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回去的時候，天陽告訴宣小小自己想要喝水，宣小小幫他去拿水，趁著夫人不在，天陽直接回了客廳。
坐在那個男人的對面，在兩人的視線下，眼睛錯眼不眨的盯著季清澤，直接冷冷道：“你既然能夠找到我，也就是調查過我的資料，那麼你知道我母親怎麼了吧？”
季清澤點頭：“知道，她死了。”
天陽冷聲道：“我殺的。”
季清澤正要去拿茶杯的手頓住了，他的表情沒有變化，微微擡眼，眼睛看向他。
“這種話可不是什麼好說的。”
天陽冷笑一聲：“她虐待我，我早就想殺了他，所以在上次她跟蹤我的時候，直接讓人丟掉野獸面前，看著她被撕碎。”
說這翻話的時候，小小的男童眼睛直直的盯著季清澤，笑的詭異：“我謀殺親母，這樣，你還願意讓我跟你走嗎？”
說實在的，要說心裡一點都不覺得發毛肯定不是的，季清澤看著年僅五歲的親生兒子用著詭異的眼神看著自己，彷彿下一刻也會將他丟到野獸面前的樣子，心中一突。
冷靜，冷靜，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即使他真的有這個心思，沒有人幫忙，怎麼可能做得到呢？
會在這件事上面幫忙的……他看向淡定喝茶，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的宮辭，狠狠咬牙，一定是這個男人下的手。
可是即使如此，眼前這個對於殺死母親一點愧疚之心都沒有孩子，還是讓季清澤感受到了不自在。
即使心裡清楚他殺了那個女人也是有原因的，畢竟雖然那時天陽的親生母親，可是那個女人虐待他這麼久，但是……
在華國，殺母真的是讓人有些接受不良！
他看著神色如常的宮辭，實在是想不明白爲什麼這個人能夠對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毫不在意的樣子。
小小年紀就可以殺母，難道宮辭真的不介意嗎？
季清澤不知道，他現在看天陽，看見的只是一個有一點瘦弱的白白淨淨的小男孩，可是宮辭他們第一次看見天陽的，卻不只是這樣。
那個時候的天陽，全身上下瘦的皮包骨頭，只有兩隻眼睛大大，身上全是黑黑的污垢，如果不是後來帶回來之後每天熬補湯，各種進補，慢慢的養的這個孩子就長起來了。
皮膚也恢復了原來的白嫩，起色更是以前不能比的紅潤，這樣的天陽給季清澤印象就是根本就沒有受那麼多的苦。
可是天陽到底受了多少苦頭宮辭明白，而這些苦頭，大部分都是拜他的親生母親所賜。
更何況宮辭本身就不是那種必須愚孝的人，天陽殺母不孝，可是那是他的母親不慈爲先。
宮辭根本就不覺得這樣做有什麼不對！
如果一個人殺死了疼他愛他的母親，那麼這樣的人的確該人人警惕，可是天陽就不一樣了。
宮辭看似正在悠閒的喝著茶，其實眼睛也在不錯的看著季清澤，如果季清澤接受不了天陽殺母，那他絕對不會讓他帶走天陽的，這個孩子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被一個不疼愛他的人帶走。
出乎宮辭意料的是，季清澤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呼出一口氣，強笑道：“雖然你的做法有些偏激，可是也不是沒有緣由的，我相信你不會那麼對我的。”
天陽絲毫不給面子：“那可不一定。”
季清澤臉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可還是維持了下去。
狐疑的上上下下的打量著男人，最後天陽有些不甘願的點頭：“好，我跟你走！”
季清澤笑著點頭：“本該如此。”
天陽不屑的看著他，可是眼神掃到身邊坐著的宮辭的時候，蠕動了嘴脣，最後什麼也沒有說。
到時候看看這個男人能耍什麼花樣。
“水來了，你們要喝嗎？”宣小小端著盤子走進來，笑著給天陽端了一杯水。
季清澤眼神古怪的看著疼愛眼神看著天陽的宣小小，心中止不住的想著，小小知道天陽殺母的事情嗎？
應該是不知道，他想，如果知道的話小小就不會這樣對著天陽笑了，她那麼善良的人。
宣小小不知道季清澤在想些什麼，見季清澤眼神古怪的看著自己，疑惑的問：“季先生？”
季清澤連忙道：“那個，小小，你是天陽的養母，不用叫我季先生這麼客氣。”
心裡苦澀，同時想到了當初那個會甜甜的叫自己清澤哥的小小，可現在，他看著眼前已經嫁爲人婦的女人。
