn)在她死在我的劍下,你愧對黃泉下的授業(yè)恩師,我前來並不只是爲(wèi)了問你一句話,我是甘心來讓你殺了我爲(wèi)晴兒報仇的。”
我轉(zhuǎn)眸抽出袖中殺死楊晴兒的軟劍,遞向他。
他憂傷的倦容沒有一絲的變化,眸光一瞬也不看我手中的軟劍,反而伸手觸到那還在顫動的軟劍之上,兩指夾在鋒利的劍上,一點一點的靠近我。
直到“崩”的一聲,軟劍在他的指環(huán)之下斷成了兩截。
我手上一怔,看著手中的斷劍,一瞬間還未反應(yīng)過來,身子一緊,被他擁在了懷裡,低沉的聲音帶著顫抖響在我的耳邊。
“我說過,我己經(jīng)失去了你一次,我不允許自己再失去你第二次,我感恩老天爺,留下的是你。”
這最後的一語,我感恩老天爺留下的是你,他在害怕死在劍下的是我麼?
“你不殺我?”我含著淚水貼在他的肩膀之上,顫抖的問出了口。
肩上一緊,他倆手緊緊的鉗住我的肩膀,在我額頭落下一吻,“你要記住,你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這樣的話在當(dāng)初,在面臨生死之時,我也說過這樣的話,他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我擡起雙眸,“既然我不能死,就讓我照顧不悔吧。”
他只是看著我,卻不語。
我再一次開了口,說話之時,我低了雙眸,“至少這樣,我也能替自己贖罪。”
他伸手用指背揉了揉我的臉頰,點頭答應(yīng)了。
那一刻,我的眸光瞥向牀榻之上靜靜躺著的人,心裡反反覆覆的響著一句話。
“晴兒,我會替你好好照顧不悔,照顧你與他的孩子。”
在我完好無缺走出楊晴兒的殿中之時,所有人的眸光都難以置信的看著我。
納蘭珞緊上了我的手,“我就知道,你會無事。”
我朝她微微一點頭,回了殿。
如今我成了府裡的側(cè)妃,這梅蘭閣便成了我的寢殿,府裡的不悔郡主也讓人給送至我的梅蘭閣。
不悔夜間鬧心得很,哭個不停,我?guī)追瑺?wèi)了她醒來。
奶孃抱著孩子見到我的到來,徑直將孩子抱到我面前,我遲疑了下,接過哇哇大哭的不悔,心中頓時百味莫辨。
抱著不悔的同時,我的心底開始崩開一處觸不得的裂痕。
我的諶兒,念兒,倆個孩子沒有我的存在,是否一切安然。
傲恆答應(yīng)過我,會好好照顧他們姐弟倆,我相信傲恆。
還有戰(zhàn)天齊,他可知道,除了我懷裡的不悔,他還有兩個孩子的存在。
耳邊一陣尖叫的不悔哭聲,將我萬千思緒猛然拉回。
我低眸看著懷中的不悔,有一張秀氣可人的小小面孔,哭紅了的小小面孔之上都是淚水。
“這是怎麼了?”我邊哄著懷裡的不悔,邊向身邊的幾名奴婢問道。
“小郡主一直哭鬧個不停,今晚也吃得少,奴婢也不知是怎麼一回事?”其中一名臉圓奴婢答了我的話,她的名字喚青柳,是一直跟在不悔殿中伺候的奴婢。
我微微一嘆,實在是無法安撫懷裡的不悔,只能將不悔重交到奶孃的手中。
奶孃爲(wèi)了能讓我安靜的說幾句話,便挽起衣裳,喂懷裡的不悔喝奶。
這一招還真管用,不悔的哭聲也止住了。
我微微邁前了一步,看著正在喝著奶的不悔,問道:“奶孃,平常都是你帶著不悔,夜間可有像今日這般鬧騰的。”
奶孃微微擰了眉,“回童側(cè)妃的話,小郡主從前那些日子裡每晚都睡得特別的好,不吵也不鬧,從來沒有今日這番現(xiàn)象,奴婢也不知怎麼了?”
“也許是小郡主才離了娘,有些不習(xí)慣。”身後一名熟悉的面孔插了一句話。
我回頭朝那名奴婢望去,那名奴婢便隨之微微低了眸。
我一時便想起了這名奴婢,她是侍奉在楊晴兒身邊的婢女綺夢。
“應(yīng)該不會,小郡主這才二歲不到,哪會知曉離了娘這回事,而且平常都是奴婢帶著小郡主,楊側(cè)妃從來都不理會小郡主,有時十天半個月都不來看一下小郡主,小郡主也向來不親楊側(cè)妃。”
奶孃口中的字字句句讓我一怔,楊晴兒不親不悔,這怎麼可能?
戰(zhàn)天齊只有不悔這麼一個孩子,又疼愛得緊,母憑子貴,楊晴兒不會不懂得這一點。
“莫不是小郡主生了病,又若是吃壞了東西?”名喚青柳的奴婢倒一句話驚醒了我。
我連忙朝她喊道:“那還不快去請?zhí)t(yī)……”
“童側(cè)妃,這個時辰了,上哪去傳太醫(yī)啊,街上那些藥鋪只怕也關(guān)門了。”綺夢面容有些著急又插了一句嘴。
不過綺夢的話也是有道理的。
我便微點了頭,朝青柳吩咐道:“青柳,那你就去東邊廂房傳我身邊的錦兒過來,錦兒略懂醫(yī)術(shù),她定能看出小郡主到底是怎麼了?”
青柳點頭就要去,我又出聲攔下了她,“等等,先莫去稟告太子爺,太子爺這倆天忙著楊側(cè)妃的喪事己落下了不少工務(wù),也沒有好好歇一晚,若小郡主並無大礙,就不要去擾著太子爺了。”
“是。”
錦兒被喚來了閣內(nèi),終是想辦法止住了不悔的哭聲。
“珞兒,你當(dāng)真瞧仔細(xì)了?”我顫抖著聲音問道面前的納蘭珞。
安靜的殿中,只因方纔納蘭珞察看不悔情況之時的一個眼神,我便將殿中的所有奴才都已屏退。
外室內(nèi),只留奶孃一人哄著哭鬧的不悔。
納蘭珞的醫(yī)術(shù)深得宮中的納蘭太醫(yī)相傳,她看出來的情況那就一定不會錯。
納蘭珞微微抿了抿脣道:“我己經(jīng)察看清楚了,是被人下了毒。”
下毒?
我的心一揪,含一絲疑慮問道:“若真是被下了毒,不悔還未斷奶,每日裡都是喝奶孃的奶汁,難道是有人將毒下到了不悔每日喝的清水中?”
納蘭珞搖了搖頭,“不會,此毒乃*,但對一個不到二歲的孩子來說是非常兇猛的,稍不注意劑量,便會讓小郡主當(dāng)場斃命,所以我猜想,是有人在奶孃的飲食之中加了毒藥,奶孃是大人,此毒乃*,根本不會讓奶孃立即死去,也不會使之身子有太大的反應(yīng),據(jù)我所知,這種毒藥要經(jīng)過三個月後纔會毒發(fā),但是對小郡主就不同,小郡主還小,不能口服這種*,那就只能從奶孃體內(nèi)吸取這種毒藥,一旦毒藥被小郡主吸取到體內(nèi),小郡主因早產(chǎn),身子薄弱,根本無法抵抗這種毒藥,所以今晚會不停的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