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說話，好不容易輕鬆起來的氣氛再次凝固，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波特，我一直以爲你雖然腦袋如同巨怪，但是好歹還有一個點格蘭芬多的勇氣，現(xiàn)在，我知道我錯了，你根本就是個懦夫！”再次出現(xiàn)的聲音，從西弗勒斯薄薄的嘴脣裡吐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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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鄧布利多的語氣中含著慍怒。

“不，阿不思。”哈利笑著搖了搖頭，“教授說的沒錯，我就是一個懦夫。”

這一次鄧布利多和斯內(nèi)普都瞪大了眼睛直直的看著哈利。他們都沒有想到，對方居然會給出這樣的回答。

鄧布利多有些疲憊的拿下的眼鏡，揉著眉心，而斯內(nèi)普的牙齒則緊咬著發(fā)出吱吱嘎嘎的響聲。

而哈利卻若無所覺。

“是我的錯誤，纔會讓那麼多無辜的人死去。”哈利閉上了眼睛，“大戰(zhàn)後的魔法界本來需要的是穩(wěn)定，安寧，和團結(jié)，但是我沒有做到……那時候，太過混亂，處處都是罪惡，沒有約束的食死徒四處流竄，我?guī)е亮_們到處追補，以至於忽略了由於伏地魔倒臺後貴族與平民的矛盾，不，或許只是我太懦弱，不敢去面對，於是所有的重擔都壓在了赫敏和羅恩還有德拉克的身上，爲此，赫敏失去了他和羅恩的第一個孩子，本來韋斯萊家有多麼盼望新生命的到來，但是一場針對魔法部的襲擊毀了一切，要不是，要不是德拉克留下了教授的魔藥的藥方，赫敏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我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太多的人被噩夢糾纏，我也一樣，整晚整晚的睡不著覺，先是鎮(zhèn)靜魔藥，然後是生死水，最後，是迷幻劑……”

“夠了！”哈利的話還沒說完，整個校長室就已經(jīng)被斯內(nèi)普的咆哮聲充斥。

哈利睜開眼睛，看到身邊本坐著的斯內(nèi)普已經(jīng)站了起來，過度激烈的動作讓椅子也同時掀翻在地。

然後他對上了對方的眼睛，裡面是毫不掩飾的失望，是的失望，哈利突然覺得自己墮入了迷夢中。

他怎麼會斯內(nèi)普的眼睛裡看到失望，對方不是一直都認爲他無可救藥嗎？爲什麼現(xiàn)在他會在對方眼裡看到這種曾經(jīng)抱持過期望纔會出現(xiàn)的神色？

到底是他瘋了還是斯內(nèi)普瘋了？

或者他們都沒瘋，他們只是曾今錯認了對方，他怎麼會那麼傻，昨夜他給斯內(nèi)普的並不是迷情劑，他怎麼會還單純的認爲對方對自己抱持的是單純的憎惡之情。

“西弗勒斯，請先冷靜一下。”鄧布利多試圖叫住斯內(nèi)普。

“不，阿不思，我沒有時間在這裡聽著一個小鬼嘮嘮叨叨他曾經(jīng)的挫敗，如果他無法承受他應(yīng)該承擔的責任，那麼，就讓我們來做，這個世界不是沒有了‘救世主’就不能轉(zhuǎn)動的。”斯內(nèi)普轉(zhuǎn)向校長室的大門惡狠狠的吐出“檸檬雪寶”四個字纔想起霍格沃茨還沒有開學，於是再次怒氣衝衝的走到壁爐前，扔下一把飛路粉。

在“蜘蛛尾巷”四個字閃過之後，黑袍的教授消失在爐火裡。

“哈利……”看到斯內(nèi)普從壁爐裡消失之後，鄧布利多才轉(zhuǎn)過頭看著哈利，“你爲什麼要氣走西弗勒斯？”

“阿不思，你看出來了？”哈利嘴角翹起一個弧度，整個人顯得意外的冷靜，好像剛剛的挫敗和失落只是錯覺。

“西弗勒斯給我看過他的記憶，以我對那個哈利?波特的瞭解，我相信你剛剛說的都是真的，但是你絕對不是會去重點描述自己受到的傷害的人。”鄧布利多的話直截了當。

“校長，你還是一樣觀察入微。”哈利點了點頭，道“其實，我是想問您一件事情。”

“是亞瑟的事情吧。”鄧布利多半月形的眼鏡後閃過洞察一切的光芒。

“是的，阿不思。”哈利仔細辨別著對方面上的神色，然後心滿意足的看到一絲不忍和愧疚。

是的，這還是他熟悉的那個鄧布利多校長。

“哈利，這件事……”

“不，校長，其實不是來質(zhì)問您的。”哈利搖頭，“我明白您的做法，讓韋斯萊先生僞裝被施了奪魂咒來試探我，其實，不算過分，真的。我只能說您還是一樣的小心翼翼並且寬仁。何況，如果是我，恐怕也不能夠想到比您這裡想到的更好的辦法。”

“哈利……”

“嗯？”

“無論如何，我很抱歉。”鄧布利多搖了搖頭，“我很高興你能夠理解我。”

