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她其實也沒有故意要猜他的心，只是處於禮貌，隨口問問。忘了他極難討好，而且喜歡刻意曲解別人的好意。

夜寒軒沉默了很久，忽然開口，灼灼望著她，問：“你有想愛卻無法愛的人嗎？”

姚夢琪一顆魚蛋卡在喉嚨裡，有些白癡地望著他。這是什麼問題？

見他很認真的樣子，她想了想，應該算有吧！曾經的他，讓她心動過，感動過，明知兩個人不可能在一起，還是深深陷了進去，結果把自己搞得遍體鱗傷。

不過，這種問題由他問出來，感覺很詭異?。∫话銜岢鲞@種問題，代表他有同樣的經歷，而且感觸很深。她反問：“你有嗎？”

她這麼一反問，倒將夜寒軒問醒了，訝於自己居然會剖露心底最深的記憶，還是在她面前，或許是剛剛太受觸動了吧！不願心底最深的秘密被人窺探，尤其是她，夜寒軒又恢復了冰冷無瀾的面孔，一腳踩熄了煙。“趕快吃完上車！”

“哦……”姚夢琪嘟囔。剛纔還一副很深沉的樣子，轉瞬就變回了撲克臉，他也太多變了一點吧？

不過，當他問出那個問題的時候，她真的能感受到他那種無奈與傷痛，很深。還是他心裡的那個她吧？想愛卻不能愛，很痛苦，卻也刻骨銘心。在他心裡，她的位置，應該任何人都無法取代，永遠是他最愛的人。

她試圖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這個問題，卻還是忍不住有些難過。不知替他，還是替自己，原因不詳。

……

自從姚初夏就任主管，律師處就徹底變成了一個遊樂場，而姚夢琪就是被耍得團團轉的玩具。每個人都以欺負她的方式，討好姚初夏，她只有忍辱負重。除了工作以外，不和她們打任何交道。

午飯時間，員工餐廳。

律師處一桌，以姚初夏爲首，成員十人，也就是整個部門。

姚夢琪一桌，以她爲首，隊員爲零。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是被排擠出來的，紛紛以異樣的目光打量她，外加嘲笑。她倒也不介意，埋頭吃飯。午飯時間是她唯一清淨的時候，一個人幹幾個人的活，體力消耗大，自然吃的也比較多。

她正認真啃雞腿，身後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看！總裁！”

“哇！是耶！他怎麼會來員工餐廳？太意外了！快拿相機拍照。這個距離，有辦法拍到合照嗎？”

“還有向特助，好美哦……身材跟模特一樣。”

“你就別亂想了，我敢打賭，她跟總裁肯定有一腿?！?

……

姚夢琪扭頭望去，還真是夜寒軒和奚菲。夜寒軒一身昂貴的手工西裝，身姿挺拔，無比耀眼，一下就成了衆人矚目的焦點。但他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目不斜視，不將任何人放在眼中。

姚初夏看到夜寒軒，興奮不已，忙整理頭髮想上去打招呼，卻看到了他身後跟著個女人，臉一下就黑了。“她是誰？”

“總裁特助奚菲，你不知道嗎？她哥哥是奚揚，前任總監，兄妹倆都很厲害的！”

“她跟在總裁身邊已經快八年了，和她哥哥都是總裁的得力干將，也是公司第二三把手?！?

“她擁有哈佛大學法律及金融的雙碩士學位，精通八國語言，才貌雙全，簡直是女神啊……”

“什麼女神！我看長得很一般，牀上功夫最厲害吧！”姚初夏嫉妒地說。

職員們互使了個眼色，趕忙改口。“是??！哪能跟我們市長千金比，您纔是A市第一名媛。”

見夜寒軒的目光掃來，姚夢琪忙轉頭，臉埋得低低的，只差沒直接鑽進地裡。心念他怎麼會來，倒胃口嘛！

但夜寒軒還是一眼就看到那個獨據一桌，形單影隻的女人，隔桌全是她的同事。顯然，姚初夏領導有方，不過幾天，就徹底孤立了她。奚菲去點餐了，他找了個位子，含味一笑。沉穩冷冽的聲音打破了寂靜，迴盪在整間餐廳?！霸S律師，麻煩你過來一下?！?

“初夏姐，是不是在叫你？”職員推推姚初夏，她得意地站起來。卻發現夜寒軒根本沒看她，而是死死盯著背對他的姚夢琪。擡高幾度聲音，點名道姓。“姚夢琪律師！”

該死！他居然是來找她？她面子上掛不住，但又不好鬧，憤憤然坐下。

在夜寒軒清楚叫出“姚夢琪”三個字時，全場目光立即集中在她身上，就像千萬只箭，瞬間將她刺成了只刺蝟。

她可不可以裝作，她不是姚夢琪？

可因爲遭排擠的緣故，所有人都認識她吧？目光要不要這麼毒辣？

姚夢琪自知在劫難逃，只好硬著頭皮，壓低腦袋，望著自己的腳尖一步步挪過去，弱弱問：“總裁，您找我？”

“你忘了的餐盤?！?

