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進中瑞。”陸小青端坐著,語氣決然。
“什麼?”李天羽晃著杯中的酒,眼光斜斜地看過來,稍稍有點驚異。
“我要進中瑞。”陸小青平靜地複述了一遍。
“這樣不好嗎?我給你錢。”
“我的目標是頂級設(shè)計師,而不是,你的情婦。”陸小青把“情婦”兩個字咬得吱吱響。
“哦?”李天羽這次倒不嘲諷了,反而是有些意外,“用人方面的事不在我的權(quán)利範圍之內(nèi)。”
“你現(xiàn)在坐在設(shè)計總監(jiān)的位置上,這對你來說,不難。”陸小青看來是下定了決心要去中瑞。
“公司有嚴格的用人制度。”李天羽點了支菸,靠在沙發(fā)上。
“你有辦法的。”陸小青轉(zhuǎn)過身,面對李天羽,語氣裡有讓人陌生的氣息。
“沒辦法。”看來李天羽也並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這個女人,沒那麼簡單。
“不,你有辦法。”陸小青湊近,氣息悠悠飄進李天羽的耳朵。
“哦?”
陸小青袖手,緩緩靠在沙發(fā)後背上,“于飛可以倒臺,你就不怕,有朝一日?”
“什麼意思?”李天羽把煙狠狠丟在菸灰缸轉(zhuǎn)了幾圈。
“李總有沒有聽說過那句話,光腳的不怕穿鞋的,”陸小青換了個姿勢,“我現(xiàn)在就是那個光著腳的人。”
“別拐彎抹角。”李天羽已經(jīng)有些怒意。
“你以爲你有照片,我就沒有嗎?”陸小青盯著李天羽的側(cè)臉,語氣裡有種輕蔑的味道。
“呵呵,陸小青啊陸小青,”李天羽嘴角勾起一抹笑,“我真的小瞧你了。”
“沒辦法,人要生存,總得爲自己著想。”
“你別忘了,你父親還在醫(yī)院重癥病房等著你的救命錢呢。”李天羽清楚,陸小青的父親就是她的軟肋。
陸小青眼裡閃過一絲哀傷,那絲哀傷馬上退下了,取而代之的是更挑釁的表情,“我父親的生命和李總的前程,您怎麼選?”
李天羽狠狠地推了一把陸小青,陸小青順勢躺在沙發(fā)裡,李天羽附在陸小青身上,捏起她尖尖的下巴,“好狠的女人。”
“彼此彼此。”陸小青迎著李天羽的眼光。
“我答應(yīng)你。”李天羽狠狠地看進了陸小青的眼睛裡。
“謝謝。”
李天羽起身,緩緩走進臥室,過了一會兒,丟給陸小青那件衣服。
“穿上。”
陸小青也不反抗,她早就習(xí)慣了。
每次他丟給她這這件衣服,就說明他的興致來了。而這也是她不能打破的魔咒,她可以要挾李天羽,但是卻無法反抗這件事。
這是她對李天羽唯一的一點利用價值,也是自己手中唯一的籌碼。
陸小青也毫不避諱,當著李天羽的面退下自己的衣服,換上了那件裙子。
李天羽瞇著眼看過來,眼裡先是無限柔情,然後野獸般撲了上來。
他的攻勢往往很猛,陸小青總是痛苦不堪,陸小青把每一次蹂躪都當成一次劫難,她深信每歷一劫,自己就會更堅韌一點,總有一天她要逃離苦海,總有一天,她會笑著看他
們哭!
李天羽終於停下動作了,他起身,除了激 情燃燒的時刻,他一刻都不想在那個軀體上逗留 。
她好像有點頹然,靠著沙發(fā)癱坐在地上著,手裡捏著陸小青輕的一角裙邊。
陸小青伸手去拿自己的衣服,被他輕輕地按下了,“稍等一會兒。”
李天羽望著天花板,眼神空洞,“你有愛過的人嗎?”
“沒有。”陸小青微微一愣,心裡刺痛了一下,她沒想到李天羽會和自己討論這個問題,她最討厭“愛”這個字。
李天羽沒有看陸小青,他也並不期待陸小青的答案,他只是一個人壓抑太久了,想傾訴一下罷了。
可笑,傾訴的對象竟然是和他只有肢體交纏,利益捆綁,而沒有半點感情的他的情婦!
“她叫于慧,我在十三歲初一的時候就遇見她,並且喜歡上了她。幸運的是,她也剛好喜歡我。”李天羽開始了他的故事,講到這裡的時候,他的目光變得柔和起來。
“我們戀愛了,在十三歲,好像什麼都不懂的時候。你知道嗎?那種感覺很好,我每天只要能看到她的笑就很滿足,很幸福了。”李天羽已經(jīng)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故事裡,他微微笑著,似乎已經(jīng)忘了旁邊的陸小青。
“後來,我們努力考上了同一所高中,再後來考上了同一所大學(xué),讀了同一個專業(yè),很巧是吧?可我覺得這都是上天的安排,是上天讓我們在一起的。”
李天羽竟然相信上天的安排,陸小青輕蔑的瞟了他一眼。
“我們經(jīng)歷了無數(shù)個第一次,第一次遲到,第一次逃學(xué),第一次一起看電影,第一次偷偷牽手,第一次擁抱,第一次親吻,第一次擁她入睡,”李天羽停了下來,閉上眼睛,好像在回味。
“不管做什麼,只要那個人是她,所有的事情就有了意義,你懂嗎?”
