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物館的工作人員看到範友山過來,也都沒了打招呼的心情,他們的心思都放到了自己的職責所在,那三件寶物上,雖然範友山並不是他們內部的人員,但他卻在拍賣場裡忙活了一天多,人們都知道他是楊副市長的秘書,所以,對他一點戒備的心理都沒有。
範友山站在了展臺一角,觀察著上官博貼著牆根,一步一步向這邊邁著步,等到上官博離展臺不足五米的時候,範友山“哎喲”一聲,佯裝崴了腳脖子,摔倒在地上。
上官博聽到聲音,立即轉頭看去,目光在青花瓷器上一掃而過。
範友山一看上官博並不在意青花瓷器,馬上高聲叫道:“保護文物,不能讓他靠近!”
上官博苦笑起來,心裡一陣陣委屈:我也沒要靠近文物???你這不是把我往破壞國寶這條死路上推嗎?
上官博惡狠狠地瞪了範友山一眼,怪他胡喊八喊地把自己的罪名又跟國寶聯繫到了一起。
何書記聽到楊寧的話,也趁機火上澆油:“上官博想損壞國寶,不能讓他得逞……”
孫良對於何書記的落井下石非常反感,但對於這個頂頭上司又不好說什麼,陳廳長不在,就更沒人爲他撐腰了,所以他選擇了閉口不說話,但那幫特警卻躍躍欲試地想衝上去逮住上官博立功,而且何書記這個比孫良還要官大一級的人物都開口了,現在不衝,更待何時。
上官博見到如此不利的情景,使勁卡住了花茶的脖子,把槍再次頂住了她的腦袋,可這把槍的威力,已經被何書記試過了。
只見何書記對著那班特警說道:“別害怕,我被打了一槍都沒事兒,你們一幫年輕力壯的小夥子,害怕什麼,上?。 ?
一直拉著許寧雯當肉盾的雲書記也跳了出來,就像是日本鬼子指使漢奸圍捕土八路一樣:“誰逮住了上官博,我給他升一級工資……”
孫良急了,趕緊攔在前面:“我女兒還在他手裡……”
何書記臉色一耷拉:“老孫,看到那些無價之寶沒有,把在場所有人都賣了也賠不起,你女兒是警察,應該有犧牲的覺悟!”
“你……你……何慶澤,你說的是人話嗎,簡直是狗放屁!”
何書記被孫良罵愣住了,半天才反應過來:“孫良,你敢罵我?你是個什麼東西……”
孫良解開上衣的扣子,胳膊一扯,將脫下的警服摔在了地上,正了正還在頭上的帽子:“大不了我脫了這身衣服,也不能讓人拿我女兒當墊背的,虧你還是一級領導……”
孫良的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展臺那邊一陣腳步聲亂響,衆人的視線馬上從孫何對罵上,轉到了展臺那邊。
只見上官博一手掐著花茶的脖子,一手舉著枚炸彈,已經站在了其中一個青花瓷器旁邊,除了那些嚴格執行命令的武警們還不爲所動外,博物館的工作人員早已經縮到了一邊,雖然嘴裡高喊著:“保護文物!”但身體已經開始顫抖了,眼睛中露出畏懼的神采也充分說明了,神馬錢財都如糞土,自己的生命纔是無價之寶。
在場的攝像師們都跟瘋了一樣,鏡頭擺來擺去,那些電視臺的記者們也興奮地不知道自己姓什麼了,像今天這樣的經歷,這樣的場面,一輩子也許就這一次了,先是爆炸,並且還炸死了警察,再是前刑警隊長用槍頂著政法委書記,然後劫持了公安局局長的女兒,刑警六隊的隊長孫雅君,現在,他還要劫持國寶。
太刺激了,新聞,絕對的爆炸性新聞,這算是建國以來最吸引眼球,最不可思議,也最有爆炸性的新聞了。
“咔咔咔咔……”
一陣陣相機的拍照聲,一道道刺眼的光射向了上官博流血的後背上,也射向了那些盡職盡責地負責保衛工作,連上官博劫持人質都懶得管的武警眼中。
那些年輕的武警戰士,兩眼頓時一片白光,再睜眼看去,眼中全是小白點,根本看不清眼前的狀況了。
上官博抓住了這個機會,舉著炸彈的手往下一落,“咣”一下砸在了罩在青花瓷器外的玻璃上。
沒爛。
“咣”又是一下。
還沒爛。
那些武警們雖然眼睛中還有盲點,視力還受到影響,但砸玻璃的聲音他們還是認得的,一個個眨巴著眼睛快速地湊了過來,悍不畏死地想用自己的身體遮擋上官博手中的炸彈。
上官博把花茶往旁邊一甩,施展開拳腳,將這些睜眼瞎一般的武警打得七倒八歪了。
看看手頭實在沒有堅硬的東西能夠砸開這些鋼化玻璃了,咬了咬牙,小撤一步,彎腰低頭,衝著玻璃罩子拱了過去。
“哐啷”
所有看到的人都驚呆了,就連攝像師都用手擦著眼睛,調試機器看回放。
人們都不相信,憑人的頭顱竟然可以撞碎堅硬似鐵的鋼化玻璃,看來,中國的武學博大經深,淵遠流傳,真有能人異士活在人間,奇人絕活讓人開眼??!
