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這隻喪屍很憂傷
卡普蘭將警報器+熱傳感器+監(jiān)視器組裝起來,改成了現(xiàn)在這樣外表看上去和普通dv差不多大小,但功能豐富的警報器。
這樣的東西因爲條件限制,他只做了四個出來,分別安置在房前屋後一百米的距離,晚上我守夜的時候就可以直接拿著IPAD看就行了,偶爾走個神也不要緊,如果有陌生人靠近,它會自動報警,省時省力,您居家旅行出外逃難必備物品,大拇指推薦!
“安琪拉怎麼了?”把警報器綁在屋前的一顆大樹上,卡普蘭忽然問道。
“嗷?”我莫名其妙地望著他,安琪拉很好啊,他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卡普蘭停下手中的動作,擡頭向窗戶那裡示意了下,我想起那個房間正是安琪拉休息的,我走的時候想著讓安琪拉好好休息,便有意拉上了窗簾遮住光,所以現(xiàn)在看不到裡面。
“安琪拉最近胃口好像不太好,我看她每頓吃的還沒有以前多;比以往也更沉默了,就是笑的時候也很勉強,”卡普蘭輕聲道,“剛開始我還沒想起這爲什麼,後來無意中注意到,安琪拉時常望著自己的腿發(fā)呆。”
他嘆了口氣,“她是想到她的病,以及……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三個月後了。”
我心中一緊,驀然想到安琪拉孱弱的身體。卡普蘭說的沒錯,距離上一次注射病毒和解藥,到今天爲止已經(jīng)過去三個多月了,安琪拉急需解毒劑,但這種東西現(xiàn)在根本沒法弄到。
所以,安琪拉是知曉了自己接下來的命運,才那麼神情黯然的嗎?
“嗷!”
糟了!我猛然想到今天安琪拉請求我抱她下車,她還說是她腿麻了,其實應該是她遺傳病發(fā)作,無法走路纔對!
這麼要命的事情我竟然大意地沒注意到!
懊惱地一拍腦門,我急吼吼地扯著卡普蘭的袖子,比劃著告訴她安琪拉今天的失常。卡普蘭在明白事情原委後,微微蹙眉擔憂地望著那扇窗戶玻璃,“又發(fā)病了嗎……”
他加快速度,幾下把警報器安裝好,我們兩人回到房子裡,那對情侶正在忙著做晚飯,吉爾和卡洛斯兩人在客廳看著地圖商量接下來的路線,韋德在收拾行李。
卡普蘭跟大家說了下安琪拉現(xiàn)在的情況,除了後來加入的那對情侶和韋德不明所以,吉爾和卡洛斯都是神情一怔。吉爾微微閉眼,緊繃的脣角泄露一絲隱忍的愁緒,“已經(jīng)三個月了啊。”
卡洛斯斂了笑容,低頭抽著煙,沉默不語。
“嘿,什麼又到了三個月、安琪拉不能走路又是怎麼回事?安琪拉到底怎麼了?”韋德望望這個,又望望那個,終於忍不住開始一連串地發(fā)問起來。
“是這樣的……”
看卡普蘭言簡意賅地給他和那對茫然的情侶說了下安琪拉的事情,我便快步往樓上走去,滿心沉重,安琪拉已經(jīng)開始發(fā)病了,沒有解毒劑的她,今後該怎麼辦呢!
我輕輕推開那扇木門,然而映入眼裡的情景讓我頓時大驚失色--
屋子裡空空落落的,房間裡只有我的包還放在地上,安琪拉和她的揹包都不見了!
“嗷嗷嗷!”
她怎麼不見了!是有人帶走她嗎?
我滿心惶恐焦慮,發(fā)出預警時纔有的急切叫聲,“登蹬蹬”外面很快傳來一連串的急促的腳步聲,幾人神情憂切地出現(xiàn)在樓梯口,飛奔過來,“安琪拉出了什麼事?”
我手指顫抖地指了下空蕩蕩的房間,幾人神情一變,“她人呢!”
卡洛斯迅速地查看了下緊閉的窗戶,掃視一遍房間後肯定道,“沒有外人入侵的痕跡,安琪拉的揹包也不見了,看樣子是自己離開的!”
我懵住了,自己離開?她爲什麼……
吉爾轉(zhuǎn)過頭,厲聲問我,“簡!你不是說安琪拉腿走不動了嗎,她怎麼還能自行離開!”
卡普蘭上前一步幫我解釋,“之前下車的時候,安琪拉對簡說她腿麻了讓簡抱她上來,後來我和簡說起這事,都以爲是安琪拉不想讓我們發(fā)現(xiàn)她已經(jīng)不能走路才故意那樣說的。現(xiàn)在看來,她根本還沒發(fā)病。”
吉爾咬緊的脣顯出一絲蒼白的痕跡,“雖沒發(fā)病,也不晚了。”
韋德不解,“即使安琪拉快發(fā)病了,她就更不該離開纔對啊!她一個小孩子,身體又有病,外面那麼多喪屍,她怎麼活得下去!她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哎,安琪拉雖然是小孩子,不過從小飽受病痛折磨,心智就比同齡人成熟的多。她自然深知自己的情況……”卡洛斯長長嘆了口氣,悵然道,“就是因爲知道一旦開始發(fā)病後,她時刻都需要我們的照顧,所以纔不想拖累我們,選擇了自己離開。”
我怔怔地望著牀,腦袋一片混亂。
片刻前,安琪拉還坐在那裡,對我靜靜微笑,現(xiàn)在卻不知所蹤!明明我整天和她在一起形影不離的,可是我卻沒發(fā)現(xiàn)她日漸沉默,笑容變少;或者發(fā)現(xiàn)了,我也沒有往深處想。
如果我能早一點發(fā)現(xiàn)安琪拉的失常,如果我有多注意關心她……我絕不會留她獨自一人,現(xiàn)在她也絕不會獨自一人晃盪在有喪屍出沒的荒郊野外!
