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邊,死囚營的人已經涌到了沈正的居所外。
“請將軍放了陳劍。”
“陳劍救了我們的命,他不會是細作的。”
“將軍錯怪好人了,我們願意爲陳劍做擔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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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喊聲此起彼伏。
沈正站在門外,看著一百多號人在自己的門前聚集,心中大爲不悅。
望著沈正的臉色,站在隊伍最前面的陳忠良此刻正焦急萬分。
原本死囚營的人都聽從了自己的勸說,由自己先行而來,沒有想到,他出門沒多久,死囚營的兵士們便匆匆趕來了。
他不知道自己走後死囚營又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看兵士們的神情,其中必然有人煽風點火。
如今的情勢,要想再安撫這些兵士已經不可能了,陳忠良只好硬著頭皮先向沈正走去。“將軍,我們此次前來,只是想向將軍打聽陳劍的下落。”
“你們憑什麼以爲陳劍失蹤與本將軍有關!”沈正恨恨地盯著陳忠良道。
這羣死囚,當我這裡是什麼地方,竟然找我來要人!
“陳劍是唐凌帶走的,我們以爲是沈將軍下的令!”陳忠良見沈正一臉憤怒,小心道。
“唐凌?”沈正遲疑了一下,不過轉瞬間,他便換了副神色,“我身爲三軍統帥,處置一個區區死囚難道還需要你們的首肯不成!”
雖然自己並沒有下命令給唐凌,但是看著這羣死囚營的兵士,沈正不想撇清,他想看看,如果真的是自己下令,這羣人會如何行事?
“陳劍是冤枉的,請將軍釋放陳劍!”人羣中,有人高喊一聲。
很快,死囚營的兵士便紛紛附和,呼喊聲此起彼伏。
“如果大家要救陳劍,最好都安靜一些,我們好好跟將軍說.”陳忠良爲免事態擴大,極力勸慰。
衆人也知道沈正惱火,雖不情願,但是現在陳劍在他的手裡,衆人只能漸漸安靜下來。
陳忠良道,“將軍,我們不是質疑您的決定,只是希望你能夠給陳劍一個機會解釋,消除誤會。“
“你們怎知是誤會?“沈正突然很想知道陳劍在這羣人的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陳劍在死囚營的一切沈將軍應該都知道,他能爲了素不相識的人而孤身犯險、強敵來犯能放棄獨自求生的機會與衆人同生共死、爲保他人不惜隻身赴敵營,這樣的人,我們相信他!“
陳忠良說的很慢,字裡行間表達了自己對陳劍的深厚敬意。
“也許這些都只是他的苦肉計呢?你不要忘記了,當初陳劍有機會逃脫卻主動去了敵營,幾天之後又毫髮無傷從敵營回來,這些都不簡單。”沈正質問道。
面對沈正的一再質疑,陳忠良很傷心。
“沈將軍,將帥在外,是要一切以大局爲重,沈將軍對陳劍有疑心我們瞭解,但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就算陳劍用的是苦肉計,就衝他當初救了我們一百多號人,將軍何不就相信陳劍一回?”
看著陳忠良期待的眼神,沈正心有所觸。
這個陳忠良,原來是自己的部署,就因爲他對自己一向言聽計從,纔會將他放到唐凌的營中,監視唐凌的舉動,如今,他竟然爲了陳劍,如此公然頂撞自己。
這個陳劍,籠絡人心的手段確實高明。
“大敵當前,就算我冤枉好人,你們又待如何!”沈正已經下定決心,絕不在這羣死囚面前服軟。
“沈將軍一意孤行,就不怕傷了我們這些將士的心?”對於沈正的強硬態度,陳忠良有些心灰。
“我們衝進去,把陳劍救出來!”看沈正咄咄逼人,人羣中,爆發一陣喊聲。
“衝進去!衝進去!”
附和之聲開始一浪高過一浪。
人羣漸漸騷動,沈正的護衛士兵此刻紛紛上前包圍了死囚營的兵士。
陳忠良見大家情緒激動,忙阻止道,“大家莫亂!”
可是他的喊聲很快被衆人的聲音所淹沒,雙方混鬥一觸即發。
沈正已經握緊了拳頭,只要這羣死囚敢動手,他就絕不客氣!
他的親信部隊已經陸續趕到,從人數上,死囚營的人已經落在下風。
陳忠良明顯感覺到事情的不尋常,他開始後悔帶他們來沈正的營地了。事態演變成這樣,他該如何收場?
後圈的人羣開始往前擠,陳忠良站在最前,看到了非常不妙的羣情洶涌。
沈正的兵士看到死囚營的人開始往裡衝,早已拔出手中的兵器嚴陣以待。
“住手!”
