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商知道顧衍澤的心思,不就是怕讓顏丫頭知道了會有心理陰影麼。不過真別說,當顧衍澤活著出來時,他欣喜之餘,看到這男人手上拷著的手銬,目光移到手銬另一邊,那隻生生被割斷的手,真是……有夠血腥的。
“到底是什麼?”林汐顏看向裴子商,想從他口裡聽到什麼。但裴子商只是笑得怪異,搖頭,
“沒什麼,口誤口誤……”說完,就找了個理由撤了。 wωω⊕ Tтka n⊕ ¢ O
對林汐顏,有關任何林知薇的死,一個字都不能提。
“顏顏,過來我身邊。”
那雙深瞳看著她,一步步走近,在他牀沿邊坐下。
“哭了?齪”
瞧著那紅腫的小眼,看樣子,在他昏迷的時候,她哭得不少。女人抿脣,蔫蔫的別過頭。
他坐起身,擁著她。
“放心,我現在好好的。”
他活著回到她身邊了,不是麼?
不說還好,說了,林汐顏鼻子一酸,撅嘴,低聲說道:
“這次我真的生氣了。”
用他的命去換她,誰允許的?
顧衍澤怎麼會不知道她的心思,生氣的模樣都讓他那麼心疼,輕而深的吻上她的頸,他的氣息在她耳邊如此接近。
“顏顏,生氣對孩子不好。”
他還知道孩子麼?林汐顏又感動又難受,他愛她逾越生命,她又何嘗不是?難道他死了,她能獨活麼?
“那你要保證,以後不準再去涉險!”她說著,就有了幾分哭腔的聲音夾雜著。顧衍澤輕笑,啄了啄那櫻紅的脣,而後漸漸加深。那氣息,越發沉重。
“好。”他含糊回了個字,但那薄脣從她的脣瓣落下,滑到了頸間。林汐顏立刻就襲來一股熱意,這……
“這是在醫院!”
她太清楚這男人了,不管什麼時候,好像那種事對於他來說,隨時都可以。
“小聲點。”
什麼!他竟然沒有放手而是讓她小聲點,直到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衫那瞬間,林汐顏眸光一顫。身子有些不知所措。
這……好吧,她承認,她現在的確是有些被他……
但理智還是勝過了情迷,她往後縮了縮,緋紅的臉上是嬌嗔,也是微微的動怒。
“顧衍澤,你都這樣了還……”
醫生都說了,不要弄到傷口。他還想著做那種事,真是!
“懷疑我的能力?”男人卻冷冷挑眉,彷彿只要她說懷疑,他就會不顧一切的撲倒她一般。
林汐顏不是傻子,這個時候要依著他的大男人主義,只好諂媚說道:
“老公的能力,那是最厲害的!不過……這是公共場合,你又有傷,況且……醫生說我現在還不能……”
如果前面的理由都不夠的話,那最後一個,就是林汐顏的必殺絕招。
果然,就見男人眸中的欲.念褪去,爲了孩子,他只好再忍一段時間了。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轉眼,已是五天後。
顧衍澤出院,而林正龍也把方若卿從戒毒所裡接出來。林氏又回到之前的正軌,一切又朝美好的方向發展。不過,有些人,還是留不住。
秦蘭離開了束縛她多年的顧家,沒有說去哪,也沒有見顧衍澤一面就走了。
想必對她來說,是一種的解脫吧。
而沐挽清,情況越來越不好,哪怕找到了合適的心臟,但手術成功的機率很低,低到讓人不敢去嘗試。
“汐顏,給你。”
林汐顏來看沐挽清時,就見她把一個盒子遞給她。
“這是什麼?”
