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092.求你，成全我們

歐陽正霖隔天就把小雪接來了醫院，一手牽著方箐箐，一手抱著小雪進了病房。

歐陽風剛起來沒多久，三個人這樣的“陣勢”出現，讓他怔了一怔。

“爸！”

方箐箐現在對歐陽風並沒有一絲歉疚，既然是演戲，她也索‘性’把戲演好，落落大方地叫了一句。“叔叔！”

小雪反應快，也不怕生，甜甜地叫了一句“爺爺”。

歐陽風點點頭。“你們來了！”

“小雪，你不是有禮物要送給爺爺嗎？”

“嗯！”小雪抱著一個五角星的大玻璃罐跑到歐陽風面前，雙手捧給他。

“爺爺，這是小雪親手摺的紙鶴，每一個紙鶴裡都寫著小雪的祝福，希望爺爺早日康復！”

“乖！”歐陽風‘摸’‘摸’她的腦袋，讚許地點點頭。“這孩子教得好，懂事！”

歐陽正霖知道相對方箐箐，他心裡更介意的是小雪，想要他一下子接受小雪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只希望他能夠漸漸喜歡她。給他們多一些時間接觸，他能夠把小雪當成自己的孫‘女’。

小雪也乖巧聽話，一直陪歐陽風聊天，逗得他眉開眼笑。

方箐箐在旁看著這一幕，歐陽正霖抱著小雪，小雪給歐陽風講故事，這一幕是如此地融洽、和諧，好似真正的一家四口。

然而，她心裡清楚，這一切都是歐陽風營造出來的假象，就像海市蜃樓，一戳就破，散落成沙。

因此此刻越融洽，她心裡就越難受，止不住地心酸。她多麼希望這一切是真的，然而……

歐陽正霖擡頭朝她微微一笑，眼裡有著疼愛和寵溺，她也回以微笑，心卻在滴血。

到了早餐時間，歐陽正霖牽著小雪去買早餐了，病房內只剩下歐陽風和方箐箐。

她坐到他‘牀’邊，默默地給他削梨。

看著陽光裡她柔和的臉，歐陽風心裡也有些慚愧，問道：“你恨我嗎？”

方箐箐不作聲。

“你捐腎給我，是爲了救我的命，我卻以此爲‘交’換條件，讓你離開正霖，並讓他接管公司。你心一定很痛恨我！”

“至少你給了我一個月的時間……”方箐箐淡淡地說道。

“你在諷刺我？”

“沒有！事到如今，我哪還有那樣的氣力和心思去諷刺你？”方箐箐削好了一個梨，裝進盤子裡端給歐陽風。“吃點水果好！”

“我歐陽風這輩子沒虧欠過什麼人，獨獨欠你很多，我知道我很殘忍，但希望你能明白我身爲一個父親的立場，我只是希望給我兒子最好的。我很自‘私’，所以我只能保護我兒子，選擇犧牲你！”

“但是，我不想欠你。你想要任何補償，我都能夠給你，只要你說，哪怕是半個公司的資產，你開口，我就會給！”

“我什麼都不要……”方箐箐擡起頭來，正視歐陽風的眼睛。“我只想和正霖在一起！”

歐陽風怔了怔，“你明知道不可能！”

“以前，我一直努力去站在你的角度考慮，去理解你的做法。即便你把我趕到法國，我也沒有一句怨言。因爲我知道我不夠好，我配不上正霖。就像你說的，你想給他最好的。”

“可那八個月我一直很拼命，我讓自己變得更優秀，更出衆，希望站在他身邊能配得上他，也希望在工作上能夠給他幫助。這一切，我現在都做得到，爲什麼你還反對我們在一起？”

“你說的那些都不是問題，問題在於你結過婚還有小孩！”

“結過婚又怎麼樣？誰也沒有辦法讓人生一帆風順，遇到事情解決就好，爲什麼要當成一道過不去的坎？”

“我以前也認爲因爲這個，像是個污點，可現在我並不這麼想。過去我受過的苦難，只會讓我變得更強大，那只是一段人生經歷罷了，不代表全部的我！相反，我要感謝哪些困難，讓我成就了現在的自己！”

“至於孩子，你可以不喜歡小雪，我和正霖還會再生小孩，小雪不會要你們歐陽家一分財產，我可以寫保證書！”

歐陽風皺起了眉頭，眼裡‘露’出了一絲不悅與不安。“你現在想反悔？”

