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行界的小道消息傳播得可比有用的消息快多了。
尤其是在鬼谷派剛剛鎮壓了木鼎派大長老南宮玄焰,氣勢正盛的時候。
有傳言說劍魔上門試圖解救南宮玄焰,卻被鬼谷派宗主陳抱樸以萬劍穿心狠狠地教訓了一次。
還留下讖言:“劍道之不行也久矣,天將以陳抱樸爲木鐸。”
此話一出,引起一衆劍修的不服。
有道是文無第一武無第二,你陳抱樸還沒有打敗過天下英雄,怎麼敢自稱是天道傳渡劍道的唯一船隻?
劍修多是直腸子,有什麼不服的當場就得亮個劍。
“蜀山刑君,近聞說陳宗主爲劍道傳渡之木鐸,特來拜會。”
鬼谷派大殿的施工場地前,站著一個客客氣氣的白衣負劍靦腆小青年。
雖是劍修,在他身上卻看不出任何張揚和桀驁的意味來。
陳抱樸受天道賜下的劍氣加持,能夠在刑君身上看到一種千錘百煉的堅韌鋒芒。
這鋒芒的意被刑君很好的藏在了神魂中,而鋒芒本身則是被劍鞘藏得嚴嚴實實。
儘管刑君只有金丹中期修爲,但陳抱樸有預感,一旦他的劍出鞘,等閒的散修元嬰未必是他的一合之敵。
陳抱樸不欲多事,挖來的銅髓礦已經全部用來修補太陽能靈力聚能陣了,脆弱的鬼谷派錢包經不起大殿再來一次重建。
“藏劍不易,何必爲了虛名出鞘呢?”
聞聽此言,刑君面色微變:我一手藏劍之術連老祖宗都讚揚過,這陳抱樸竟能以金丹修爲看穿?
難道說...劍道傳渡人之說,並非是空穴來風?
不,鬼谷派剛剛飛昇過仙人,說不定留給了這人一些詭譎手段。
再試他一試!
刑君持劍在左手,並不出鞘,氣勢一節節降低,漸漸與天地融爲一體。
陳抱樸眉心微蹙,這小年輕怎麼不聽勸呢?
“打壞了鬼谷派的東西可是要照賠的,我勸你的劍還是不要輕易拔出來得好。”
“鬼谷派的大殿,可是很脆弱的。”
刑君心中微惱:號稱是劍道傳渡之人,做起事來竟這樣婆婆媽媽,這成何體統?
“你鬼谷派的東西打壞的我照賠!陳宗主,見招罷!”
陳抱樸無奈:“行吧行吧。”
說著,他漫不經心地從劍陣中招徠一把外表看起來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長劍。
按下吹風按鈕,強烈的氣流吹得陳抱樸衣袍獵獵作響,頭髮舞動如同謫仙。
“你要悶幾劍?”
氣流有些大,陳抱樸怕把自己嘴吹開失了風度,說話的時候都是繃著嘴脣,不敢打開。
刑君右腿向前踏出半部,身姿半蹲,作拔劍狀:“我只問一劍。”
當刑君手按在劍柄上的一刻,他的氣勢開始變得渾然不同。
原本溫潤如蜀山路旁鵝卵石的刑君身上,一股劍意沖天而起。
隨著他做拔劍的動作,天地間的一切彷彿都靜止了一般。
不是天地靜止,而是他拔劍的動作太快了。
劍出鞘入鞘只在一個瞬間,肉眼難以捕捉的一個瞬間。
快到就像是天地萬物都在等著他將劍拔出一樣。
“你很好。”
陳抱樸站在風中,以細不可查的聲音說道。
隨後,鬼谷派遠處的梧桐樹上,一片葉子隨風慢慢化爲齏粉。
“你也很好。”
刑君看向衣袍獵獵作響的陳抱樸,報以一個溫潤的微笑。
葉子的中央,脈絡完好無損地被保留下來,褐綠色的脈絡中還帶著被輸送來的水分。
可憐的梧桐樹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葉子已經化爲了齏粉。
刑君挾劍抱拳:“你以金丹修爲防了我一萬三千八百二十二手,真的很好。”
陳抱樸關了氛圍風,還以一個矜持的微笑:“確切地說,我防了一萬三千八百二十三手,最後一劍你因爲後力不足偏了三尺一寸五釐。”
“那一手,在這裡。”
說著,陳抱樸伸出右手,他的食指與中指微微顫抖,夾著一道凝兒不散的劍氣。
“這麼說,你是故意讓我將葉子打爲齏粉的?”
刑君面色微變,在他看來,是陳抱樸沒有能力防住自己的劍氣才導致了葉子化爲齏粉的發生。
陳抱樸心中暗爽,天道出品的劍道加持,絕!
“你不覺得這葉子的脈絡很美嗎?”
一言既出,刑君仰天倒下,金丹的無漏之體開始向外滲出冷汗。
瞬息斬出這麼多劍,對他的身體也是不小的負擔。
尤其是在失了那股無敵的心氣之後,他再也沒有氣力來支撐身體。
原來...原來這人是將自己的劍氣拿捏住再精準砍在葉子上的!
也就是說,他防守了我防了一萬三千八百二十三手,同時還還擊了一萬三千八百二十二手!
藏劍之術與萬劍訣,蜀山幾式巔峰劍招,在此人面前竟毫無秘密可言!
這人,真的是金丹嗎?
或者說...鬼谷派,當真強悍致斯嗎?
陳抱樸款步上前,拿出鬼谷派特產肉丹喂到刑君嘴裡,深情款款地說道:
“吃吧,前幾天煉丹大賽的時候炸得太多了,到現在也沒吃完。”
“再不吃就浪費了。”
刑君面部肌肉微不可查地顫抖了一下。
居然是隔了好幾天的剩飯嗎?
我真是謝謝你啊...
要不是被萬劍訣榨乾了靈力,我死也不會吃你們鬼谷派的東西的!
噫?這麼香?
刑君帶著三分憋屈三分虛弱拼命嚼著嘴裡的肉丸子,感受著靈力肆意在口中輪轉流淌,流下了感動的口水。
我,蜀山劍派的天才劍士,居然被炸了好幾天的肉丸子玷污了劍心!
還流口水了!
恢復了些許體力後,刑君起身逃向鬼谷派山外。
“陳掌門,大恩不言謝,刑君來日必挾厚禮再來拜山,下一次,我們把酒言歡!”
陳抱樸看著刑君遠去的身影,喃喃道:
“莫非是我單身太久了?怎麼看個劍修都眉清目秀的。”
“真是的,怎麼會有男人吃個肉丸子都會臉紅,還怪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