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把亂七八糟的零食飲料統(tǒng)統(tǒng)塞進一個紙箱裡,推到宿舍中央。然後又叮叮咣咣一通收拾,把牀上櫃裡的衣服分類整理好,最後仔仔細(xì)細(xì)把椅子書桌擦洗了一遍。一切完畢後還不見有人起牀,就開始嚷嚷。
“一年之計在於春呀,一日之計在於晨!一寸光陰一寸金呀,寸金難買寸光陰!被窩是青春的墳……”
“閉嘴。”旁邊被窩裡傳來嗡嗡的聲音。
“浪費時間就等於謀財害……”
“我說你有沒有一點公德心!”王倩頂著被子直起身來,短短的頭髮睡得像雞窩,一雙眼睛腫成了電燈泡。“一大早就嘰嘰歪歪的,發(fā)神經(jīng)啊!”
袁文文看王倩這幅衰相,也猜想到平時嘻嘻哈哈的王倩肯定是遇到不順心的事了,“哎,老王老王,你陪我說會兒話,這些東西全給你了!”袁文文指著地上慢慢一箱子的零食,這可是她的命啊!
“不稀罕!”誰料王倩看都不看一眼。
見美食誘惑不動,袁文文就裝作一副可憐樣,“倩倩,你就理下我吧。”
“你安靜一下會懷孕啊!”這一招也不管用。
王倩態(tài)度暴躁,一向大大咧咧的袁文文也不太舒服了,不過聽到懷孕兩字,心情還是大好的!暫且不計價!
“安靜一點會不會懷孕我不知道,”然後又慢慢站起來,張開雙臂轉(zhuǎn)了個圈,神秘兮兮地問“你看我今天有什麼變化沒?”
“神經(jīng)病!”王倩並不打算理會她,說著就準(zhǔn)備繼續(xù)鑽被窩。
“哎呀!你就看看嘛!”袁文文一急竟然撒起嬌來,剛要擡腳跺地,又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輕地收回了腳。
王倩盡了最大努力忍住胸中熊熊燃燒的火苗,瞟了袁文文一眼,她想盡早結(jié)束這場對話,畢竟自己剛剛失戀,總要有點失戀的樣子纔好吧,“下垂了?”
“不是那裡,再看看。”袁文文顧不上回?fù)敉踬坏霓陕洌浑b手慢慢放在小腹上,打著圓圈,一手叉在腰間,身體使勁往後仰。
“肚子疼呀?”王倩不解。
“不對不對,再看再看!”袁文文的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
“抽筋了?”
“哎呦喂,算啦算啦!”袁文文大失所望。
可她是個心裡藏不住事的人,有一點喜悅悲傷都急於與人分享。
原本透精的王倩竟然這麼不開竅,這讓袁文文一瞬間竟無比失落。
王倩如願鑽進被窩了,白月的方向只傳來幾聲咳嗽就沒動靜了,陸小青一如既往地輕手輕腳地起牀了,眼看平凡的一天又要開始了,袁文文終於憋不住了。
“寶寶都餓了!你們這些阿姨們,都不會關(guān)心下祖國的花骨朵呀!”
“寶寶?哪來的寶寶?你在宿舍養(yǎng)狗了嗎?”王倩已經(jīng)被攪和得連悲傷的心思都沒了,伸出頭說。
全宿舍只有她一人不知道袁文文的事。正在梳頭髮的陸小青剛要插話,就被袁文文打斷了,“養(yǎng)個狗屁!寶寶在這裡!”她指著自己的肚子,露出一個道破天機的微笑。
“什麼!肚子裡,別開玩笑了,你那是坨五花肉好吧!搞笑呢!”王倩乾笑幾聲,好像剛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對
了,文文,昨天你男朋友怎麼說?”白月也被她們一陣一陣的談話打擾得睡不著覺,強忍著不適問道。
“他呀,唉”,袁文文嘆了口氣,回頭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來回拉著衣服拉鍊,“他說看來以後得努力養(yǎng)兩個胖子了。”
宿舍上空無形的陰雲(yún)一下子消散了,白月長長舒了一口氣,沒想到當(dāng)初飯桌上那個只開一個玩笑就紅了臉的“滷蛋哥”關(guān)鍵時候還挺有擔(dān)當(dāng)!
袁文文還真是沒選錯人。
“什,什麼!”王倩垂死病中驚坐起,“真的那個啥了呀!”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在得到白月一個肯定的眼神後終於搞明白了整個事情,“袁小胖,你肚子裡真的有,有一個小,小鵪鶉蛋呀!”
袁文文白了她一眼,又忍不住噗嗤一聲笑了,“什麼鵪鶉蛋!快快快,餓了,再苦不能苦孩子,再餓不能餓孕婦!下去給我和小,小鵪鶉蛋買早餐!”
“袁小胖呀袁小胖,算你厲害!得嘞,這必須買去買呀!哎喲,媽的,忘記起牀了!”王倩高興得像自己要生孩子了似的。
“我收拾好了,要不我去給你們帶吧?”乾乾脆脆是陸小青從小養(yǎng)成的習(xí)慣。
“好呀,好呀,誰去都可以,我要一份青菜,一個雞蛋,一杯豆?jié){,一個包子,還有一個滷雞腿,就這樣。”
陸小青拿著紙筆迅速記下來,又面向王倩,“你呢?”
“和她一樣,嗯,加一個雞腿!”
“白月,你呢?”
白月探出頭,“我還不想吃東西,不用給我?guī)Я耍群命c了我自己下去吃。”白說著咳嗽了幾聲。
“沒事吧,從昨天到現(xiàn)在都不太舒服呢?”
