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的時間是凌晨,子皓安排了人在碼頭等著,是一艘貨船,看起來有些老舊,但是卻很結(jié)實,上面有幾個年邁的船員,滿臉的風(fēng)霜,應(yīng)該都是在海上漂泊了幾十年的船員。
奕的人將幾箱貨搬到貨船上,船長見所有人都上船了,便下令開船。
“喬伊,不好意思,臨時把你找來。”子皓對著船長笑了笑,船長看起來四十出頭,以船長這一個位職位來說應(yīng)該算是比較年輕的了。
“少爺這樣說就太客氣了。”喬伊哈哈大笑了起來,帶著一份海員特有的豪爽。
嚴(yán)格來說,喬伊這份工作也是子皓給他的,要不是當(dāng)年給了他這份工作,他和老婆孩子大概早就餓死了,也不會有機會從中東逃了出來,來到了雅典。
“嫂子還好嗎?”子皓接過喬伊遞來的煙,隨意地抽起來,他平時很少抽菸,只有在和這些煙癮很重的朋友們在一起的時候纔會抽幾根。
“她很好,之前還讓我給少爺你打電話謝謝你,要不是少爺介紹的醫(yī)生,我兒子大概也活不了。”說到自己那個失而復(fù)得的兒子,他就很感激子皓,像他們這樣的人是不會有機會認(rèn)識什麼有名的醫(yī)生的,當(dāng)初他們從中東逃到雅典,也是想爲(wèi)兒子治病,誰知道那些醫(yī)生沒有人肯給兒子治病,幸好後來子皓安排,才讓兒子的病有了希望。
對他們這樣的人來說,滴水之恩都要涌泉相報,更何況救了他的兒子,所以喬伊打定主意要好好報答子皓。
“舉手之勞而已。”子皓笑了笑,事實上,對他來說確實只是舉手之勞而已,他出身尊貴,卻也不是不知道人間疾苦的少爺,很多時候他只要動動手指就能做到的事情對這些貧苦的人來說也許努力一輩子都做不到。
他並不是同情心氾濫的人,但是也不是什麼鐵石心腸,能幫的人,他都會盡力去幫。
“少爺,剛纔那個女孩子是少爺?shù)呐笥褑幔亢闷痢!眴桃翗泛呛堑刈撁馈?
“我們大概多久能到敘利亞?”子皓扯開話題,至少在暫時,他不太想提蝶寧。
“如果天氣情況良好的話,大概五天左右。”喬伊想了想,簡略地回答,“不過到了敘利亞可能會麻煩一點,最近中東這邊戒嚴(yán)很厲害,我們已經(jīng)安排了人去處理,但是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子皓點點頭,如果不是中東這邊的戒嚴(yán)問題,他早就坐直升機了,現(xiàn)在的情況是,坐船更掩人耳目,直升機目標(biāo)太大,說不定剛到中東就被人攔下來了。
“具體的安排我已經(jīng)交代零一了,他會跟你詳細(xì)說。”子皓很少坐船,雖然他手裡有好幾條航線運輸,但是他一般出行都是坐直升機或者私人飛機。
雖然他們的行動很隱秘,但是他相信北美那邊會很快得到消息,不過幸好因爲(wèi)中東和美國之前的緊張關(guān)係,北美特工也不會大搖大擺地進入中東,也只能和他們一樣喬裝成貨船。
喬伊點點頭,便下去忙自己的事情了。
這時候,零一走了過來,靠近子皓,“少爺,已經(jīng)查看過了,貨船沒有問題,只是……”微微皺眉,不知道該怎麼解釋他察覺到的詭異。
“哪裡不對勁?”子皓問道。
“少爺也察覺到了?喬伊船長有點奇怪,我和零二安排的時間都是很緊湊的,沒有道理我們到這裡,貨船都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人員也都齊了,就好像是……“零一蹙眉,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子皓冷冷地勾脣,“就像是爲(wèi)我們準(zhǔn)備的。”
他們這樣的人,對危險總是有一份特別的敏感,沒有任何科學(xué)根據(jù),只是憑藉著敏銳的觀察和多年的經(jīng)驗積累,很清楚地能感覺到別人藏在眼底深處的敵意或是善意。
“船上有我們的人吧?”子皓問道。
“恩,一半是我們的人。”零一剛纔走了一圈,粗略估計整艘貨船大概有十幾個船員,大概有六七個是他們的人,其他的都是後來喬伊帶來的人。
子皓的心沉了沉,在這片茫茫大海上,並不是他的優(yōu)勢地域,他其實沒有把握。
“安排人帶奕坐下面的小船回雅典,讓零二重新派人帶他們?nèi)⒗麃啞!弊羽┎[了瞇眼,“如果我是他們,一定會以爲(wèi)我把貨物帶在身邊,不會交給奕。”
既然他趟了這個渾水,就不會半途而廢,子皓的運輸線上,從來不會出現(xiàn)失敗的記錄。既然對方的目的是他,那麼他就大方地留在船上做餌,讓奕他們將貨物儘快送走。
“還有,把蝶寧也送走。”子皓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零一微怔,復(fù)又點頭,“喬伊的人怎麼處理?”
“先暫時按兵不動,我想看看他後面的人,到底是誰?”他有種感覺,也許是第三批人,意圖挑起他和北美特工組織的矛盾,只是對方是誰,他卻始終沒有答案。
“是。”零一點頭,往船艙裡走去,用隨身攜帶的掌上電腦和零二聯(lián)繫,這是和衛(wèi)星直接通訊,所以即使是在沒有任何通訊設(shè)備的大海上也可以使用。
子皓一個人立在甲板上,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扣著欄桿,總覺得,自己彷彿一步一步走進了別人的陷阱裡。他向來都是獵人,這一次被人盯住的滋味並不好受,不過他還是很自信,最後的贏家只可能是他。
微微偏頭,便看到站在下一層甲板上的蝶寧,海風(fēng)吹散了她的長髮,讓她整個人看起來有一股纖弱女子的飄逸,這是從來沒有在她的身上存在過的特質(zhì),她的強硬和倔強,總是讓子皓頭疼。
從側(cè)面看過去,她的表情很嚴(yán)肅,略帶了幾分困惑和憂傷,他暗罵自己沒出息,之前還口口聲聲地說恨她的絕情,如今去又滿眼都是她。
巧合的是,蝶寧彷彿感覺到有人看著他,她轉(zhuǎn)過身往上看去,和子皓的眼神撞到了一起,她微微擰眉,子皓面無表情,兩個人的眼神都很奇怪,蝶寧似乎想說什麼,但是子皓又一副冷漠的樣子,讓她開不了口。
淡漠的對視之後,子皓轉(zhuǎn)身離去,他已經(jīng)不再期待從她的眼中看到任何溫情了,這個女人的心,是冰做的,就算他再付出再深情,她也毫無感覺。
而留在甲板上的蝶寧,看著子皓離去時的冷疏,心頭竟然微微刺痛了起來,她不知道這是怎麼了,胸口悶悶的,彷彿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失去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