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最後的時間

“聖騎士丹斯……”奈特看著丹斯輕聲叫到。

“這裡沒有什麼聖騎士，只有一個卑劣的合成人。”丹斯的狀態看上去十分萎靡，他已經脫去了身上的T-60F動力裝甲和專用作戰服，只是很簡單的穿著一身學院裡面技術工人的白色衣服，蹲在監獄角落一動不動。

奈特也不介意，他直接打開了監獄門，走進去來到丹斯身旁坐下。

“你就不怕我把你給撕碎了？用我這比普通人更強的力量，是啊，合成人的身體賦予我的。”丹斯擡起手呆呆地端詳著自己的手掌，“我一直以爲，這個力量是我常年不懈的鍛鍊纔有的。”

“實際上我聽生命科學部的人說過，第三代合成人使用的是人類基因調製的人造細胞。雖然他們無法完全的複製人體，但是如果經常鍛鍊，增加進食的話，是的確可以促使人造肌肉變得更加堅韌的。所以，你的鍛鍊依然有用，證明就是，現在的你可以輕鬆的幹掉好幾個第三代合成人。”奈特很熟練的給自己點著一根香菸，還遞了一根給丹斯，“抽菸麼？”

“不。抽菸有悖於騎士守則，也不利於對身體狀況的保持……呵呵……什麼騎士守則？去他媽的。”丹斯自嘲了一句，接過了香菸，有些生疏的讓奈特點著，吸了一口，嗆人的煙味頓時薰得他一陣咳嗽。

奈特笑了笑，“你知道麼？在學院裡面禁止吸菸，我都快給憋死了。”

“你打算怎麼處置我？”丹斯問道。

“原本對於逃出去的合成人，學院的做法是直接洗腦，清除所有數據，然後再把你們重新投入使用。”奈特說道：“不過我制止了對你們的洗腦，只是說你在鋼鐵兄弟會的經歷對我們有幫助。但實際上，我只是想要把你交給晏老闆而已，他比我更清楚該怎麼安置你們。”

“還是把我洗腦了吧，一了百了。”丹斯搖了搖頭。

“你知道嗎？在你對面關著的那四個人，他們從學院逃出去，就是希望鐵路給他們洗腦。他們寧願被鐵路洗腦，也不願意在學院被洗腦。”奈特指著對面那四個合成人說著，那四個就是之前逃到碉堡山，成了碉堡山戰役的導火索，然後在戰鬥結束之後被淳于晏賣個人情送給奈特當戰功的。

丹斯皺起眉頭，雖然沒有問話，但是也能明顯的看出來他充滿了疑問。

奈特接著說道：“因爲他們雖然是合成人，但是他們更願意相信自己是人類。如果是在學院被洗腦的話，他們這個存在依然只是一個工具而已。但如果被鐵路洗腦的話，雖然會被植入一段新的記憶，他們原本的記憶也就會消失，但是他們卻得到了自由——成爲了一個人。”

丹斯的表情有些變動，他開始盯著那四個合成人來看，雖然依然沒有說話，但是已經被奈特的話引起了興趣。

奈特拍了拍丹斯的肩膀，說道：“所以你知道嗎？你已經擁有了其他合成人夢寐以求的東西，那就是當一個人。他們爲了這個甚至願意犧牲自己的一切，哪怕是作爲另外一個人活著，自己的意識和記憶徹底變成別人，也要衝出這個桎梏，去當一個人。而你已經擁有了這些，還奢望什麼呢？”

丹斯依然沒有說話，只是維持著這個姿勢。直到他手中的香菸燒到了手指，他才猛然醒悟，趕緊把菸頭丟掉。

“看吧，至少你還直到痛，不是嗎？”奈特的妻子就是一名律師，他的口才也是很好，看到丹斯的樣子立刻就補充了一句。

丹斯擡起頭，似乎恢復了一些神采，開口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你又是怎麼和學院拉上關係的？之前在劍橋市警察局看到你和淳于晏，完全沒有想到後來事情的發展會是這樣。”

“我是誰？呵呵……”奈特苦笑一聲，搖搖頭，“以前我非常清楚的知道，我是誰。但是最近這幾個月的事情，讓我不那麼有信心了……”