“阿不思。”哈利笑著，多少有點感慨的意味，“我不是那個五年級在你辦公室摔東西的孩子了。我已經(jīng)失去了太多，我明白該怎麼珍惜已經(jīng)擁有的。”

“那麼，爲什麼？”

“……”沉默了一會兒，哈利用了一種不解的語氣問道，“什麼爲什麼？”。

“你，爲什麼要逃避你已經(jīng)得到的？”鄧布利多雙手交握撐住了他的下巴。

“我——”哈利猛地頓住。

一邊的福克斯鳴叫了一聲。

然後哈利感覺到一股暖洋洋的溫度從懷中升起，那是他擺放他以前魔杖中那根福克斯羽毛的地方。

那樣的溫暖似乎給了他別樣的勇氣。

“我不知道，阿不思。”哈利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或許就像我剛剛說的，有一部分是源於我自身的懦弱，太多的壓力，還有責任終於告一段落的放鬆。”哈利停了一下，“還有，一些，別的東西。對不起，我真的不想說。”

最後，他搖頭這樣說。

“我明白了，哈利。”鄧布利多點頭，“每個人都有抱有自己隱私的權(quán)利，但是，請你相信，如果哪一天你需要一個傾訴者，我總是在這裡的。”

哈利意外的擡頭，然後看見了鄧布利多如同他記憶中一樣慈愛的目光。

“謝謝，哦，阿不思，真的，謝謝。”哈利這樣說，然後拄著柺杖起身告辭。

“哈利。”

“嗯？”

“你打算到哪裡去？”看著哈利迷迷糊糊的往外走，鄧布利多頗有些哭笑不得，在他看來，無論是哈利還是斯內(nèi)普，都不過是他的孩子而已。

“呃……”這一次，哈利明顯的語塞，他剛剛反應(yīng)過來，他今天早上才發(fā)現(xiàn)自己無處可去。

“如果不介意，我……可以留在霍格沃茨直到開學嗎？”最後哈利吞吞吐吐的說出了請求，還附帶了眨巴眨巴水汪汪的綠色眼睛。

真像莉莉。鄧布利多在心中輕嘆了一聲。

“哦，這恐怕不行，哈利，其實霍格沃茨在假期期間學生宿舍是不開放的，但是，以你的狀況，再次把你送回德思禮家，恐怕也不合適了。”

“絕對不合適！”哈利斬釘截鐵的回答，無論什麼時候，哪怕他再瞭解德思禮一家，恐怕也不會對住在那裡有好感。

“那麼，看來只有一個地方合適了。”鄧布利多一邊說一邊似乎心情頗好的眨了眨眼睛。

“哦，阿不思，你別開玩笑了。”下一秒就猜到鄧布利多想法的哈利顯然覺得難以接受。

“爲什麼不行？”西弗勒斯不是你最敬佩的幾個人之一嗎？

“但是，我們相互憎惡！”

“可是哈利你的行爲可是一點都沒有說服力。”鄧布利多頗爲打趣的暗指了哈利剛剛爲了照顧斯內(nèi)普的心情特意支走對方的事情。

但是同樣的話到了哈利的耳朵裡卻變成了另外一個意思，他的臉瞬間漲了個通紅。

天啊，昨天這樣的事情，斯內(nèi)普怎麼敢，怎麼敢！

“哈利，你怎麼了？”不解的看著哈利突然漲紅的臉，鄧布利多直覺自己說錯了話，但是錯在哪裡他卻完全察覺不到。

“我，不，沒什麼。”哈利一時間手忙腳亂，“我想教授你一定誤會了什麼，那個，我和斯內(nèi)普的關(guān)係一點也不好，也不會好。不過，或許住在他那個更加方便探聽食死徒的行動，對，就是這樣，我就住在那裡吧，阿不思你的行爲總是有理由的，那就這樣。”

哈利飛快的走到壁爐邊抓了一把飛路粉乾脆利落的叫到：“蜘蛛尾巷。”

綠色的火苗啪的一閃，哈利就從火焰中消失了。

看著哈利猛地從壁爐裡消失，鄧布利多這才反應(yīng)過來，然後對著一邊的福克斯問道：“老夥計，難道我現(xiàn)在真的長得那麼難看，以至於大家都不願意多面對我這張老臉一會兒？”

回答鄧布利多的是一聲長鳴。

“哦，老夥計，我就知道你最好了，我還是趁伏地魔沒有襲擊麻瓜糖果店之前先享受我的檸檬雪寶吧。”阿不思有些感動的順了順福克斯的毛，看著鳳凰在他手下懶洋洋的蜷著頭，自言自語道。

而與此同時，三秒之後，哈利再次摔在蜘蛛尾巷冰冷的地板上的時候，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一件多麼愚蠢的事情。

和斯內(nèi)普一起住到開學？還是在發(fā)生了昨夜那麼尷尬的事情的情況下，哦，梅林的臭襪子，這個世界還能夠更糟糕一點嗎？

或許是能的？

當斯內(nèi)普黑著一張臉出現(xiàn)在哈利的面前的時候，哈利覺得，哪怕讓他再一次站在伏地魔面前，都不會更加糟糕了。

“波特。”

當斯內(nèi)普站在哈利面前吐出第一個音節(jié)之後，哈利在心中默默的加上了一句註解，絕對不會更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