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策，你開門。”夜未央的聲音，在門口響了起來。
此刻我已經把門封鎖，獨自一人坐在牀上，我很冷，即使現在正是伏天，但是因爲飢餓，我整個人瑟瑟發抖。
我不敢開門，我怕我控制不住，會四處吸血。
“你再不開門，我就破陣了。”夜未央繼續在外面說道。
我變成了不人不鬼，身體比以前靈活不少，道法，倒是依舊不如她。
“天地無極，乾坤兩儀，四象八卦，萬相合一。開。”她在門口，念起了無極咒。
以她的道法，加上水靈珠，很輕易，就破了我的陣法。
她什麼也沒有說，只是走到我面前，坐在牀邊，拉起袖口，把纖細白嫩的手腕，放在我的面前。
“吸吧。”她的聲音很小，但是聽得我心驚膽戰。
我吞了吞口水，使勁把被子，抓的更緊了。
她見狀，直接把手，放在了我的脣邊。
那一刻，我清楚的聽見自己內心的渴望，心裡無數個聲音，都在說，快咬，快吸。
我的牙齒都要被我自己咬碎一般。
然後，她用自己的指甲，把手腕劃破，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撲面而來，我的眼睛，一下就紅了。
那種對血的渴望，徹底吞沒了我，然後，我毫不猶豫的抓起那隻白皙的手腕，吸了起來。
直到聽到她由於失血過多忍不住悶哼一聲之後，我的意識，才慢慢又恢復起來。
我鬆開了她的手腕，擡頭，便看見那張白的沒有一絲血色的臉蛋。
夜未央皮膚本來就很白，此刻，更是一片慘白，她默默的收回帶著我牙印的手腕，把袖子重新放了下去。
“謝謝你。”我看著她，想了半天，才說出這三個字。
“你我之間，不應該說這話，本來，你也是代我受罪而已。要是真要說謝，應該是我。”她勉強露出一個笑容，轉身就要離開。
“未央！”我猛地一下，呼喚出她的名字。
她的人微微一愣，僵在那裡，這是我第一次，喚她的名字。
“其實我，，，，”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此刻，我突然很想說點什麼，但是，卻無從開口。
是該說我喜歡她，還是問，她喜歡我麼？可是我已經變成鬼物，還有什麼資格說喜歡？
她就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而我，已經墮落了。
一開始，我們之間的距離，就是隔了一個凡間，怎麼能夠跨越。
那到嘴邊的話，最後還是嚥了下去。
她繼續開始朝房門走去，我看見那抹粉色越走越遠，知道我和她的距離，也越來越遠了。
夜未央一直以天下蒼生爲己任，堅信邪不能勝正，以誅殺妖魔爲本，她這幾年，秦國作亂的妖，她都基本已經收盡了。
該殺的，她從來不會手軟。
但是這一次，她是爲了我，還是嬴政呢？
我很後悔當時沒有問，因爲有的話，一旦過了那個點，就怎麼也問不出來了。
再後來，我離開了秦國，去了秦國邊境，一個很偏遠的村莊。
那裡，有我的大哥東方嵐。
我看著他的孩子出世，孩子的孩子出世，看著東方家，慢慢繁榮。
我白天睡覺，晚上，就去捕獵，除了夜未央那次，我一直以動物血爲生。
每次我都不會吸完，這樣，那些動物也不會死，細水長流，村裡沒有人發現我殺動物，只是以爲我是一個不善言辭，好吃懶做的流浪漢。
後來，夜輕語找到了我。
那日我正在屋子裡睡得昏天黑地，然後便聽到腳步聲。
雖然很輕，但是我靈敏的五官，立馬感覺出來了，是夜輕語來了。
“有事？”我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把頭塞進被子，準備繼續睡覺。
“我要走了。”他看著我，開口說道。
“時間到了？”我的腦袋從被子裡面，竄了出來。
夜輕語依舊是習慣性的一身黑紗，他的桃花眸，深深的看著我，臉上，依然還是面無表情。
夜家的人，就是這麼高冷，比如他，比如她。
“我有件事想求你。”他不遠不近的站在房中，語言帶著絲絲悲涼。
“堂堂大國師，還用求人？”我嘴裡雖然這麼說，此刻也已經坐直了身體。
他說他時候到了，那麼如此說來，是大限將至。
難怪他進門的時候，空氣裡，就若有似無的飄著一些死氣。
自從身體變化之後，我能隨時隨地，不用開天眼，就見到鬼物。
這是同類相吸的道理麼？反正我們居住的小村莊，沒有妖魔鬼怪來犯，村民們，都過著平靜的日子。
偶爾有不開眼的士兵，也會迷路，我無聊的時候，給村子做過結界，這裡的人自給自足，生活的倒也平靜。
我記不得過了多久了，好像我的侄子，剛剛過了九歲的生日。
十年過去了！
大秦帝國，已經統一了全國。
萬里長城，初步建成。
而作爲功不可沒的夜輕語，居然來告訴我，他的大限到了。
“如果是爲國效力，我沒有興趣。”我看著他，很認真的說道。
“你知道的，我是爲了什麼而來。”夜輕語笑了，嘴角揚起了好看的幅度，有些無奈，又帶著幾分戲謔。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我大秦國師的笑容，平心而論，他也是個俊俏的美男子。
是的，我知道，他是爲了她而來。
他一直默默的守護著他，即使，他不承認。
對於夜未央，他是她的親哥哥，可是我怎麼看，也覺得這兄妹情誼之間，多了一份曖昧不清的味道。
表面上夜輕語薄情寡義，似乎在他眼裡，除了嬴政，沒有任何私人感情。一直盡心盡力做好自己大秦國師的職位。
可是我知道，那次的通關文符，是他給的，就算我們最後也誰也沒走，但是他已經做好爲她捨棄自己乃至整個夜家的準備。
可惜，他的她是夜未央，爲了夜家，她也不會走。
生命中總有很多事情，迫不得已，又在情理之中。
“你安心去吧，我會找到她的。”我淡淡的開口說道。
夜輕語眼神一亮，隨即釋然，笑道：“我就知道，你心裡還是有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