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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五章 愛你,我很怕。

“你先休息一下,我給你倒杯牛奶。”

一路上,樂天頌一直一言不發,沒有任何表情,就好像靈魂被人抽空了一樣。

卓岸風扶著她到沙發上坐下,然後轉身進了廚房。

“卓岸風...”樂天頌空靈的聲音,忽然幽幽地響了起來。

“嗯?”

“你不用管我了,我沒事的,你去忙吧。”樂天頌對他扯出一個慘淡的笑容。

其實以前,樂天頌也有設想過很多當她找回記憶時的畫面,但她從來沒有想過,原來她和顧晞陽的之間的回憶,會是那麼轟轟烈烈甚至帶著幾分慘痛的。

現在,一切都重新迴歸原點了,就好像所有的一切,又都要重新開始了。

卓岸風剛想說什麼,卻被尖銳的門鈴聲阻斷,他一向很少,甚至是沒有任何訪客,他現在幾乎已經猜到來者何人。

他走到玄關處打開視像,果然是顧晞陽極其敗壞的樣子。

“是誰啊?”樂天頌有些慌張的聲音傳了過來。

“顧晞陽來了。”

“是你通知他的?”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手心也慌張地冒出冷汗,因爲現在她還沒有做好見顧晞陽的準備。

卓岸風按下按鈕把門打開,表情有些幽深。

“我想…他應該很想知道你現在的狀況吧。”

沒過幾分鐘,顧晞陽就已經衝了上來,卓岸風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慌張的模樣,嘴角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從小到大,第一次見你這麼緊張。

“樂天頌呢!”

顧晞陽顧不得和他寒暄,大口喘著粗氣,眉毛擰成一團。

“她在裡面,你們好好談談吧,我還有個會要開,先回黃金帝國了。”

卓岸風也沒有多說什麼,套上西裝直接離開了家。

顧晞陽又在門口停留了幾分鐘,直到所有情緒都逐漸緩和下來,他才緩步走進卓岸風的客廳。

客廳裡,樂天頌正坐在沙發上,沒有什麼表情,但是小臉卻很蒼白。

看到顧晞陽走進來,她似乎並不訝異,甚至有幾分意料之中的篤定。

掃過她憔悴的小臉,顧晞陽瞬間有些失語,他走到她面前,深黑的眸光幽幽地望了她一眼。

“你都想起來了嗎?”

“想起什麼?”樂天頌從沙發上站起來,嬌小的身子被覆蓋在顧晞陽巨大的陰影之下,顯得有股強大的力量,“想起我是爲了任務才接近你,還是你趕走了瑤瑤,還是白辰熙的死?”

她語氣平靜,卻好似一張鋒利的刀片,直直切入顧晞陽的心臟,讓他渾身一震。

如果不是樂天頌的提醒,顧晞陽真的都快要忘記了這些事情,快要忘了樂天頌當初和自己在一起的原因,忘了因爲自己而慘死在顧嘯天手下的白辰熙!

這些不僅僅只是樂天頌的回憶而已,對顧晞陽而言,也一樣是鮮血淋漓的記憶!

他試圖去拉樂天頌的手,卻被她微微一個側身躲開了。

顧晞陽垂下眼眸,表情顯得有些暗淡。

“我之所以沒有告訴你,是因爲我知道過去我有很多對不起的地方,而辰熙的事情,也給你造成了很大的打擊,我不想你一直活在過去的陰影裡,也許老天讓你失憶,是一件好事,他是在給我機會,爲你創造新的回憶。”

“呵呵...”樂天頌冷嗤,眼眶變得溼潤起來,“如果真的像你說的那樣,我失憶是一件好事,那爲什麼現在還要讓我想起來?因爲老天要我不斷提醒自己,要我永遠都記住,在你顧晞陽的手裡,曾經毀掉了多少人的幸福!”

一大顆眼淚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濺開一朵水花,也好似在空氣中劃出了一個尖銳的弧度。

顧晞陽站在那裡,日光透過落地窗,將他的身影,拓印出一個極其好看的輪廓。

但是他的表情卻很悲傷,和以往那個永遠神采奕奕,君臨天下的男人不同,現在他臉上的落寞,讓人忍不住想去給他一個長長久久的,溫暖的擁抱。

沉默又再蔓延了許久,顧晞陽才又再開口。

“關於過去的事情,不想替自己解釋什麼,只要你找回記憶就好了,以前的樂天頌,又可以回來了。”

“顧晞陽...你不覺得自己這樣很卑鄙嗎?”樂天頌看著他,眼眶裡噙滿了眼淚,但是她努力忍住,“在我最沒有防備的時候,你讓我愛上了你,等我愛你之後,你卻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你對我設下的圈套。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你開心了嗎?”

“不管你信不信,我從來沒有騙過你,以前的你,現在的你,我都一樣愛。我愛的是樂天頌這個人,失憶前的她也好,失憶後的她也好,對我而言根本就沒有不同!”

“不是的!不是這樣的!”樂天頌打斷他,眼淚再也不可遏止地流了下來,“你以爲我們之間還可以像以前一樣嗎?現在你有了蘇盈,而我也找回了我的記憶,還有辰熙,我的父母...我們之間隔著太多阻礙了你知不知道顧晞陽!”

她說著,彷彿要將心裡長久以來擠壓的委屈和隱忍全部都發泄出來,整個人都癱軟在了地上,眼淚不斷不斷涌出來。

顧晞陽攥緊了拳頭,眼眶變得通紅,裡面也被氤氳的霧氣填得滿滿的。

“到底是爲什麼...爲什麼我會認識你,爲什麼我們之間會變成這樣...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樂天頌環抱住膝蓋,哭得像個孩子一樣。

顧晞陽的心臟被她刺得千瘡百孔,他曾經無數次向自己發誓,不會再讓樂天頌爲了自己傷心,可是面對她的眼淚,他卻什麼都做不了。

“你怕了嗎?”他突然開口,聲音低沉而沙啞,含著淡淡的悲傷。

樂天頌愣住,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樂天頌,我在問你,愛我,你怕了嗎?”