“沒關(guān)係,就是有點發(fā)燒,已經(jīng)吃過藥了,可能休息休息就好了。”
這天傍晚,天氣又淅瀝淅瀝下起雨來。
韓陽打了幾次電話問白月的身體,反覆交代了注意事項,還說要買點有營養(yǎng)的送過來,白月一直說沒事,又沒胃口吃東西,自己又不方便下樓拿,等好了要多吃點好東西。
掛了電話,白月有一陣惆悵,百無聊賴的躺了一天。不免有點煩躁。
袁文文和王倩都不知道去哪裡了。陸小青也在整理課本,看樣子是要準(zhǔn)備去自習(xí)了。
身體虛弱的時候,感情都跟著虛弱了。現(xiàn)在的她多麼想韓陽呀,尤其是現(xiàn)在聽到了他的聲音,又看不到他人。她想依偎在韓陽的懷裡,看他忙碌的樣子,聽他關(guān)懷的責(zé)備,迷失在他春風(fēng)般的親吻裡。
越想越難熬,白月最終決定去找他。他一定會罵自己的,罵就罵吧,反正就是想他。
白月穿上衣服,開始往下鋪爬,突然一陣劇烈的胸痛,針刺一樣。白月忍不住大叫一聲,身體一震,差點摔地上,幸好下面的陸小青反應(yīng)快,趕緊衝過來,扶住了白月。
白月的胸還在疼著,疼痛感甚至放射到肩部和腹部,她不由得蹲下來,縮緊身子,臉色蒼白,連呼吸都急促起來。
陸小青哪裡遇到過這種情況,好在她並不慌張,迅速判斷出這不是一般的發(fā)燒造成的,立即叫了救護車,並且通知了舍友們,大家七手八腳地把白月送進醫(yī)院。
到達(dá)醫(yī)院的時候,白月已經(jīng)有點神志模糊,醫(yī)生馬上準(zhǔn)備會診,折騰好久,才確定
白月是由於受涼淋雨、勞累、病毒感染等引起上呼吸道感染,繼而又引發(fā)肺炎,雖不是太嚴(yán)重的病,但發(fā)病急驟,如果不及時治療後果也相當(dāng)嚴(yán)重。
現(xiàn)在病情已經(jīng)穩(wěn)住了,不過還得住院幾天接受後面的觀察治療。
雖然病情控制住了,幾個人依然心有餘悸,看白月醒了,忍不住一通詢問。
此情此景讓白月不由心頭一熱,好的友情不僅平時嬉嬉鬧鬧快快樂樂,遇到事的時候也毫不含糊,患難見真情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尤其是陸小青,看她平時瘦瘦弱弱,又不愛管那麼閒事,沒想到這次竟然救了自己一條命,不由得多了一份好感。
陸小青注意到白月投來的感激的眼神,也對白月淺淺一笑,其實她的心裡很快樂,她一直很想靠近她們,能幫她們做點事情,甚至比她每次拿到兼職的錢都要高興。
白月也儘量放鬆心情,好不讓大家擔(dān)心,和幾個舍友開了幾句玩笑,眼睛不不時的往門的方向瞟。
“對了,白月,我打過韓陽的電話,沒等我說話,他就說他有急事,匆忙掛了電話。”陸小青說,看到白月黯淡下來的眼神,趕緊補充,“他可能真的有急事,我聽著他那裡聽熱鬧的。”
白月只是搖搖頭,輕輕笑了一下。
王倩買了簡單的晚飯和水果,幾個人坐著,有一搭沒一搭聊著。
“你們快回去吧,這麼晚了,一會兒趕不上公交車了。”白月發(fā)覺窗外已經(jīng)黑了。
幾個人面面相對,誰都不想把白月一個人丟在冰冷的病房裡。
最後還是陸小青發(fā)話了,“我看你倆先回去吧,不能幾個人都耗著。文文現(xiàn)在不方便,王倩呢,我有點擔(dān)心你粗心大意,我從小就照顧著我弟弟,應(yīng)該比你們好一點。白月這裡不能缺人,夜裡有個什麼事的也好照應(yīng)下,我留下好了。”
看她兩人猶豫著,陸小青又說:“實在不放心的話,明天你們過來,我們輪流著來。”
“也好,我們輪流著陪護。這樣不耽誤事。”袁文文說著。
兩人道了別,向門口走去。
猛的闖進來一個女孩,短暫地環(huán)視了一週後,一頭撲在白月身上,竟然哇哇哭了起來。
不是田糖又是誰!
“我去找你,宿舍沒,沒有一個人,她,她們說你出事了,被救,救護車給拉走了,我在護士站問了好久才,才找到你!”田糖抽泣著,成了一個淚人,“我,我以爲(wèi)你,活不成了!”
白月竟被她的傻話給逗笑了,邊給她擦眼淚邊嘲笑她,“傻子,我就是突然有點小毛病,看你,怎麼就活不成了,你可別嚇唬我了。瞧瞧你,也不怕別人笑話。哪裡還是當(dāng)年天不怕地不怕的美少女呢!”
田糖也破涕爲(wèi)笑了,“我一聽救護車就急懵了。”她看了看立在旁邊的三個人,“天不早了,要不你們?nèi)齻€先回去,我來陪陪月月,正好也有好多話要說。”
“也好,小青,你們?nèi)齻€一塊兒回去吧,你還要上晚自習(xí)呢,今天也多虧了你了。”白月微微直起身子,對著陸小青說。
陸小青看著她們倆親暱的樣子,點了點頭,又囑咐了幾句,和袁文文王倩一道回去了。
心裡有一絲酸澀,只是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習(xí)慣了距離,習(xí)慣了被拒絕,習(xí)慣了求而不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