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子明一開始還一頭霧水,不知道程沐予突然說這話是什麼意思,慢慢地他開始有些明白了,不由怒視著程沐予,就知道他對清溪心懷不軌!
這個沐世子,打從自己第一次見到他,就非常不喜歡他,自己也說不清這種莫名奇妙的討厭究竟是從何而來,反正這麼多年就一直沒有變過。
程沐予全然無視江子明的怒氣,淡然無波地坐著,而清溪則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完全不知曉馬車內(nèi)氣氛的怪異。
馬車在江府門前停下,程沐予正要伸手去抱清溪,卻被江子明一掌拍開,“你真的想聽到閒言碎語傳出去嗎?”
程沐予愣怔之間,江子明已經(jīng)抱起清溪下了馬車,而且他還特意回頭給了程沐予挑釁的一瞥,程沐予見狀眉心一折,片刻之後已然擡腳跟了上去。
“真是抱歉,我們以爲(wèi)那不過是桂花釀而已,不會醉人的,誰知道……”
正坐在牀前給清溪擦臉的宋素綺聞言轉(zhuǎn)頭看向程沐予,聲音柔和道:“沒關(guān)係的,不必放在心上。”說到底也是她女兒自己要喝的。
程沐予的目光不由越過宋素綺落在清溪的身上,此時的她正安靜躺在那裡,呼吸輕淺,吐氣如蘭,如墨的長髮散開,越發(fā)襯得肌膚勝雪,他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了些,生恐打擾了什麼一般。
站在宋素綺身側(cè)的江鶴軒看在眼中,嘴角緩緩浮起一抹了然的笑意來,這個沐世子,自己早就猜到他對清溪……
“沐世子,人已經(jīng)送回來了,你是怎麼著?還想等她醒過來,告了別再走啊?”
江子明不客氣的聲音從旁傳來,江鶴軒立即斥道:“怎麼說話呢?一點規(guī)矩都沒有。”
程沐予依舊一派清風(fēng)朗月的模樣,淡淡笑道:“沒事,我跟清溪在一起呆了這麼久,對江少爺?shù)钠膺€是知道一些的。”
“讓沐世子見笑了。”
“沒關(guān)係的,反正……都是熟人。”
江鶴軒覺得程沐予中間的這個停頓似乎別有意味。
留了宋素綺在房間裡照顧醉酒的清溪,江鶴軒送了程沐予出去。
走至松濤苑門口,程沐予回身對江鶴軒道:“江叔請留步,不必再往前送了。”
江鶴軒卻道:“我有幾句話想跟沐世子說,不知沐世子可願意一聽?”
“江叔請說。”
江鶴軒笑了笑,江叔?若非自己是清溪的繼父,沐世子斷不會這樣稱呼自己的吧?
見江鶴軒屏退了周圍的幾個下人,程沐予不由心生納罕。
“其實也沒什麼,”江鶴軒淡笑著開口,“只不過作爲(wèi)一個過來人,想跟沐世子說幾句話而已。我跟清溪孃親的事情,沐世子想必也知道一些,要說後悔,當(dāng)年素綺離開京城之後,我悔得腸子都青了,恨自己不能早一點向她表明心意。”
“當(dāng)兩個人一直處在一種相同的關(guān)係中,是很容易形成習(xí)慣的,除非有人主動地、刻意地去改變。成親之後,我問過素綺,她說她那時候一直都把我當(dāng)做她哥哥的朋友,類似兄長一樣的,從來沒有想過還有別的可能,就好像無形中劃定了一個圈一樣,不能邁進也不能踏出,沒有人規(guī)定,但自己就是這樣覺得。一直到她回京的時候,發(fā)現(xiàn)我對她似乎有不一樣的心思,這纔開始意識到原來我跟她之間還有另外一種關(guān)係的可能。”
江鶴軒說完深吸了一口氣,擡手拍上程沐予的肩膀,“好了,話就說這麼多,世子不要嫌我羅嗦。其實我也覺得現(xiàn)在跟你說這些是不是太早了些,但少女的心思難測,誰都不知道她會在什麼時候突然開竅,當(dāng)她開竅的時候,站在她身邊的人是誰就至關(guān)重要了,所以時刻保持警醒也是應(yīng)該的。”
程沐予拱手朝著江鶴軒拜了一拜,誠懇道:“多謝江叔指點,沐予受教了。”
江鶴軒連忙扶起程沐予的手,“世子的這個禮我可受不起。”
“早晚都要受的。”
江鶴軒聞言愣了一下,繼而朗笑出聲,這個沐世子還真是……志在必得。
目送程沐予走遠(yuǎn),江鶴軒嘴邊的笑意漸漸斂去,如果清溪真的能嫁給沐世子,進了樑王府的話,那素綺也能少擔(dān)心一些了。
清溪一直睡到傍晚時分才醒過來,碧兒見她起身,連忙遞上茶水。
清溪接過茶水飲了一口,擡手揉了揉自己的腦袋,見著外面天都黑了,不由訝然道:“我睡了這麼久啊?”她記得自己是在阮師兄的新宅子裡喝醉了的。
“可不是嘛,小姐怎麼喝那麼多酒?我說要跟著小姐一起,小姐你偏不準(zhǔn)。”自己若是在旁也能攔著一些。
“我是怎麼回來的?”自己全都不記得了。
“是少爺去接的小姐,不過沐世子也一起送了小姐回來。”
“那……孃親有沒有生氣啊?”
清溪話音剛落下,宋素綺就從外面走了進來,“你還知道問我有沒有生氣。”
清溪見狀吐了吐舌頭,撒嬌道:“我不知道那桂花釀會醉人嘛,喝起來甜甜的,一點兒都不像酒。”
“你這丫頭,下一次再喝醉了回來試試!”
見宋素綺在自己牀邊坐下,清溪連忙伸手摟住她的腰,靠在她懷裡撒嬌,“我知道錯了,不會再有下次了。”
其實清溪更擔(dān)心的是,自己醉酒回來的事老爺子和老夫人肯定已經(jīng)知道了,他們最講究家風(fēng)門規(guī),不高興是肯定的,只希望他們不要遷怒到孃親的身上。
此刻她很羨慕阮懷彥,獨有自己的一片天地,什麼都不必顧忌,自己什麼時候可以像阮師兄一樣呢?
……
“清溪,昨天過得怎麼樣?開心嗎?”
昨天是清溪的生辰,江鶴軒特意給她和江子明都告了一天假,帶他們出去玩兒了一日。
今天一來學(xué)堂,桌子上就堆滿了禮物,這是大家給她的心意。
清溪一邊跟大家閒聊著,一邊把桌上的禮物給收拾起來,突然,旁邊的一少女指著清溪的手腕驚叫道:“清溪,你手上戴著的這個是不是就是‘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