她像是以前一樣的笑著，說出的話卻像是在他的心中插上了兩把刀一般的難過。
“那我就叫你清澤吧，按照辭這邊算，你應該喊我小嬸嬸的，叫你清澤也算正常。”
……小嬸嬸……
季清澤口中的苦澀更加的重了，他看著笑眼彎彎的看著自己的宣小小，不知道這是無意還是故意在戳自己的傷疤。
可是看著宣小小笑的開心的樣子，又實在不像是故意的。
宣小小是不是故意的呢？
她當然是故意得了！
當初季清澤背叛自己的事情，她是放下了，可是她還沒有忘記呢，季清澤就這樣一口一個小小的，這不是在佔自己的便宜嗎？
想起以前的事情，宣小小心中冷哼，讓這個男人叫昔日被拋棄的前男友叫自己嬸嬸，感覺還不錯！
季清澤張張嘴，看著笑著等著自己開口的人，那小嬸嬸三個字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這是自己的女孩，即使現在她已經成爲別人的了，可是他還是說不出口啊！
看季清澤一副艱難的樣子，宣小小也失去了興致，算了，這樣有什麼意思呢？
不過就是過去的一些事情而已，自己和這個小輩鬧什麼彆扭呢！
小輩！
宣小小現在已經完全將自己當成季清澤的長輩了，也不知道季清澤知道之後會不會吐血。
“算了算了，我是天陽的養母，你是天陽的親生父親，你叫我嬸嬸感覺是怪怪的，愛怎麼叫怎麼叫吧！”
天陽安靜的看著他們說話，心中卻覺得季清澤和夫人之間的氣氛實在是太古怪了。
夫人像是什麼都沒有放在心上的樣子，倒是這個季清澤還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還沒有認爲這個人以後就是自己的父親，天陽在心中一口一口的季清澤。
宮辭則是冷笑著不開口，幾人之間的氣氛堪稱詭異。
……
……
“天陽哥哥，你爲什麼要走，不走好不好？”萌萌自從知道天陽要走之後，哭的那叫一個肝腸寸斷。
眼睛很快就紅了一圈，眼神巴巴的看著，一副小可憐的模樣。
天陽一邊收拾衣服，一邊摸了摸萌萌的頭：“小姐，我會回來看你的。”
再沒有摸清楚季家的情況之前，他是絕對不會邀請萌萌他們去季家玩的。
在天陽的心中，那就好像是洪水猛獸一般，在他沒有退了洪水，殺死猛獸之前，最好還是不要讓自己的少爺小姐去。
萌萌嘟著嘴，一臉的不高興：“可不可以不要去。”
這個可憐巴巴的樣子真的看得人心都化了。
天陽幾乎立刻就將那我不去了這句話說出來，可是想到之前夫人說的話，想到如果自己沒有地位，就不能繼續和少爺小姐們一起玩，他生生的將這句話吞了進去。
“小姐，我向你保證，一定會總是回來的。”
“我不要你總是回來，我要你一直都在這裡！！”
萌萌本身就很嬌氣，現在見天陽說什麼都要走，頓時眼淚停不下來：“你是不是不喜歡我和哥哥了，不然爲什麼要走？！”
冬棗嚴厲的聲音從門口響起：“胡鬧！”
他一邊批評萌萌一邊走了過去：“天陽是找到了爸爸，現在是回家去了，你在這胡鬧不是讓天陽傷心嗎？”
萌萌被冬棗說的委屈的癟起了嘴，眼淚要掉不掉。
天陽見冬棗來了，眼裡帶上了愧疚：“少爺，對不起，說好我要一直跟著您的。”。
冬棗笑著搖頭：“你這是什麼話，季氏總裁我們不是都瞭解了嗎？他既然說了這輩子就你一個孩子，那就是真的，這是你的好日子。”
“再說了，我們就算是不住在一起，想要見面還不容易嗎？”
雖說是這樣說，可是天陽心中卻還是愧疚，他認真的道：“少爺，我保證，就算是我去了季家，我也還是照樣追隨您！”
冬棗卻搖頭，嚴肅的說：“本來以爲你無依無靠，除了我們沒有什麼辦法生存這才這樣打算，可是既然你都找到了親生父親，那麼你就是自由身，以後也別在說什麼少爺僕人了，就叫我的名字，即使你現在跟著季家走了，我們照樣還是好朋友。”
天陽猛地擡頭，眼睛裡面慢慢潤溼，他顫抖著聲音問：“我可以嗎？”
他真的可以和冬棗做朋友嗎？
冬棗奇道：“爲什麼不可以，我早就想說了，我們兩人難道不早就是朋友了嗎？”
天陽整個人都激動了。
顫著聲音喊道：“冬棗……”
一旁的萌萌早就迷糊了，但是看見天陽喊著哥哥的名字，頓時精神的撲上來要求：“我也要我也要！”
冬棗點點她的小腦袋，這傢伙之前還哭的上勁，現在倒是什麼事都忘記的樣子。
“你要什麼啊小萌萌？”
“我也要天陽哥哥叫我的名字！”萌萌理直氣壯的道，眼神期待的看向天陽。
天陽心裡一股暖流涌過：“好，萌萌……”
三個都笑了，傻呵呵的笑著，也都不知道自己在笑寫什麼。
這樣的場景，即使過去了很多年，白髮蒼蒼了，還是記得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