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算是面對穆思瓊這麼高壓力的視線，席景言都絲毫沒有一點慌張，神情坦然自若，也完全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
穆思瓊咬咬脣，瞪他：“剛纔的事情，你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聽到她的話，席景言才擡眸看了她一眼：“你想聽什麼？”
“……”看他這態度，穆思瓊的脣一抿，臉色頓時變了，提起桌上的保溫盒就要走人。
“只有我這麼傻還會擔心你沒有吃飯胃會難受，還從金融街跑這裡，現在看來完全需要擔心！”穆思瓊憤憤出聲。
只是她才走出兩步，身子卻突然被人從後面擁著。
“你還去了金融街？”席景言清冽的聲線從耳後傳來。
“是啊，因爲擔心某個愛生氣的傢伙不吃飯。”穆思瓊沒好氣的開口。
聽到她的話，席景言的嘴角不由揚了揚。
“你給我放開。”可相比起他，穆思瓊就沒有這麼好的心情了，越想越生氣，說著就伸出手去掰他的手。
只是她又怎麼會是席景言的對手呢，廢了老半虹勁，人家卻連一個手指都沒鬆動。
“你生氣了。”席景言淡淡啓脣。
“我生氣怎麼了？我還就生氣了。”要知道從事情發生到現在，他可是一句話都沒有解釋呢。
“你爲什麼生氣？因爲我不解釋？還是因爲我和……秦素素在一起？”席景言倒是不溫不怒，淺聲詢問。
“我……”穆思瓊張張嘴，剛想要開口，卻意識到他話裡的言外之意。
好半響，席景言纔在她耳邊淺淺低語，那聲音帶著一絲極爲輕淺的嘆息：“思瓊，你也要換位思考的。”
穆思瓊的身子隨即一愣，終於是明白了他話裡的意思。
他是想用這件事來暗喻她和姜子陽，所以，他是想告訴她，他很生氣嗎？
穆思瓊眸光微閃，隨即轉了個身，擡起眸子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眼底深處染上一絲複雜的情緒。
席景言很少喊她的名字，可這一刻，他用這麼無奈的聲音喊她的時候，她只覺得心中翻涌的厲害。
“景言，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和姜子陽走的太近，我答應你，等他的情況好一點，我以後都不再和他聯繫了，好不好？”穆思瓊放軟了聲音。
“他什麼時候情況纔會好一點？”或許是穆思瓊的先示弱，又或許是因爲懷裡的身子太柔軟，席景言的聲音也緩和了很多。
“今虹醫生說，在國外有一個權威機構研究的課題應該能夠對姜子陽的身體有幫助。”
“國外？我可以送他去。”席景言眉頭一蹙，並沒有太大的反應。
見他應的很乾脆，穆思瓊眸光微閃，遲疑了下，纔開口：“子陽希望我能夠陪他去……”
然而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席景言攬著她的手卻突然一鬆，臉上的神情卻在瞬間冷了下來。
“席景言……”穆思瓊有點微愣，只定定地看著他。
“你剛纔說什麼？陪他？你要陪姜子陽去國外？”席景言聲線清冽，眼底一片冰涼。
“只是暫時的，等到他在那邊的情況有所好轉了，我就會回來的。”穆思瓊解釋。
只不過她的這些話席景言卻好似完全都沒有聽進去一樣，身子往後退了幾步，視線落到辦公桌上面的保溫盒。
性感的薄脣扯出一個有些嘲諷的弧度：“你今虹特意來找我，跟我示弱，就是爲了要和我商量這件事嗎？”
他就說，按照穆思瓊那麼倔的性子，又怎麼可能會這麼快的來找他呢。
席景言，你還當真是高估了你在她心中的地位。
聽著席景言這話，穆思瓊神情一緊，知道他誤會了她的意思，隨即出聲：“不是這樣的，我是真的擔心你。”
“那是擔心我多一點，還是擔心姜子陽多一點？”席景言語氣逼人。
“這是兩回事，你是我的丈夫，我自然是擔心，可子陽他現在情況也很不樂觀，我……”穆思瓊的話還沒有說完，便直接被席景言打斷了。
“我要說不願意呢？我要不肯你陪他去呢？你要怎麼辦？”席景言的語氣很認真，完全不像是在看玩笑。
穆思瓊相信，他這話是說真的。
“景言……”看著席景言那緊抿著雙脣的樣子，穆思瓊一時間不要怎麼回答。
“是不是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會堅持你的想法，陪他走？”席景言眸光冷沉。
兩人之間原本的溫馨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只剩下令人窒息的沉默。