“簡!你去哪裡!!”
後悔自責懊惱愧疚瞬間如洪水般席捲而來,我想也不想倏地轉(zhuǎn)身,風聲夾帶著身後一聲驚呼,迅疾地掠過我的耳邊,我用力推開大門,鐵門反彈到牆上發(fā)出巨響。我瘋狂地奔跑在路上,路旁的房屋、茂密的林木、零星的喪屍一樣都入不了我的眼,我的腦海裡一片空白,只有那小小的身影,臉色蒼白卻努力對我微笑的安琪拉!
安琪拉,請一定不要出事!求你!
在哪裡、在哪裡?!
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一個分叉口我驀地停下來,望著兩條路滿心猶豫,我兩次進屋時間間隔不長不到半個小時。在半個小時的時間內(nèi),她一個小孩子,步行的話也走不了多遠。
可是她到底是往哪個方向走的?
我完全找不到頭緒,只得咬緊嘴脣硬逼著自己冷靜下來,思索可能的路線。
我和卡普蘭一直在屋後忙碌,客廳有卡洛斯他們在,她要想不被我們發(fā)現(xiàn)只能從小側(cè)門離開,而出來之後就是這條岔路。
我仔細看向指示牌,一邊通往一座大型城市,一邊通往郊區(qū)農(nóng)場,按理來說一般人會選擇農(nóng)場而不是大城市,因爲喪屍太多太危險。可安琪拉抱著怎樣決然的心情離開,從她未留隻字片語就可見一斑。
那麼,是農(nóng)場方向嗎,腳下稍微一動,我驀地頓住,不對,萬一聰明的安琪拉考慮到我們會這樣想,故意逆向思維呢!
啊啊啊啊,到底是哪一邊啊魂淡!
我痛苦地抱著腦袋蹲下,兩種選擇在我腦海裡拼命地拉扯著身體左右部分,瀕臨抓狂邊緣。
左,還是右?
我彷彿看到眼前兩條路正是通往天堂和地獄的大道,只要我選錯一次,安琪拉就萬劫不復!
正在掙扎彷徨間,身後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熟悉的呼喚,“簡!”
我急忙回頭,卡普蘭跑到我身邊停下,撐住膝蓋大口大口喘著氣,額上全是汗水滿臉通紅,斷斷續(xù)續(xù)地道,“你、你別急,等下!卡洛斯他們馬、馬上趕來!”
都火燒眉毛了還等什麼啊,再等下去安琪拉就沒命了!
我急的狠狠拍了他一下,一指通往大城市那邊的路,指了下自己,示意我去那邊,又讓他趕緊沿著通往農(nóng)場的路走,便轉(zhuǎn)身邁開了步子,胳膊卻被人一把拉住往後一扯,猝不及防之下我一個踉蹌,跌入一個溫暖的懷抱,被人按著肩膀和腰緊緊擁抱住,“冷靜一下,簡!”
耳邊傳來帶著一絲急切的大聲喝令,我一下僵住,卡普蘭唯恐我掙扎似地用力梏住我,用力深吸了幾口氣把呼吸調(diào)節(jié)過來,又快又清楚地道,“聽著,安琪拉跑不了多遠,只有這兩條路可以選擇。卡洛斯他們馬上開著車過來,我們這麼多人分成兩隊,兩輛車一邊一個方向,一定能追到安琪拉的!你不要亂跑,如果和大家走散了就麻煩了!”
我閉了閉眼,把他的話快速地在心裡再過一遍。卡普蘭說的沒錯,汽車的速度比我跑的快多了,而且現(xiàn)在這個時刻,如果大家分散找安琪拉,反而把自己給弄掉、或者遭遇喪屍羣就麻煩了!
冷靜、冷靜!
深呼吸了口氣,強逼著自己鎮(zhèn)定下來,我才發(fā)現(xiàn)自己依然在卡普蘭懷裡,他一直在安撫地拍著我的背,不斷地重複,“別急、安琪拉會沒事的。”
一遍又一遍,溫和而堅定的語氣漸漸撫慰了我焦慮惶恐的心,我吸了吸鼻子,驀然覺得找到了依靠似的,如浮萍般飄忽沒有著落的心開始安定下來。
他的懷抱太過溫暖我一下捨不得退出,只是手撐著他的肩膀?qū)扇说木嚯x稍微推拉開了點,他疑惑地注視著我,“簡?”
我看著那雙如天空般溫和包容的蔚藍眸子,忍不住將心底的負面情緒發(fā)泄出來,宛如撒嬌似地一疊聲的小聲輕喚,“嗷、嗷嗷。嗷嗷嗷……”
自責、懊惱、後悔,我將所有的情緒都包含在了叫聲和我凝視他的眼神裡,不用發(fā)問,我就知道他一定懂得。
他摸了摸我的腦袋,笑容宛如春風般溫暖和煦,輕聲而堅定地道,“不是你的錯,簡,你根本不用自責。”
奇異的,只是一句話,便能安撫我備受煎熬的心。
“嗷嗷”
謝謝,即使這只是一句普通的安慰而已。
我主動抱緊他,把下巴擱在他並不寬厚、卻堅實無比的肩膀上,心中安定而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