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房間裡連一點聲音都聽不到,沉默得好像死寂。
林子青將袖子往上拉起一段,露出手腕上那個依舊緩慢滲著血的環(huán)形傷口,這傷口已存在了好多天,癒合的痕跡卻並不明顯。
可他卻好像嫌這傷口的血流的還不夠快,他將右手的食指放在嘴裡咬破,用指尖將那傷口重新描繪了一遍。
身後的管家訓(xùn)練有素地適時遞上繃帶,林子青盯著那傷口看了好久,才接過繃帶將傷口掩藏。
“找到了嗎?”
林子青漫不經(jīng)心地問。背對著管家坐在柔軟的躺椅中,這與平常截然不同的放鬆姿勢似乎同樣帶走了他慣常的微笑,此刻的他面無表情,黑色的眼眸裡閃動著的光芒細(xì)微而冰冷,如同白熾燈下子彈的反光。
“是,主人。”管家微躬著身子,眼睛一直看著地板,謙卑得連直視都顯得放肆,“金·富力士曾在兩天前出現(xiàn)在艾森連堡,十一小時之前搭上前往巴託奇亞共和國的首都,特比維亞,現(xiàn)在飛艇在科維亞小鎮(zhèn)停靠。”
林子青慢慢的將繃帶纏上手腕,然後用牙齒和右手一起,將繃帶打了個結(jié)。
“通信監(jiān)控顯示,在二十三小時之前,金·富力士曾與巴託奇亞共和國枯枯戮山的揍敵客家族通話,通話內(nèi)容無法監(jiān)聽,但可以推測……”
林子青忽然站起身,管家立刻低下了頭,停止了報告。
“準(zhǔn)備去科維亞的飛艇,以及超級聯(lián)歡會的入場券。”
“是,主人。”
“喂,喂,伊爾迷,你不會這麼小氣吧?”莫含著勺子,歪著腦袋問,“我不過是吃了幾個蛋糕而已啊。”
你吃的幾個蛋糕,總價是揍敵客家族一個A級任務(wù)的價錢。伊爾迷心中腹傍,卻只是面無表情的盯著莫,盤算著回去之後跟席巴雙倍報銷會不會讓父親承受不起,畢竟家裡纔剛剛更換了糜稽的計算機(jī),填充了基裘的衣櫃和奇牙的食物儲藏櫃……
伊爾迷深切覺得家裡內(nèi)定繼承人是奇牙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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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啊……”莫將一勺冰激凌送入小黑的嘴裡,然後兩隻眼睛亮閃閃的盯著它,“好吃麼?甜不甜?”
小黑“喵嗚”了一聲,被嗆入喉管的冰冷凍得一個哆嗦,趴在那裡怨念地甩著尾巴。
貓是沒有甜味感覺的。小黑試圖用眼神表達(dá)自己的無奈,卻被莫誤會了,眼看著另一勺慢慢的冰激凌塞了過來,小黑迅速起身,跳下了桌子。
“小黑?”莫扔下勺子趴在長椅上,不依不饒的問躲在桌底的小黑,“到底好不好吃?”
伊爾迷移開了視線,在內(nèi)心的賬單上又多加了一筆。
“卡納大叔,我說這飛艇確實是去特比維亞的吧?”金從門邊探入半邊身子,煩惱的揉著頭髮,“中轉(zhuǎn)站不是隻停一個小時的嗎?現(xiàn)在已經(jīng)停了三個小時了。”
“金!說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大叔……呃?”穿著制服的中年人轉(zhuǎn)過身來,看著金這副模樣不可置信的將眼睛眨了又眨——白色的襯衣配上休閒褲,鬍子颳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破爛斗篷呢?鬍子拉渣呢?黑漆漆的指甲縫呢?
“……金?” 卡納遲疑的叫了一聲他的名字。
金扒拉著頭髮,眼神躲閃,甚至有些臉紅了。“真的很髒麼……以前?”