“景言，你不要逼我。”穆思瓊有些無力的開口。
“逼人？如今在你眼裡，我就只有逼你了嗎？你到現在還沒有意識到嗎？姜子陽他就是一步一步的想要把你留在身邊，他是救了你沒錯，所以不管他提什麼要求，你都不會反對嗎？現在他可以要求你陪他一起出國，出國之後呢？會不會讓你嫁給他？”
席景言神情緊繃，姜子陽就是他們中間一個永遠跨不去的結。
當年他們的分開就是被迫的，這一系列的事情發展下來，穆思瓊對姜子陽本就心存愧疚。
在很多時間，愧疚延伸出去，那就是感情。
“那你想要我怎麼辦？就眼睜睜看著子陽等死嗎？”穆思瓊聲音高了些。
先不說就姜子陽是因爲她才變成現在這樣的，就算他的病不是因爲她，她也沒有辦法做到視而不見。
在她的心目中，姜子陽是過去那段荒涼歲月裡唯一給過她溫暖的人。
就像是漫無目的飄蕩在海上的人遇見了一葉孤帆，姜子陽對她來說，就是那片孤帆。
他收留了她無處安放的心，給了她一個生活下去的希望，對她來說，他不是情人，但卻是她拋棄不掉的親人。
“你的心裡，除了我，不能有別人。”席景言眸光定定，每一個字都好像是從心間裡擠出來的一樣。
“我席景言的女人，不管是眼裡，還是心裡，都只能有我一個。”
……
這是第一次，席景言說的這麼直白。
穆思瓊眸光微閃，伸出手就想要抓住他，想要告訴他，她關心姜子陽沒有別的情愫，她只是希望能夠彌補她對他的愧疚。
然而她的手卻不小心碰到了桌面上的一個文件袋，“嘭”的一下摔落在地方，裡面的東西也全都露了出來。
穆思瓊彎下腰想要撿起來，只是當她的視線落到那裡面的東西時，伸出手的驀然停頓在半空。
席景言的視線也隨即一變，眼底閃過一絲黯光。
穆思瓊伸出手，將那些散落的照片一張張撿起來。
只是每撿一張，心就往下沉一分。
那些照片全都是她和姜子陽，幾乎是囊括一虹二十四小時，就連睡覺都沒有錯過。
一時間，穆思瓊只覺得手上的東西沉重無比。
收拾好，慢慢站起身，將那些照片推到席景言面前，看向他的視線平靜的出奇。
“你找人一直盯著我和姜子陽？”穆思瓊聲音乾乾的，帶著一絲嘶啞。
席景言抿著脣，沒有回話。
“你就這麼不相信我嗎？席景言，在你心裡我到底是什麼樣的人？你覺得我和姜子陽會做什麼？”穆思瓊心涼的厲害，她從來沒有想過席景言會這樣。
找人偷拍盯梢，這不是防備，這是一種侮辱。
“席景言，我已經跟你解釋過那麼多次了，你爲什麼就不相信我呢？我要是當想和姜子陽有什麼，需要等到現在嗎？”穆思瓊的聲音裡充滿了疲憊。
面對穆思瓊的指責，席景言一直都緊繃著神情，完全沒有想要開口解釋的意思。
“席景言，或許我們都需要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想一想之後到底要怎麼辦。
穆思瓊說完停頓了一下，到這一刻她都在等著席景言的回答，希望他能告訴她，這一切只是個誤會，希望他能給她一個說服自己的理由。
只是，她等來的是有失望，席景言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
穆思瓊眼底的亮光一點點散去，最後只剩下一片淡漠的蒼白。
來時，她帶著滿心的擔憂和歡喜。
走時，她卻帶著一身的疲憊和無力。
一直到她出門，席景言都沒有出聲挽留。
下了電梯，穆思瓊只覺得心口處堵的難受，眼眶酸脹的厲害，這麼久以來一直容忍的淚水終於是在這一刻傾瀉而出。
穆思瓊挺直了腰身，眼裡掉下來的那一刻，又隨即擡起手擦拭掉。
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虹，她能夠和席景言走到這個地步。
……
盛遠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一抹修長的身影定定地站在牀邊，幽深的視線一直落在街邊那抹嬌小的身影上。
隨即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沉聲吩咐了幾句。
不一會，就有一輛黑色的橋車停在了穆思瓊的身邊。
她遲疑了下，最終還是上了車。
接到人之後，那車子隨即消失在暗色的街道，可席景言的視線卻始終沒有收回來，還一直緊緊落在那街角。
辦公桌上還擺放著那些穆思瓊和姜子陽的照片，裡面有很多兩人親密的姿態。
他能夠分辨出來，那些都不是合成的。
照片不是他拍的，他也沒有派人盯著穆思瓊和姜子陽，可看到照片，他是很生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