“嗯...我怕,我很怕。”她點了點頭,臉上寫滿了絕望,“我怕自己變得很愛很愛你,可是卻永遠不能和你在一起。我怕還在再承受無數次失去你的痛苦,我怕自己最後會被拋棄...顧晞陽,我累了,我真的好累,愛你...讓我覺得好累...”

她的聲音變得越來越小,到最後甚至變成了一種淺淺的囈語。

顧晞陽目光空洞,深黑的眼眸中沒有了一點神色。

或者他一開始就太高估自己了,就算他不是天尊帝國的總裁,就算沒有顧嘯天從中破壞,僅僅靠他的力量,也依舊不能帶給樂天頌幸福,沒法保護她。

只要她以後可以開開心心的,他願意把所有痛苦都留給自己承受。

“也許我該離開吧...也許,我真的應該離開。”

他冷冷的說完,轉身走了出去。

樂天頌透過朦朧的眼睛,看著他決絕的背影,這一刻,顧晞陽好像離她很遠很遠似的......

****

自從那天見過顧晞陽之後,樂天頌整個人就好像垮掉了一樣,不僅沒有了一點精氣神,對所有的事情也都提不興趣來。

卓岸風沒有過多追問他們之間的事,但他也儘量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應酬,多留一些時間在家裡陪著樂天頌。

雖然樂天頌好幾次都提出要搬回家去住,但是她現在這個狀況,無論是放在哪裡,他都不會放心。

更何況悠悠和渡還沒有回來,對這些事也都還一無所知,沒有人能照顧好樂天頌。

卓岸風並不否認,這其中還有很大一部分,是出於自己的私心。

他只是很奇怪,顧晞陽和樂天頌兩個人,明明都很緊張對方,卻總是在互相傷害著。

另一邊,顧晞陽的情況也不比樂天頌好到哪裡去。

自從那天從外面回來之後,他就好像變了一個人那樣,不再像之前那樣二十四小時陪在蘇盈身邊,更多的時候是一個人呆在書房或是臥室裡發呆。

蘇盈也想盡一切辦法想要逗他開心,可是顧晞陽的表現卻總是很敷衍。

雖然他沒有直說,但是蘇盈也不笨,他會有這麼大的變化,明顯是和樂天頌有關係。

但是她根本管不了那麼多,只要能讓樂天頌不再出現在顧晞陽面前,那他就有機會讓他忘了那個女人,然後自己重新填補顧晞陽心裡最重要的那個位置。

她依舊對自己有信心,只要她努力,還是可以重新讓顧晞陽愛上自己的!

她正在廚房裡替顧晞陽煮咖啡,卻接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是來自日本的,讓她現在馬上去巨人酒店見面。

日本的通知,也就是說和顧先生有關,難道是顧先生又有什麼新的計劃?蘇盈的心一下子就懸了起來。

她跟亮司叔說要出去給顧晞陽買一些他喝慣了的咖啡豆,就匆匆出了門。

到了指定的巨人酒店的十一樓,蘇盈才發現這裡似乎有些不太尋常的氣氛。

整層樓都被封閉了起來,從樓下開始就一路有全副武裝的黑衣保鏢把守了起來,如果沒有人通知,就連酒店的工作人員和清潔大嬸都不能上來。

一種越來越不祥的預感蔓延了蘇盈的全身,她在一個黑衣人的帶領之下,走進了巨人酒店最大的,佔地三層的複合式總統套房。

“蘇小姐。”顧嘯天的親信大成叔站在門口,一看到蘇盈,他淡淡地給以一個笑容。

蘇盈有些被這架勢嚇到,但是這個場面看來,大概不出她所料了。

她跟在大成身後,走進了套房的客廳內。

果然,顧嘯天的身影很快出現在視野內。

客廳內站了滿滿一屋子的黑衣人,顧嘯天悠閒的靠在沙發上,不同的是,離開了新月會,他身上穿的不再是那些複雜的和服,而是一件極其簡單的黑色唐裝,但是袖口處卻用金絲線縫著一條長長的巨龍,就好像盤踞在他手中一樣。

他乾瘦蒼老的臉上,除了那些深深淺淺的皺紋以外,一點表情都看不到,甚至可以說冰冷得有些駭人,只有鋒利的眼眸透出著一種似有若無的殺氣,讓人可以察覺到他依舊是一個活物。

看到蘇盈進來,顧嘯天微微坐正了自己的身體。

“顧...顧先生...”蘇盈顯然已經驚嚇得說不出話來,她走到顧嘯天面前,把頭埋得低低的。

“呵呵,蘇小姐,我們也不是第一次見面了,不要這麼客氣,隨便坐吧。”顧嘯天淺淺地笑了笑。

蘇盈有些猶豫地在沙發坐下,但是兩隻手已經捏得緊緊的,臉上的表情也很不自然。

所有人都知道,顧嘯天因爲身體不好,不適合舟車勞頓,所以已經有很多年都沒有離開過日本,沒有離開過新月會了,這一次他竟然一聲不響的回國了,想必是有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沙發前面的茶幾上,放著顧嘯天從日本帶來的一套琉璃的功夫茶茶具,顧嘯天只有有什麼事情,就會請人過去“喝茶”。

他瞇起眼眸,上下打量了蘇盈幾圈。

“蘇小姐,才一個多月沒見,你漂亮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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