嗯,這傻乎乎的表情是金沒有錯。
卡納敲了敲菸斗,爽朗的笑著,“當(dāng)然啦,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新來的服務(wù)員不是還攔著你不讓你上飛艇來著。”以爲(wèi)金是乞丐,怕他付不起價錢。
金傻笑著摸著腦袋。
“停靠時間要延長到四個小時,你還是再等等吧。”卡納愜意的呼出一口煙,靠坐在牆上,扭頭望向外邊漸漸深沉的夜色,“真是搞不懂那些有錢人的想法,自己有飛艇還要來這裡擠做什麼,真是的,雖然賠償不低……”
“有錢人……”金若有所思,“哪裡來的有錢人能付得起耽擱飛艇營運(yùn)的價錢?”
飛艇生意幾乎是世界壟斷,要讓那幾家壟斷公司延遲飛艇起落,這世上可沒有多少勢力能做得出來——那價錢,足夠買一打私人飛艇了。
“嘛,只是四個小時的話,我還能等。”金盤著腿坐到卡納身旁。
不到一個小時之後,廣場上空出現(xiàn)了另一艘飛艇。正和金聊得火熱的卡納擡頭一看,咧了咧嘴。
“來了。”
金擡頭看去,超過平常人許多的視力讓他一眼看到了飛艇上的那個標(biāo)誌。
那是屬於莫科斯家族的標(biāo)誌。
金的神情一下子嚴(yán)肅了起來。
莫斯科家族。即使是常年呆在野外通訊滯後的地方,他也知道這個家族這兩年所發(fā)生的事情。並不是他想要去了解,而是獵人協(xié)會通過特殊網(wǎng)絡(luò),直接將相關(guān)信息發(fā)給了他。
那個成爲(wèi)1996屆獵人考試的唯一合格者的男人,在會長的描述裡是個可怕的人呢。
飛艇很快降落,長梯延伸出來,很快,一個黑髮黑眼的男人便出現(xiàn)在金的視線當(dāng)中。
“莫科斯家族的新任族長。”卡納看著那微笑的男人,磕了磕菸斗說道。
“呃?你認(rèn)識他?”金愕然問道。
“當(dāng)然不認(rèn)識。”卡納給了金一個沒好氣的眼神,“像我這種小人物怎麼可能認(rèn)識他?”
“那……”
“我見過他一次。在半年前去公司總部的時候,隔著人羣遠(yuǎn)遠(yuǎn)的看了一眼。”卡納看著那男人,忽然嘆了口氣,“然後沒幾天,公司內(nèi)部就傳出了公司被收購的傳言。”
金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問,“不可能吧?你們公司不是飛艇行業(yè)三個最大的公司之一嗎?怎麼可能那麼容易被收購?”
“傳言確實是假的。”
沒等金舒口氣,卡納就苦笑著說道。
“可是事實也差不多了。莫科斯家族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收購我們公司的股份,半年前已經(jīng)達(dá)到了百分之三十。”
“才百分之三十……”一般家族性企業(yè)都會保證擁有百分之四十五以上的股份,以確保對公司的絕對控制權(quán)。
“你不知道,公司的股份自從創(chuàng)始人去世之後,繼承人所擁有的股份就只有百分之三十五。很危險啊……”卡納吸了一口煙,然後緩緩?fù)鲁鰜恚耙苍S有一天,公司會改名成莫科斯也說不定。”
金震驚地看著卡納,而後轉(zhuǎn)過頭去,看向那個一直溫和的微笑著的男人。
那男人忽然擡頭,對金笑了笑,他的笑容很溫和,卻讓金的心裡猛地跳了一下。某種不安,從那微笑注入了他的心底。
“你認(rèn)識他?”這次問這個問題的人換成了卡納。
金搖了搖頭,緩緩的說,“不,我不知道……”
十分鐘後,有人禮貌地敲了敲駕駛艙的門。
“金·富力士先生,我是莫科斯家族的管家。我家主人想與你談一談,請問你現(xiàn)在方便嗎?”
卡納瞪大了眼睛看著金,菸斗從嘴邊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