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次日,程沐予去送別五皇子,而清溪則去了江府。
午後時分,程沐予才從外面回到府裡來,此時府裡的主子大都在小憩,下人們也可暫時歇息一會兒,整個樑王府都顯得很是靜謐。
門口守著的侍衛(wèi)看到自家世子腳步虛浮地從外面走了進來,渾身帶著酒氣,顯然是喝醉了,連忙欲上前攙扶,卻是被程沐予給阻止,只見他擡了手,對那兩個侍衛(wèi)道:“不必了。”
說完之後,程沐予便是徑直走進了樑王府的大門。
因醉酒而腦袋有些發(fā)暈,程沐予扶著欄桿走進涼亭之中,靠在欄桿旁坐了下來。
秋日午後的陽光照著人身上,讓人格外有些懶洋洋的,程沐予便是閉上眼睛,將雙腿擱在長椅之上,背靠著長柱閉上了眼睛。
沒過多久之後,有人在此經(jīng)過,偶然往涼亭之中瞥了一眼,不由緩緩?fù)O铝四_步,目光彷彿是釘在了亭中男子身上一般,無法移開。
金黃色的陽光灑在那男子的身上,讓他本來就清俊的一張臉看起來更多了幾分柔和之色,修長的身子靠在長柱之上,透著一股隨意的懶散,整個人都罩著一層朦朧的光暈,彷彿神祗一般,可望而不可即,隨時都會在眼前消失一樣。
邢夫人看著眼前的景象不由屏住了呼吸,生怕會驚動了亭中的男子,她的一顆心在不由自主地劇烈跳動著,就連她自己都無法控制。
事實上,在她見到沐世子第一眼的時候,就因爲(wèi)他的容貌而愣了一下,他長得很好看,足以令女子一眼傾心的那種好看。但是他從一開始對自己好似就有一股敵意,讓她心中生怯,連靠近他一步都不敢。
此時的他正閉著眼睛,不見絲毫凌厲之色,俊雅溫和,吸引著她靠近。
邢夫人在她自己都還沒有意識過來的時候,一步步朝著程沐予靠近,鼻子聞到一股酒氣,邢夫人知道他這是喝醉了,膽子便是大了一些,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程沐予的身邊,目光從他的額頭、眉毛、鼻子……慢慢往下掃,心頭跳得越來越厲害,自從進了樑王府之後,她還從來沒有這麼近地看過沐世子,她甚至都沒有敢直視過他,這是她第一次這麼仔細(xì)地打量沐世子。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出去,心中弄想著自己只碰他一下,一下就夠了,反正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喝醉,什麼都不知道了……
她的手慢慢伸向程沐予的臉……
就在這邢夫人的手距離程沐予的臉不過咫尺之間的時候,閉著眼睛的程沐予突然開了口,“想做什麼?”
本來以爲(wèi)程沐予已經(jīng)醉酒沉睡的邢夫人聽到程沐予這般突然開口,被驚得不由叫了一聲,而此時程沐予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這是他自打開始練功起就養(yǎng)成了習(xí)慣,就算是在睡覺的時候,也要備著幾分警惕。
“我……我只是……”邢夫人這時候被嚇得不輕,更兼之心虛,說話都是哆哆嗦嗦的,只是了半天也沒說出什麼來。
而這個時候,已經(jīng)有府裡的下人聽感到了她的驚叫聲,快步走了過來,看到眼前的情形不由愣了一下,世子正靠在涼亭之中,神色不悅地看著邢夫人,眸光冷意盡顯,而邢夫人像是被嚇到了,驚惶無措地站在世子的面前。
看到趕過來的下人,那邢夫人才趕緊道:“我只是剛好經(jīng)過這裡,看到世子在這裡睡覺,怕世子會著了涼,所以過來叫醒世子而已。”反正又沒有別的人看到,自己也沒真的碰到他,這個理由合情合理。
說完之後,這邢夫人便是匆匆轉(zhuǎn)身離開了,沒有再說什麼。
趕過來的下人們看到邢夫人這個樣子,心中都覺得奇怪,邢夫人怎麼這麼慌亂又心虛的樣子,好像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而世子顯然很是不悅,難道邢夫人又得罪了世子?
樑王府裡的下人也都不怎麼喜歡這位邢夫人,之前害得世子院子裡的侍女被打板子、後來握了幾天的掌家權(quán),把樑王府上上下下弄得亂七八糟,都讓他們對這個邢夫人很是不滿意,也不知道王爺究竟是看上這個邢夫人什麼了。要說是爲(wèi)了救命之恩纔將她納入王府,但以王爺?shù)男宰樱瑢λ@般寵愛縱然,是不是太過了些?蕙側(cè)妃跟在王爺身邊多少年了,王爺竟然爲(wèi)了這個邢夫人,將蕙側(cè)妃的地位給抹殺了,不僅讓邢夫人代替蕙側(cè)妃陪他進宮,還把蕙側(cè)妃手裡的權(quán)利給了那邢夫人。
雖然最後還是從邢夫人的手裡給收回來了,但這件事本身就已經(jīng)很令人驚訝了。
邢夫人離開之後,程沐予也沒說再說什麼,邁步走出涼亭之後,他回了自己的住處。
雖然趕來看到這情形的幾個下人覺得邢夫人和世子之間的氣氛有些奇怪,不過也說不上來究竟是怎麼奇怪,也就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其他人也就更加不得已而知了,這似乎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並未在樑王府裡引起什麼風(fēng)波。
清溪回到樑王府的時候已經(jīng)是傍晚時分了。
進到房間之後,她解下披風(fēng)交給身後的碧兒,此時的程沐予正靠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聽到清溪回來的聲音,他方纔睜開了眼睛,朝著清溪伸出手來,示意她到自己的身邊來。
清溪走到他的身邊坐了下來,“什麼時候回來的?”
“午時吃罷飯之後。”程沐予坐起身來,一手圈住清溪的肩膀,將她攬入自己的懷中。
聽聞這話,清溪湊到程沐予的身上仔細(xì)聞了聞,才道:“那你今天喝得酒挺多的,到現(xiàn)在身上還有酒氣。”
“你呢?怎麼一直到現(xiàn)在纔回來?”
“在宋府裡跟羽欣聊了很久。”她先去江府見了孃親,然後又去了宋府,羽欣這陣子一直都在家裡養(yǎng)胎,半步都沒踏出過家門,難得自己過去陪她解悶,就多留了自己一會兒。
程沐予的手輕輕在清溪的指腹上撫過,低聲道:“有件事我要跟你說。”
聽這語氣就知道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清溪神情認(rèn)真起來,看著程沐予,“嗯,你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