陸小青沒有回答,她懂嗎?不,她甚至都沒有愛過。
“我們的愛情就像一潭清水,沒有波瀾,沒有阻礙,同學(xué)羨慕,家長祝福,順其自然,順利成章。”
李天羽說話的時候,聲音也不自覺平和了,好像生怕打擾了那條涓涓細流。“我們約定好,畢了業(yè)一起攢錢,買個小房子,然後就結(jié)婚,不爭不吵,不焦不燥,安安穩(wěn)穩(wěn),平平淡淡地過我們的小日子。”
陸小青險些被李天羽描繪的場景打動,曾幾何時,這中生活何嘗不是陸小青小小的少女心裡勾勒的畫面。
“後來,我靠自己的努力進了中瑞,于慧卻沒能通過複試。她哭了一晚上,後來,于慧放棄了自己的專業(yè),在於飛的幫助下,進了中瑞,成了一名行政助理,我們又能在一起了。”
“其實我早該看出于飛對於慧的覬覦的。”李天羽握緊拳頭,陸小青能清清楚楚地聽到他指關(guān)節(jié)傳來的咔嚓聲。
“在一次年會上,很多人喝醉了,于飛讓我開車送其他同事回家,就在那天晚上,”李天羽咬緊牙,“那天晚上,于飛強暴了于慧!”
“強暴?”陸小青小小驚了一下。
“于飛這個狗 日的東西!于慧可是他的妹妹啊!”李天羽把腦袋埋在了膝蓋裡。
“妹妹?”
“堂妹。”
“那天我回來,于慧絕望地向我哭訴,求我原諒。”
“這本就不是她的錯。”
“可是,我的腦子亂了,我打了她,”李天羽已經(jīng)泣不成聲,“我,我他媽真不是東西!畜生都不如!”
“那她真的會絕望的。”陸小青漠然地看著流著淚的李天羽,“一個絕望的女人,什麼事情都可能幹的出來。”
李天羽的頭越埋越低,最後陸小青只能看到他劇烈顫抖的肩膀,“是的,她死了。”
“那她肯定是被傷透了心。”
“第二天晚上打了好多個電話給我,我,我爲什麼沒有接,爲什麼沒有接!她跳樓了,從二十二層的樓頂跳下去了!我後悔了,我真的後悔了,舉起手打她的時候已經(jīng)後悔了!”李天羽猛地擡頭,茶幾上的玻璃杯重重摔下!
玻璃杯啪的一聲,碎成無數(shù)片。
“你知道嗎?她整個人都模糊不清了,模糊不清了,她那麼好看的臉,那麼柔嫩的手,那麼香的頭髮,全都看不清了,看不清了!”
陸小青的目光落在那片溼噠噠的碎片上,“糊塗。”
李天羽不再說話了,他慢慢地爬過來,淚眼朦朧,附在陸小青腿上,一遍又一遍摩挲著那件衣服。
“所以,這件衣服是于慧的?”
“這是她最喜歡的裙子,那還是大學(xué)時候,我打了三個月的工,才能給她買一件裙子。她看到這條裙子的時候是多麼高興啊。”
“所以,于慧是穿著這件衣服跳樓的。”
李天羽沒有回答,雙手緊緊握住了陸小青的裙邊。“後來,于飛讓我做他的助理,中瑞設(shè)計總監(jiān)的助理,對於剛剛進入職場的我,簡直是一步登天了。”
“他在補償你?”
“補償?算是吧。呵呵,他以爲這樣我就罷休了,我就算把自己毀了也要搞死他!”
“你真是一個可憐的人。”
“我說過,我們是同一類人。”
“至少我的一切都是通過自己的努力換來的。”
“呵呵,努力?你真的很努力!”
“好了,不說其他的了。總之,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得逞了,並且比預(yù)想的情況要好很多,李總監(jiān)。”
李天羽擡頭看了一眼陸小青,她的臉冰冷得可怕,才恍然覺得自己不該這幅樣子出現(xiàn)在她面前。
於是,李天羽整理了表情和衣服,緩緩站了起來,“多虧了有你,陸助理。”李天羽伸出右手。
“但願我們能合作愉快!”陸小青也伸出手。
兩隻手友好地握在了一起。
從此之後,中瑞叱吒風(fēng)雲(yún)的李總監(jiān)身旁,多了一個精明能幹的陸助理。
陸小青從李天羽那裡掌握了許多第一手的資料,也有機會進入高端的宴會,接觸到一流的人才,陸小青像一個乾癟的海綿,遇到甘甜清冽的水流,迅速地充盈飽滿了自己。
但她從不驕傲自滿,時時謙卑謹慎,嚴以律己,對待客戶恭恭敬敬,不卑不亢,對待同事,溫和熱情,對待工作,熱情似火。
誰說一棵卑賤的小草不能開出綺麗的花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