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丙忠在被抓住的那一刻,無時無刻不在擔(dān)驚受怕。他響起了以前和女人的過往,想起他在老油子手下所受的苦。想起當(dāng)初他的人生很簡單,他就是想和女人過好日子。
哪怕被老油子欺負、利用,都沒關(guān)係。他只想過好日子??墒请S著女人死,他的夢就醒了,其實他從來都沒有過上好日子過,他都是在自欺欺人。他假裝看不到女人受到的凌辱,假裝看不到老油子和兄弟眼光中的對他的冷嘲熱諷。
全丙忠抹了一把臉,手銬發(fā)出聲音,他的手有些抖。
咣噹,關(guān)押的門打開。
全丙忠用手擋著眼睛,從縫隙裡看到穿著警服的人走過來,一把提起他。全丙忠在想,當(dāng)初如果自己走的是警察的路,現(xiàn)在一定是威風(fēng)八面的,不用過到處逃竄的日子。
他被帶到一處審訊室,之所以知道這是審訊室,是因爲(wèi)他剛被抓的時候來過一次。不過那次只問了他的名字和身份,並沒有多問別的。
他被一把摁下,摁他的人力氣很大,他的屁、股生疼,可是他咬了咬牙,覺得這是他應(yīng)得的待遇。
三道比剛纔還要強烈的燈光朝他照了過來,刺得他幾乎要睜不開眼。
“姓名?”
他用手遮著片刻,還是無法緩解光亮,放下手,低頭道:“全丙忠?!?
“身份?”
全丙忠道:“老油子的手下?!比矣X得,他更喜歡這個身份。什麼頭目,根本就不是他。
他從來都不想當(dāng)什麼頭目,只想有個女人過日子。
聽到這個回答,全丙忠能感覺到三人都看著他。其中有一道目光比別人的更加強烈,因爲(wèi)常年的躲逃生活,讓他對人的目光比普通人敏銳。他用手遮著眼睛,擡頭,也看向三人。這次他終於能看清對面的人了,各個都是穿著正裝,看起來十分氣派。
坐在中間的應(yīng)該是問他話的人,旁邊的兩個,就是所謂的陪審吧,他不經(jīng)意地擡頭看了一下旁邊的兩個人,隨機身子一怔,僵住!
冰冷的目光就像是刀子一樣一把扎入他的心臟,他嚇了一跳,從僵硬中一下子反應(yīng)過來。反射Xing地轉(zhuǎn)頭,看向中間的人。
“你們審訊完,是不是就會殺了我?”全丙忠突然變得有些激動,他站了起來,“你們不要殺我,我有線索要說!我有重要的線索要分享!”
旁邊的兩名幹警,包括中間的主審人員也不明白,爲(wèi)什麼全丙忠突然變得激動起來。不過這種亡命之徒,他們見多了,看起來都是一副冷靜的樣子,其實十分貪生怕死。所有的冷靜從容,都是裝的。
誰都不想死,誰都想活。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主審人員厲聲而下。
全丙忠抖了一下,可是他不是爲(wèi)主審人員的話而抖,而是爲(wèi)坐在他旁邊的人。他能感覺到,那個像冰刀子一樣的目光依舊落在他身上,就像是一把懸在頭頂?shù)膭σ粯樱S時可能殺死他。
全丙忠覺得,自己這輩子做得最機智的就是剛纔那一下,沒有被房間裡的其他人察覺出來他的異樣。
他香了香口水,他想活。
他想有更多的女人!
他還沒有玩夠女人,他還沒有享受夠。老油子死了,老油子的老婆死了,唯獨他活了下來,說明老天是要他活下來的!他要抓住這次機會,他記得老油子說過,只要上頭的人不死,他們就不會死。
現(xiàn)在老油子死了,是因爲(wèi)他上頭的人也要死了。
可是他上頭的人還在,而且就在這個審訊室裡,只要他上頭的人沒死,他就不會有事。老油子的腦子從沒有這麼快速轉(zhuǎn)動過,他就像是一個陀螺一樣,一下子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關(guān)鍵。
他頭上的這把刀子是在警告他,警告他別亂說。
“你腦子在動什麼!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主審人員再次開口。
賀鎏陽坐在一邊,他的姿態(tài)有些慵懶,看起來就像是這場審訊和他無關(guān)一樣。他接到的通知是,因爲(wèi)他參與了這次抓捕,所以要求他也一同過來審訊,以保證公正Xing。
“我什麼都知道,警官,你想知道什麼你儘管問,我保證,什麼都告訴你!”全丙忠很是配合。
“我問你,你們的毒品是如何過京城海關(guān)的?”
全丙忠沒有猶豫,就說:“是因爲(wèi)我們京城裡有人!有人幫忙,這個人你們都認(rèn)識,就是高子平。但是!他也只是幫兇而已,其實,他也是受了人指使。而且我知道,這個指使他的人就是你們京城高家的人!”
“哪個高家?”
“警官,還能有哪個高家啊。當(dāng)然是最厲害的那個。”說這話的時候,全丙忠還比了個大拇指的手勢,臉上的笑容小心翼翼。
主審人員看著他,半響,讓旁邊的人提筆記下道:“你有什麼證據(jù)證明你說的話?”
全丙忠之後就將高家安排的手續(xù)都說了一遍。其中有些只有老油子知道的,他也胡亂編了一些湊上,聽起來如果不是在查的人,真聽不出什麼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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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海裡只有一個想法,就是一定要和高家撇得乾乾淨(jìng)淨(jìng)的,要保命。
審訊進行到兩個小時的時候,賀鎏陽就站起身先走了。全丙忠看到他走,擡頭眼睛終究是忍不住跟著他的目光。賀鎏陽開門的時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
全丙忠立刻回過頭來,那一瞬間,他知道自己犯錯了。
“怎麼,見到賀隊就這麼驚訝?”主審人員拿著筆,邊記邊冷笑道:“哼,不用看了,當(dāng)初就是他抓的你們。你們能落網(wǎng),多虧了他的出手?!?
全丙忠連聲應(yīng)是。
主審人員擡眸看了一眼,看到他神色間似乎……微微鬆了的一口氣。
賀鎏陽之所以中途離開,是因爲(wèi)他接到了來自私家醫(yī)院的電話。一直在醫(yī)院昏迷著的張大龍,突然間醒了。賀鎏陽打電話給樑醫(yī)生,讓他先去醫(yī)院處理。
樑醫(yī)生聽到消息,他清楚知道張大龍的重要Xing,立刻就趕去了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