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賀鎏陽一副閒適,絲毫不著急的樣子,劉元清真是不知道該怒還是該笑。
“你小子想得美,能這麼容易讓你出去?”
賀鎏陽看向劉元清,挑眉道:“不是要我出去,劉軍長來這裡做什麼?”
“怎麼,還不興我來看看你?”
賀鎏陽彈了彈自己白襯衫胸前沒有的灰塵,笑著道:“當(dāng)然可以。”
劉元清看著賀鎏陽的動作,眸中閃過一抹凌厲,繼而轉(zhuǎn)沉,坐下道:“脫下這身軍裝,感覺怎麼樣?”
“劉軍長試試不就知道了?”
“賀鎏陽!”
賀鎏陽擡頭,嘴角微揚(yáng)看著劉元清,“劉叔,我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小子別以爲(wèi)我不知道你在怪我。你怪我個屁!”劉元清一掃剛纔的鎮(zhèn)定,指著賀鎏陽道:“我當(dāng)初怎麼勸你的,你要不去那個金三角,會有今天的屁事嗎?!你給老子帶了一身腥回來,還有臉怪老子,你特麼的想造反是不是?!”
賀鎏陽眉目一揚(yáng),似笑非笑,不緊不慢道:“劉叔,可別說我沒提醒你,我老子就是你老首長的親兒子。要是我沒記錯的話,你老首長就一個兒子,也就是我唯一的爹。你想當(dāng)我老子,恐怕老首長不會答應(yīng)。”
“放屁!賀鎏陽,你現(xiàn)在跟我擡身份是不是?!”劉元清怒得拍下桌子。
賀鎏陽瞅了一眼桌子,揚(yáng)眉道:“還挺結(jié)實。”
劉元清面色鐵青。打從他進(jìn)來到現(xiàn)在,賀鎏陽就沒有站起來過。這小子,心裡擺明了是在怨他。
“是老首長讓我來的。”說完,劉元清重新坐下,看著賀鎏陽恨鐵不成鋼道:“老首長,就是你爺爺,是老爺子讓我來的!”
“爺爺怎麼說?”賀鎏陽終於正眼看劉元清。
劉元清看著賀鎏陽,他眉目間的青澀早已被英氣和成熟取代。突出的五官,越發(fā)深邃冷硬。眼神中的凌厲和戾氣也不再像當(dāng)初那麼一目瞭然,時常是讓人琢磨不透。賀鎏陽的成長速度,遠(yuǎn)遠(yuǎn)超出了他的預(yù)料。
如果不是爲(wèi)了培養(yǎng)自己的嫡系部隊,賀鎏陽根本不必一直留在二十三軍。這麼多年來,二十三軍的每一個部門,幾乎都有賀鎏陽的身影。最重要的飛鷹和情報,以及武器裝備部,都已經(jīng)盡數(shù)在賀鎏陽手中。差的,不過是一紙文件。
就憑這三個部門的人對賀鎏陽的死心塌地,這一紙文件也是遲早的事。
偏偏遇上了這事。
這次的事如果過了,賀鎏陽就會逃出生天;如果過不去,那就是萬劫不復(fù)!
“老爺子只讓我跟你說三個字:張大龍。”
聽到這三個字,賀鎏陽目光頓時發(fā)沉,面色冰冷得駭人,一言不發(fā)。
劉元清不明白這個人的關(guān)鍵,但是老爺子既然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提出來,那肯定是要犧牲這個人,來保住賀鎏陽。如今看賀鎏陽的反應(yīng),他的猜測應(yīng)該也是八九不離十。
劉元清盯著賀鎏陽道:“別辜負(fù)了老爺子的心意。”
賀鎏陽攥緊手,沒有說話,臉色陰冷得幾乎能掉下冰渣子。
劉元清看賀鎏陽這反應(yīng),倒是有些疑惑了,難道這個張大龍是什麼不得了的人?老爺子究竟是怎麼打算的?
金三角。
如今張大龍已經(jīng)是駐軍部隊的隊長,取代吳雄明的位置。雖然文件上沒這麼說,但是這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再說了,吳雄明和張大龍交手之前就說好的,誰贏了這隊長位置是誰的。這句話整個駐對的人都聽到了。男子漢大丈夫,說話一個唾沫一個釘,誰也不能反悔。
張大龍剛從外面巡視回來,就聽吳雄明說來了電話,指明要找他。
張大龍疑惑道:“是賀指揮的電話?”
吳雄明左右看了看,小聲道:“不是,是賀老爺子的電話。”
張大龍面露驚訝,這賀老爺子怎麼會給他打電話。別說張大龍驚訝,就是吳雄明也覺得很驚訝。他在這裡這麼多年,就是偶爾接到首長的電話都會激動不已,更何況是賀老爺子的,那真是恨不得透過電話線爬過去,表示一下瞻仰。
張大龍接起電話,竟然有些說不出的微微緊張。
這賀老爺子,可是真正的領(lǐng)過兵打過仗的人。張大龍微微吸口氣,沉聲道:“老首長好,張大龍到!”
看到張大龍這反應(yīng),吳雄明真是悔了去了。他剛纔接電話的時候,怎麼就不知道問個好呢。吳雄明覺得不行,連忙用口型告訴張大龍,一定要記得替他表達(dá)一下對老首長的仰慕之情。
張大龍正要踹開他,電話裡的話卻讓他整個臉色變得鐵青。
吳雄明見狀,也收起嬉笑,“什麼事?”
張大龍沉聲道:“賀指揮被關(guān)起來了,還被卸了軍權(quán)。”
什,什麼?!
被關(guān)起來,還卸了軍權(quán)!
吳雄明怒道:“特麼的,是哪個畜生乾的,我?guī)值軅円粯寯懒怂 ?
電話裡,賀老爺子將吳雄明的聲音聽得一清二楚。他對張大龍道:“讓剛纔說話的那個兵接電話。”
張大龍將電話遞給吳雄明。
吳雄明見張大龍突然將電話給自己,頓時愣住,怒火沖天的臉好像生生突然被人淋了冰水一樣,怪異得很。
“接。”張大龍說了一句。
吳雄明嚥了咽口水,接過電話,聲音不自在發(fā)抖,“老、老首長……好。”
“是小二的戰(zhàn)友吧?”賀老爺子笑著道:“好,夠情義,小二交了個好戰(zhàn)友啊。不過小同志,現(xiàn)在是和平年代了,咱不興打打殺殺那一套。凡是啊,要想了再做,不然可能會弄巧成拙,知道嗎?”
“明白,謝謝老首長指導(dǎo)!”吳雄明恭恭敬敬地敬了個軍禮。
賀老爺子倒也覺得這個兵有趣,笑了笑道:“好了,把電話還給剛纔的小張同志吧。”
吳雄明恭敬地又將電話給張大龍。自從接了賀老爺子電話後,吳雄明好像受到賀老爺子氣場的影響一樣,雖然心中依舊怒火沖天,但是卻怎麼也衝動不起來,只是站在一旁,靜靜聽著部署。
看張大龍點頭說話的時候,吳雄明回味了一下現(xiàn)在心裡的感覺,心中只有一句:真他孃的怪了,這老首長就是老首長,說話那感覺都和別人不一樣。平時老大那恐怖又穩(wěn)重的感覺,多半就是跟老爺子學(xué)的。
“你出去。”張大龍突然對一直豎著耳朵聽的吳雄明沉聲命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