“可是……我、我還沒吃完……等下還要回去吃飯?！?

“就坐在我對面吃！”

來自女職員們的壓力就更大了！

“這樣不太好吧，您是總裁……”

“端過來！”夜寒軒不想和她多費脣舌，直接命令。

姚夢琪沒辦法，只好認命地端來餐盤，頭還是壓得很低。一個姚初夏還嫌不夠，他是想故意讓她成爲全公司女職員的公敵嗎？要不要這麼狠？

“你習慣把臉塞在餐盤裡吃飯？”夜寒軒調侃，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將女職員們迷得神魂顛倒。

“這、這樣看得更清楚?！?

“擡起頭來！”

“我昨晚落枕了，脖子擡不起來?！?

“姚夢琪！”他壓低聲音，無不透露著危險。

爲形勢所迫，姚夢琪扁扁嘴，唯有擡頭，‘淚眼汪汪’地望著他。

夜寒軒差點被她逗笑，爲了忍住，眉頭夾得更緊，看上去好像很不爽。

和他同桌吃飯而已，又不是沒有過，至於這麼委屈嗎？

不過，看她這副小狗一般可憐的臉，不正是他專程到員工餐廳用餐的目的？

他以前怎麼沒發現，她這麼多表情。無聊的時候逗逗她，也是一種樂趣。而且，會上癮?，F在，一天不逗她，他就感覺渾身不舒服。

姚夢琪就覺得很許悶，“總裁，您不是有專屬餐廳，請了意大利名廚嗎？真的有必要下來和我們這些小員工擠？”

“看來你對我很瞭解，花了很多心思打探？”

“沒有！”只是每天都要聽同事八卦無數句“總裁如何如何帥”、“如何如何有錢”，又鬧出什麼緋聞了，怎麼可能不記住一些？還有最無聊的，拿他的生辰八字去對，看看有沒有成爲總裁夫人的命 。

“身爲總裁，當然得體恤員工，看看用餐質量如何?！彼沉搜鬯P子裡的青菜，“看來公司伙食有待提高，把員工餓得面黃肌瘦的?！?

面黃肌瘦？她有嗎？不過確實，最近工作量太大，人都瘦了一圈。

道貌岸然，落井下石的傢伙，如果他把姚初夏那個妖孽收了去，她保證自己明天就活蹦亂跳。

她以官方口吻回答：“謝謝總裁關心，公司的職工餐很好，營養豐富，菜色多樣，口味鮮美。身爲職員，我覺得很幸福?！?

“是嗎？你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的?！?

“那是因爲總裁您的光芒太過耀眼，我覺得壓力很大。所以，能不能請您移步到其他地方，讓我安心吃飯？”

夜寒軒看了她一陣，很鎮定地吐出兩個字?！安荒?！”

姚夢琪差點摔倒在地上。拜託！既然沒商量，就別裝出一副考慮的樣子，給她他打算移步的錯覺好嗎？這樣很沒品耶！

想是趕不走這隻“蒼蠅”，姚夢琪只得用另一招——狂吃！趕緊解決完食物走人！

“你很餓嗎？要不要再點一份？”夜寒軒看穿她的小心思，故意調侃她。

姚夢琪只當沒聽到，繼續吃飯。對他討厭歸討厭，但糧食是不能浪費的。更何況，她還沒吃飽！

奚菲買了員工餐過來，見坐在對面的女人又是姚夢琪，不由有些意外，愣了一下。最近她的出現頻率，未免太高了。難道，總裁突然提議來員工餐廳，也和她有關？

因爲她幫過她兩次，姚夢琪友好地與她打招呼，“你好！”

“你好！上次忘了自我介紹，我是總裁特助，奚菲?！?

“我是法律處職員，姚夢琪?！?

奚菲又有些意外。姚夢琪？總裁夫人好像也叫這個名字。但傳聞總裁夫人很美，可面前的她，有點醜還有點呆，應該只是同名吧？

“許律師一定出身名校吧？”

“額……我現在是政治大學的大四生，還有一個月畢業?！?

奚菲忖度著，她既非名校出身，又沒畢業，按理來說不能進入寰球這樣的大公司。難道她的工作，也是總裁安排的？他們之間到底什麼關係？

姚夢琪以最快速度解決完午飯，急著開溜?！翱偛茫蛱刂页酝炅?，你們慢用！”剛一轉頭，直接撞上姚初夏，她手上的湯潑了她一身，狼狽地往下淌。

“啊——”姚初夏捂脣，一臉錯愕，“很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纔怪！

姚夢琪實在對這個尖刻演技又很浮誇的女人反感到了極點，但大庭廣衆的，她總不能對著自己的頂頭上司發飆吧！壓下心裡的不爽，勉強笑笑?！皼]關係，我自己會處理。”

“我陪你去洗手間清理一下吧！”

“不用了，我真的可以……”

“要的！要的！”姚初夏殷勤極了，幾乎是架著姚夢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