人羣上方,一聲厲喝劃過。
陳忠良定睛一看,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陳劍已經擋在了自己面前。
沈正看著從天而降的陳劍,表情複雜。
這個人,短短時間裡,就蠱惑了死囚營這些兵士,挑戰自己在軍中的威信。
他的眉漸漸擰緊,眼神中浮起殺意。
衆人見陳劍出現,原本洶涌的情緒開始緩和下來。
“沈將軍,大家都是中了耶律復的奸計,切不可自相殘殺。”陳劍向前一步,來到沈正面前。
沈正懷疑地盯著他,“什麼奸計?”
“他們是想借唐凌之手殺了我,然後鼓動死囚營的士兵,引起衝突,再趁亂打開城門混進城內。”
“哦,是嗎?”沈正還是一副懷疑的神色,“誰打開門?你是說我沈正的軍營裡有細作?”
沈正的話讓陳劍完全感覺不到一絲的信任,但是情況緊急,他只能將事情的始末原原本本說了一遍。
陳劍的話讓沈正吃了一驚,他下意識地去尋找蔡平宇的蹤跡,卻發現他果真不在場。
“你是說我的蔡軍師是耶律復的人?你知道說這話的後果?”沈正還是不敢相信這個事實。
陳劍知道沈正就算相信,嘴上也絕對不會承認。
跟隨自己的軍師竟然是細作,作爲一個將軍,將要負起多大的閱人不識之責。
“陳劍絕對不敢妄言,他們現在就在城外後山腳下,我已經點了他們的穴道,將軍可以馬上派人去查看!”
沈正的臉色很尷尬,不知爲什麼,他心裡陡然升起一股對陳劍的敵意。
“你不但煽動士兵造反,還污衊本將軍的軍師,到底意欲何爲?難道,這就是你此次回來的目的?”
陳劍愣住了,沈正不但不相信自己,竟然將矛頭指向了自己。
“沈將軍,陳劍句句屬實。”事已至此,他知道自己再說什麼,沈正也不會相信。
“是真是假,本將軍自會查實,不過你煽動士兵作亂,確實千真萬確。”沈正咄咄逼人。
陳忠良上前道,“將軍,此事陳劍完全不知,怎說是他煽動?”
衆人見沈正將罪名扣在陳劍頭上,也紛紛叫嚷。
“此事與陳劍無關,是我們自行前來。”
“希望將軍不要怪責陳劍,我們一力承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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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的聲音越多,沈正越冒火,他的臉色非常難看。
陳劍知道自己掃了沈正的面子,爲妨沈正遷怒衆人,陳劍只能緩緩跪下道,“將軍,陳劍魯莽,沒有勸阻士兵,所有罪責陳劍一力承擔,請將軍放過他人。”
沈正見陳劍服軟,鬆口道,“只要你認罪,本將軍自然免他們的罪責。”
陳忠良的眉頭緊鎖,他不知道沈正是怎麼了,爲什麼如此針對陳劍。他跪到陳劍身邊,“沈將軍,此事與陳劍完全無關,要治罪,連我一併治罪吧。”
“陳大哥,此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多此一舉!”陳劍絕對不允許有人爲了自己受到牽累。
“你方纔被唐凌帶走,這裡發生的所有的事情你都不知曉,怎能由你擔此罪責。”陳忠良堅持。
“陳大哥,難道你還看不出來,沈將軍的目標是我,你又何必?”陳劍壓低了聲音道。
陳忠良一怔,看看臉色有異的沈正,沒有說話。
看到陳劍認罪,死囚營的兵士們怎會罷休?
“陳劍無罪!”
“望將軍開恩。”
人羣又開始騷動。
“都給我住嘴,你們還嫌連累的我不夠嗎!”爲妨雙方再起衝突,陳劍起身吼道。
人羣,突然安靜下來,再也沒有人說話,場面安靜的讓人心中膽顫。
陳劍見死囚營的兵士都低下了頭,迴轉身跪倒,“將軍,死囚營的兵士衝撞了您,陳劍甘當罪責,不過希望將軍就算不相信陳劍,爲保萬一,還是速速徹查那些混在士兵中的細作。”
沈正嘴角一動,“本將軍行事,還不需要你這個死囚來教!”他一揚手道,“來人,把他押入大牢,聽候發落。”
幾個士兵上來架走了陳劍,陳忠良默默地站起身,一個人呆立了很久。
他越來越覺得,自己似乎看不懂沈正。
轉過身,陳忠良走進死囚營衆人之中。
“陳劍爲了大家,已經身陷囹圄,你們千萬不可再行衝動之事。如今之計,你們速速回到自己的住處,陳劍那邊,我一定向沈將軍據理力爭。我陳忠良在此保證,一定會護陳劍周全!”
衆人擡起頭,看著陳忠良言之鑿鑿,都沒有說話。
“忠良說的對,我們衝動行事反而害了陳劍,大家還是先行回去,等候忠良的消息。”蔣興宗在沉默很久之後,開口迴應道。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終於達成了一致。
陸陸續續,死囚營的兵士們轉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