“隊長!”
羅亭高聲叫了起來並且邁開細長的雙腿,向展臺跑著,其餘的六隊隊員們看到花茶被萬惡的上官博推倒在地,也都不顧炸彈的威脅,紛紛衝了過來,這幫巾幗女傑,真真的比那些五大三粗的特警爺們兒們更有英雄氣魄,這也充分說明了,新社會中,女人的地位已經遠遠高於男人了。
劉薇雖然跑得不快,但她卻更加勇猛,一直衝到了上官博身邊,用手中的槍指著上官博:“你個王八蛋,我們隊長對你那麼……”
“劉薇……”花茶急得嘶吼起來,嚇得劉薇一哆嗦,但她的犟脾氣頂了上來,仍然用槍頂住了上官博的後背。
上官博的鐵頭功練得確實不錯,完全沒了那次被花茶一包掄得流血的丟人場面了,但他還是被強大的衝擊力撞得七葷八素的,眼前的小星星一圈一圈地劃著圓形、橢圓形。
用手撥拉掉頭頂的碎玻璃,迎著接連不斷的閃光燈,面對迅速圍上來的持械特警,上官博一伸手就撥拉開了劉薇的手槍,緊接著把炸彈就放到了那個大口的青花瓷瓶裡。
“都站?。 ?
雲書記的聲音一下子響徹全場,他實在受不了啦,這幾個青花瓷瓶,可關係到他頭上的烏紗帽戴得牢不牢的問題,假如瓷瓶碎了,就算他再努力挽回損失,也於事無補。
天安市是他的一畝三分地,他又是整個天安市公認的老大,出了事,他不負責誰負責,出了事,他不受罰誰受罰?
“注意保護文物,你們都別刺激他!”
雲書記的腔調都拐了彎兒了,透出一種花腔男高音的顫音感覺。
既然天安市老大開口了,那誰還敢造次啊,不管是警察還是工作人員,都默不做聲地用敬畏目光看著上官博。
上官博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從容地抱起青花瓷瓶,看看殘留的碎玻璃上貼著的簡介:元,官窯,雙耳闊口青花瓷壇……
“好東西,哈哈,好東西……”
上官博歪著嘴,將青花瓷壇舉到面前,向衆人展示著,開始往展臺下走,因爲頭部受了重創,說話的腔調都像喝了酒一般:“都……都給我讓開,要不然……”上官博白了雲書記一眼:“瓶子碎了可就不值錢了,哈哈……”
笑聲未落,撞擊玻璃所形成的眩暈感衝上了頭頂,腳下一踉蹌,差點摔倒,幸好手上抓得緊,要不然,那個瓶子就成爲可以追溯的歷史了。
“啊……”
拍賣場裡驚叫聲響成一片,雲書記則嚇得腿一軟,差點就用屁股溫暖了地板。
“都讓開都讓開……”雲書記繼續飆著高音:“別碰壞了文物!”
有幾個固執的特警還想盡儘自己的職責,卻被跑來的雲書記一把推開:“萬一碎了算誰的,你們都不想幹啦……”
雲書記一轉頭看向孫良,用顫抖的手指點著孫良的鼻子:“讓警察都讓開,放他走!”
命令下完,雲書記又面向上官博懇求道:“上官博同志,你千萬千萬不要碰碎了罈子,我代表天安市政府,求你了,你的問題我們不追究了,只要你放過青花瓷瓶,我就讓你復職,二隊的隊長還是你的,不,我讓你當公安局副局長!”
此話一出,又是一片“哇……”的驚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