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傍晚有微微的涼意,這種天氣對於本就體寒的仇嘉寶來說無疑是一種煎熬,抱緊了肩膀妄圖取得一點溫暖,可是那暖意那麼可憐,只一陣不經(jīng)意的風(fēng),便讓自己重新規(guī)在了瑟瑟發(fā)抖的行列。
站住腳隔著兩隻石獅子看守的大門,嘉寶咬著嘴脣看向成沐那緊閉的房門,那透過窗子撒在院子裡的燈光,看著是那麼溫暖,可是對於自己來說只有被隔絕的孤單。
仇嘉寶不是沒有聽出來成沐他們商量的事情有多麼重要,可是,自己有自己的小性子,做不到被人如此忽視還能掛著笑安心的等待!
想著,仇嘉寶忍住鼻子的酸澀,扭頭順著周遭搬離乾淨(jìng)的衚衕走著。隨著夜色一點點的降臨,那些歷經(jīng)百年的宅子散著陰冷的氣息,那些白日裡看著還有憨態(tài)的石獅子此時落在仇嘉寶的眼裡,只剩下猙獰。
仇嘉寶不敢回頭,不敢側(cè)目,只能快著腳步向前奔去,看著不遠(yuǎn)處的拐彎處,心從來沒有比這一刻更加矛盾,想要趕快走過去,又害怕轉(zhuǎn)過彎留給自己的還是恐懼。
身後忽然一聲貓叫,仇嘉寶隱約感覺一隻黑貓躍上牆頭,在黑暗中游走,只有那雙詭異的雙眼看著自己,仇嘉寶來不及驚叫,拔了步子就超前跑去。
忽然轉(zhuǎn)彎處出來一個人,仇嘉寶不防一下子栽到來人的懷裡,一路上的驚恐一下子爆發(fā)出來,拼了命的在來人的懷裡掙扎,那人敵不過仇嘉寶的瘋狂,胳膊一鬆就讓仇嘉寶的手得了自由。
仇嘉寶閉著眼睛揮舞著,感到自己的手一下下的打到對面人的身上,恐懼一點點的消失,可嘴巴里面還是奮力的嘶吼著,“走開,走開,走開……”
“嘉寶,嘉寶,別怕,我在這裡呢!”
聲音不大,可是這熟悉的話莫名的給了仇嘉寶安穩(wěn)的力量,在那個清新的懷抱裡面,仇嘉寶慢慢的睜開眼睛。
即便是周圍已經(jīng)被黑暗籠罩,可是仇嘉寶還是可以在第一時間看出眼前的人,那浸在骨子裡面的溫潤,灑在眼底的溫柔,遍佈全身的熟悉。
這世上,只有自己的王一,眼前的白楚纔是這樣!
“白楚……”仇嘉寶沒想哭,可是一開口不自主的就帶著哭腔。
白楚知道仇嘉寶那些餘驚未定的恐懼,緊了緊懷抱,見仇嘉寶沒有反抗,便將手輕輕的放在嘉寶微微顫抖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輕輕拍著,像是哄著嬰孩兒一樣。
等仇嘉
寶情緒漸漸穩(wěn)定了,才悶聲說道,“你就這麼突然跑出來,真的嚇?biāo)牢伊耍蟀胍沟哪銢]事來這裡幹嘛啊!”
抱怨裡面明顯的帶著嬌嗔,白楚笑笑,正在猶豫自己要不要告訴她,因爲(wèi)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她,自己找了那個四川女孩兒問了所有嘉寶會出現(xiàn)的地方,一個個的找了一圈,才碰巧碰見了她。
“你怎麼和小四川的男朋友有一樣的愛好呢?”白楚不解,仇嘉寶指指從白楚的袋子裡面冒出來的素描本,“你是來這裡採風(fēng)的麼?”
白楚的呆怔,對於一向神經(jīng)大條的仇嘉寶來說就是默認(rèn),拍拍白楚的肩膀讚賞道,“有眼光,雖然這裡已經(jīng)拆遷了,不過這樣的文化最後的呈現(xiàn)才最有震撼力和意義!”
仇嘉寶從沈兵和張阿婆的談話裡面偷了一兩句,悉數(shù)拿來誇獎白楚。白楚真的不知道是哭還是笑,可是看著仇嘉寶笑意盈盈的看著自己,搖搖頭便沒有再說。
“對了,你都畫了什麼?讓我看看吧!”想到自己的初戀果然和小說裡面一樣的才華橫溢,仇嘉寶心裡就是滿滿的得意。
不等白楚回話便要伸手去拿那個素描本,白楚一驚,一把攥住仇嘉寶的手腕,對上仇嘉寶錯愕的目光,尷尬的將視線挪到一邊,啞聲說道,“沒有,我還沒有畫呢!”