“沒有，我只是在爭取自己的幸福。我離開過一次，已經傷害過正霖的心，他現在很沒有安全感，我也不忍心再讓他受傷。而且，我真的很愛他。一想到要離開他，我就心如刀絞！”

“如果你不是他父親，或許、或許我真的做不到答應你那麼無理的條件。你分明是仗著我對他的愛，‘逼’我離開，你真的很殘忍！”

“我和他是真心相愛的，求您再考慮考慮……你這樣做，最後只會傷害到正霖。如果可以，求你成全我們，我現在得不夠好，但以後我一定會努力改變你的成見！”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離開，他會變成什麼樣？他很可能一蹶不振，或者和你決裂。甚至於，他這輩子都不會結婚，你希望歐陽家徹底斷後？”

歐陽風冷冷地“哼”了一聲，將盤子放到一邊。

“那是將來的問題，也許你對他沒有那麼重要。他還年輕，過個四五年就會想通，即便他娶一個不愛的‘女’人，至少是清白的！我和他媽不也是因爲愛情而結婚？可結果怎麼樣？她還不是背叛了我？”

“別把你們的失敗婚姻套在我們身上，我們和你們不同！”

“愛情就那麼一回事，沒什麼不同。婚姻還是要建立在‘門’當戶對的基礎上，你怪我也好，恨我也罷，總之我不會改變決定，你別‘浪’費那個‘脣’舌了！”

“給你最後一個月，你也該知足了。現在還有十幾天，這是我最後的仁慈。時間到了，你不想走也得走，別‘逼’我對你用特殊手段！之前的事情，我不想再重新做一次！”

方箐箐還希望能繼續爭取，但這時候歐陽正霖買完早餐回來了，小雪舉著一個大大的‘肉’包跑過來給歐陽風。“爺爺，吃包子，很香很大的‘肉’包子哦，很好吃的！”

“乖！謝謝你！”

方箐箐忙擦了擦眼睛，起身。歐陽正霖問道：“你怎麼了？吃早餐啊！”

“我剛纔削梨了，手有點黏，先洗個手！”

“那快點，我買了粥！”

“嗯！你們先吃！”方箐箐快步走進洗手間，望著鏡子裡的自己，眼眶止不住地紅了，像只兔子。喉嚨裡一陣一陣地發酸，胃裡也很難受，她覺得好難過。

這段日子在歐陽正霖面前她一直忍著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忍得很辛苦，還要強顏歡笑，更痛苦了。

好幾次都忍不住想告訴他真相，可是話到嘴邊，卻又怎麼都說不出口，硬生生給吞了回去。

這一次的離別，比上次更難。因爲上一次她還不敢幻想他們的未來，然而現在，她已經做好了和他開始新生活的準備，卻在個時候不得不離開她。

那種痛苦，無異於往她身上剜去了一塊‘肉’。

她更不願意去想的是，她離開後帶給他的痛苦。他一定會對她徹底失望，也可能因爲她的懦弱逃離，他不再愛他了。

方箐箐無措地望著照鏡子裡憔悴的自己，一遍又一遍問，她該怎麼辦！

歐陽正霖盛好了粥，端給歐陽風，這會兒他看上去‘精’神不錯，興致也‘挺’好，張嘴就揶揄他。“果然長大了，現在都懂的照顧人了！”

“這話說的，都快三十的人了，能不大嗎？不過你說的也對，過去你把我保護得太好了，我什麼事情都由著自己的‘性’子來，以自我爲中心，天不怕地不怕的，鬧騰得厲害，經常闖禍但現在不一樣了，經過了過去八個月的磨練，我想不成熟也不行！”

“因爲我晚熟，你辛苦了這麼多年，我心裡‘挺’慚愧的。但以後不會了，你就放心休息，頤養天年罷！公司都‘交’給我，你也把自己‘交’給我。以前是你照顧我，現在輪到我照顧你了！”

作爲一個父親，聽到這樣的話，歐陽風心裡自然是欣慰的，這對一個剛從生死邊緣走回來，與死神擦肩而過的人而言，更加給與了他力量。

但男人往往都是如此，心裡再感動，也但並不會說出來，尤其歐陽風習慣了什麼話都藏在心裡，於是嘴上仍忍不住調侃他。

“我還不到六十，沒到退休年紀，別這麼快就把我當老頭子，我還不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