他嘆了口氣，站起身朝著監獄外面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總之，你好好想想自己的未來應該怎麼去走。晏老闆跟我說過，關於合成人，他想要建立的是一個制度，一個人類和合成人共存的制度。所以，先別亂來。”

“你就這麼相信他？”

“如果他敢騙我，那麼我會傾盡所有跟他同歸於盡。不過到目前爲止，他還沒騙過我，哪怕是再離譜的承諾，他也能做到。”奈特並沒有回頭，他的嘴角不由自主的彎起一道弧度。

……

鑽石城，廣播電臺中心。

“嘿！你……你們是誰？來做什麼？”一個穿著休閒服，看起來有些邋遢的年輕人從播音設備前面站起來，雖然很害怕，但還是鼓起勇氣出聲詢問。

走進來的卻是一隊頭戴三角帽，身穿米黃色制服和圍巾，胸口掛著步話機的義勇軍士兵。雖然他們都沒有佩戴武器，但是卻人高馬大氣勢洶洶，領頭的卻是派普-萊特。她走過去對那個年輕人說道：“喲，特拉維斯-邁爾斯，好久不見了啊。”

“你……你好，派普小姐。”邁爾斯看到站在面前的義勇軍，剛纔鼓起的勇氣蕩然無存，很老實的回答。

“嗯，我現在當然很好，而且我還給你帶來一個好消息。鑽石城廣播電臺必須暫時關閉。開啓時間待定，現在你可以回家休息了。”派普說道。

“什麼！你們怎麼可以……”

“這已經決定了，小邁爾斯，回家吧。”派普毫不客氣的說。

然而這時候，電臺的大門突然被打開，鑽石城市長麥多納走了進來，在他身後還跟著幾個鑽石城守衛。他滿臉憤怒，指著派普大聲說道：“誰給你權力關閉鑽石城電臺的！難道你以爲傍上義勇軍的大腿就想要反客爲主不成！？”

“哈，這不是我們重度脂肪肝的市長大人麼？啊，我差點忘了，你是不會有脂肪肝的，對吧？”派普-萊特故作很輕佻的樣子走過去，很隨意的靠在麥多納肩膀上，小聲說道：“你之所以還活著，是因爲晏老闆覺得留著你也許有用。所以，最好不要讓他改變想法纔好呢……”

“但是！你也不能關閉廣播電臺！這……”麥多納的氣勢一下子就萎靡下去，但還是想要最後堅持一下。

“我們都知道這個廣播電臺是做什麼的，對吧？現在學院的總部正在發生的事情，需要我跟你現場直播麼？”派普拿出一個步話機在麥多納面前晃了晃。

“我……”麥多納看了看派普，又看了看那幾名義勇軍士兵，牙關一咬，對邁爾斯大聲吼道：“你他媽聽見了沒？讓你回家歇著！！”

“是……是……”看到連市長都這樣了，邁爾斯哪裡還認不清形勢，趕緊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麥多納臉色鐵青的看著派普，欲言又止，但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出來，轉身嘭的一聲摔上門離開了。

派普-萊特滿心歡喜，她拿起步話機接通了自己妹妹的通訊，“小娜！咱們最新的報紙準備好了嗎？一定要多印幾份！不，不是幾份，是把我們所有保存的紙張都用上！！等到明天，勝利的消息，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才行！！”

……

聯邦理工學院舊址。

在那個被挖出的通道下面，激烈的戰鬥還在進行。義勇軍獨立團以機械大師的垃圾機器人和蜂羣機器人作爲先導，開始沿著通道朝著學院總部的深處挺進。但是這條通道很狹窄，學院合成人也提前設置了大量障礙和掩體，推進有些緩慢，但淳于晏爲了不擴大損害，並沒有直接投入精銳部隊甚至親自上陣。

這時候，一支2、30人的小部隊出現在挖掘場邊緣。得到通報之後，淳于晏留下拉米雷斯在這裡主持戰局，然後自己和壹壹一起走了過去。

他立刻在這支小隊裡面看到了一個非常醒目的墨鏡大光頭，不是迪耿是誰？不過這一次，他卻並沒有走在最前面，他只是和另一個膚色黝黑，頭髮卻是銀白色的女子走在後面。

帶領這支隊伍的，是一個留著棕色大卷發，大約40歲的女子。如果以這個末世廢土的標準來看的話，她應該算是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女了。