“秘密。”沐挽清淡然笑了笑,就在林汐顏要打開時,她攔下。眸光中隱含了一些深意,林汐顏看不穿那代表什麼。
“過兩天再打開。”
“好。”林汐顏點頭,只是她沒想
過,沐挽清口中的過兩天竟已是她離開後的時候。
“挽清,我們動手術好不好?”林汐顏知道,手術風險雖然很大,但這是唯一的出路。
可沐挽清卻輕笑搖頭,
“不要。”
就這麼兩個字,讓林汐顏覺得,一向深慮的沐挽清,也有小孩子一樣的固執。
“換了心,也活不久的。”
現在,她只是身痛;換了心後,她會生不如死的。
“挽清,有時候我真的不懂,你到底在執念什麼?”換了心又如何,你的記憶還在,你的愛就不會迷失啊。
“汐顏,這不是執念,是一種懲罰。”懲罰她,這是她唯一的結局。
懲罰,以死來懲罰麼?那林汐顏真的不懂了,既然愛到深處,爲什麼不能放下恨呢?
“凱奇家族的當家人,也就是費南爵的生父,是我母親的情.人。”
林汐顏瞠目,驚訝之餘,卻是無聲。
“不對,應該說……我的母親只是那個人萬千情.人之一。費南爵的母親也是,不過他和我不同。他身上流著那個男人的血,我不一樣,我很慶幸我是爸爸的女兒。”
所以……林汐顏有些凌亂了,又聽到沐挽清的聲音染上了毫不掩飾地恨意。
“我的父母,本來只是一對尋常夫妻。爸爸是大學教授,媽媽是美術老師,在學校裡他們是旁人羨煞的一對。但好景不長,媽媽的畫被拿去做慈善拍賣,結果被那個英國男人買下了,並看上了這幅畫的作者,也就是我的母親。然後用卑鄙的手段強迫了她!”
沐挽清想到那小時候的回憶,眸底就猩紅一片。她那時還小,一次次看著那個男人用威脅的手段逼她的母親就範。直到後來母親懷孕了,是那個男人的孩子。她和他的事情也被學校知道了,自然也包括了沐挽清的父親。那個男人想帶走母親,但母親不肯,用父親的生命來威脅,最後父親自殺,母親也懷著孩子殉情了。只剩下沐挽清,成爲了孤兒!
這一切,都是拜那個男人所賜。
而費南爵的母親,不外乎是。只不過,他的母親愛那個男人,肯爲他生下孩子,做一輩子在外面見不得光的女人。直到最後含恨而終,費南爵一人在美國打拼,從不認那個男人。
而沐挽清和費南爵,偏偏就遇到了彼此。世界的確很小的,他們之間總會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知,所以讓兩人彼此吸引交集。
漫長的故事,總是能讓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間,已是夕陽落下。聽完了沐挽清和費南爵之間的種種,林汐顏已不知誰錯誰對了。除非,人可以選擇自己的血緣,否則,換做是自己,即便費南爵沒錯,但自己也無法和一個仇人的兒子在一起。
“汐顏,早在幾年前,我就該死了。不過是因爲顧衍澤,給我治療,讓我多活了幾年。也夠了,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離開病房,林汐顏突然覺得,自己很幸福。比起沐挽清,她好像幸運太多太多了。
不是每個人的愛情都會一帆風順,也不是所有有情人能成眷屬。離殤,也不是最壞的結局。
兩天後,第五次搶救,沐挽清還是離開了。那個在林汐顏生命中,難得相逢相知的知己,那個在愛恨中只隨心而走的女子。
而那天晚上,那個好像從來沒有哭過的妖孽男人,抱著女人冰冷的身子,淚,滴落在女人出塵的容顏上。
索裡也沒有制止住,任憑男人把那個已經沒有了呼吸的女子帶走。
林汐顏想,這一輩子,她都不會忘了最後見到費南爵的那一幕,那些話——
——晚晚,我們回家。回到以前的家,只有我和你。
——那個只有四十步的房子裡,你喜歡的戀之蔓,還有我們的畫。
戀之蔓,愛情的纏繞,不離不棄。
不離,不棄。
晚晚,我們絕不分離。
彼岸,紅的無暇。也許你從不知道,有生之年,遇上你,是我的救贖,一生的最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