看著嘉寶眼底的狐疑還未散去,白楚閃爍的目光忽然定住,說道,“我沒找到特別滿意的景色,所以還沒開始動筆。”
嗯,就知道白楚是個追求完美的人,仇嘉寶崇拜著自己此時的深明大義,收回手說道,“哦,這裡確實挺不好取景的,大致一看都是操亂,不細(xì)心真的很難發(fā)現(xiàn)裡面的美景的。”
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白楚只能咬牙順著仇嘉寶的話說下去,“是啊,在這裡走了很久就像是沒頭蒼蠅一樣,一點頭緒都沒有。”
“別急,多看看就會發(fā)現(xiàn)的,我纔在這裡晃了沒幾天都找到好多好看的地方呢!”
白楚眼底忽然閃過一絲狡黠的亮光,“是麼?要是能有一個和你一樣的人帶著我一起,可能也會很快的完成作品了!”
白楚那低低的嗓音在夜風(fēng)中晃悠悠的傳過來,直接將仇嘉寶的小心臟刺激的抖幾抖,腦子一熱,想都沒想就說道,“這算什麼啊,我?guī)е愎洳痪徒Y(jié)了!”
強忍住嘴角的笑意,白楚爲(wèi)難的說道,“這樣不會耽誤你的事情麼?”
這一句倒是提醒了仇
嘉寶現(xiàn)在作爲(wèi)成沐女傭的身份,臉上不免的有些遲疑,可是一想到今天成沐勾結(jié)沈兵對自己的徹底忽視,心裡那一點愧疚和爲(wèi)難一下子消失的不見蹤影。
就在白楚險些因爲(wèi)緊張停止呼吸的時候,仇嘉寶頗有大將之風(fēng)的說道,“沒事,你再來就給我說,我陪你!”白楚臉上染滿了滿足的笑容,可是欣喜隨著仇嘉寶一聲咳嗽便被心疼代替。
仇嘉寶本來就冷,再加上剛纔因爲(wèi)慌張跑出了一身汗,現(xiàn)在在夜風(fēng)裡面走上一遭,寒意更甚,手腳比著剛纔更加冰冷,發(fā)白的臉上只有那泛紫的脣還有一絲色彩。
身上忽然一陣溫?zé)幔乱豢坛鸺螌毦涂匆娂绨蛏吓陌壮偯撓碌耐馓祝瑒傄_口拒絕,白楚已經(jīng)開口,“仇嘉寶,你要是真的想謝我,就省下看病的錢請我吃飯吧!”
白楚這一說,仇嘉寶纔想起來自己除了喝了兩碗成沐的芝麻糊,真的是什麼都沒有吃,現(xiàn)在一想起來肚子馬上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想想現(xiàn)在自己這幅飢寒交迫的境界全部拜成某人所賜,仇嘉寶只恨不得將成沐扔到嘴裡嘎嘣嘎嘣的咬碎。
可這個想法沒能如願,仇嘉寶只能跟著白楚坐在學(xué)校附近的餐館裡面,拿著雞腿狠狠的咬著,直看得對面的白楚一愣一愣的,搖頭無奈發(fā)出一陣低笑。
停住放在嘴邊拿著雞腿的手,“你笑什麼啊?”
對上嘉寶盈盈發(fā)亮的眼睛,白楚也放下手上的筷子,“忽然間覺得好像回到了初中的時候,那時候你好像也很喜歡吃雞腿哦!只不過……”頓了一下,難掩臉上的笑意,“只不過沒有現(xiàn)在兇狠罷了!”
天啊,又是成沐,害的自己在白楚面前這麼丟人!
可是一提到初中,仇嘉寶還是想起來了這麼多年一直纏在心頭的疑惑,放下手上的雞腿,顧不得那滿手黏黏的油光,噌的一下子伸到白楚的面前。
白楚一愣,猜不透仇嘉寶的意思,可仇嘉寶這一刻竟然難得的收回了往日的聒噪,小臉倔強的微微揚起,一言不發(fā)的直勾勾的盯著越發(fā)窘迫的白楚。
“嘉寶,你……”以爲(wèi)經(jīng)歷了那麼多事情以後,自己早就練成金剛不壞之身,可以隱藏真實的情緒,可是沒想到此刻在仇嘉寶面前,一切潰敗。
這樣窘迫的白楚讓仇嘉寶找到那個熟悉的王一的身影,終於忍不住笑意,撲哧笑出聲來。
“白楚,你幫我找的鑰匙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