“你就是淳于晏麼？幸會。我是戴瑟蒙娜，鐵路的現任領袖。之前一直從迪耿那裡得知你的消息，不過出於謹慎的考慮，我一直沒有過來找你。”這個中年女子儘量的對淳于晏表現出善意，她微笑著說道。

淳于晏也笑著跟她握了握手，嘴上卻刺道：“確實謹慎呢，如果你再晚幾個小時過來，學院就已經被消滅了。”

“我希望你可以諒解，因爲我們並不具備太強的工業能力。相比已經可以生產製式步槍和子彈，甚至還有坦克的義勇軍來說自然是有很大的差距。所以爲了我們自身的安全，我必須謹慎。”戴瑟蒙娜並不惱怒，而是解釋了一句。

“好的，我能夠理解。”淳于晏點點頭，“那麼，你們現在過來是做什麼？”

淳于晏的語氣有些冷漠，他對鐵路這個在他看來有些莫名其妙的組織一向沒什麼好感，在這個所有人掙扎求存的時候，卻還有這麼一小撮中二病整天想著怎麼解放合成人。實際上在聯邦過去出現的一些合成人事件當中，至少有一半是鐵路做的。

因爲他們的做法其實很不負責任，把合成人從學院帶出來，洗腦，植入新的記憶，然後就丟進人類社會自生自滅了。但合成人不需要睡覺也不會衰老，他們遲早會被發現，然後就會被當做學院替換村民的鐵證，讓聯邦的人對學院和合成人更加恐懼。

奈特也告訴過他，之前肖恩讓他去幫助學院回收一個合成人，而那個合成人就是被鐵路解救出去之後，卻當了掠奪者的頭目，憑藉自己超人一等的力量打劫了許多商隊，殺了許多人。

所以，鐵路不去幫助那些居民，這沒關係，他們沒這個義務。但是他們卻把這潭水攪得更渾，間接傷害了更多的人，那這就是他們的錯了。

“我們只是想來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我們幫忙的地方，另外，我們對學院的行事風格更加了解，我想我們可以幫助你們找到那些利用傳送裝置跑出去學院成員，然後……讓他們血債血償！”戴瑟蒙娜依然帶著微笑，但是她的話卻殘酷無比。

“我想你可能會失望的，因爲我並沒有打算殺死學院當中的任何一個科學家，只要他們聽話的話。”淳于晏淡淡的說道。

戴瑟蒙娜的臉色一變，“你知道這麼多年以來，學院在聯邦殺了多少人嗎？”

“知道，不過我認爲相比他們的生命來說，他們有能力用更有價值的東西來贖罪。”淳于晏回答。

“你想佔領學院，然後利用他們來滿足你自己的野心嗎？！”戴瑟蒙娜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她的聲音蘊含著憤怒，“之前我聽迪耿說過，我當時還在想應該沒人會這麼愚蠢！但是現在我看到了，你的這個決定，是真的愚蠢至極！你太小看學院，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這件事情，沒得商量。”淳于晏說道：“不過我可以向你保證的一點是，學院會從聯邦消失。我會把他們帶到另一個地方去，永遠也不會回來。然後在我確保聯邦的統治之後，我會讓合成人走上前臺，擁有合法的居民身份。”

戴瑟蒙娜的表情緩和了一些，但她還是說道：“你真有這個把握，不會被學院的人反噬麼？”

“只要利益相同，那麼我永遠也不擔心被反噬，包括你們。雖然我並不認同你們的理念，但我還是會盡量的找到我們之間共同的利益，比如我剛纔所說的合成人合法的問題。那麼，既然作爲鐵路領袖的你親自前來，我也就直說了吧……”淳于晏側過身，指著那個被挖掘出來的巨大坑洞。

這個坑洞已經被擴大到了8、9米左右的直徑，而且在裡面還不斷傳來槍聲。在周圍，一臺臺機器人有序的跳下去參與到戰鬥當中，一些獨立團戰士也開始逐次的參戰。

淳于晏看著那邊，淡淡的問道：“你們，併入義勇軍吧，作爲我們的情報部門。”

戴瑟蒙娜聽到這個，她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我過來並不是跟你談這……”

“但是我想跟你談的就只有這件事！”淳于晏直接打斷了她的話，“我已經把我們之間的利益共同點擺在你面前，那麼剩下的就只有一道選擇題了——服從，還是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