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葉小北最關(guān)心也最想不通的問題，炎哲哥哥身在特警部隊，每次出任務(wù)都是保密的。
可儘管不知道他出事時候具體方位在哪裡，可遠(yuǎn)在澳門的上官家怎麼就碰巧找到他了呢？
哪裡想到卓珊珊聽了葉小北的問題，一個放下指甲鉗，略有激動地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巴。
神情帶點小緊張，“噓，這話可千萬不能說，還好這裡只有我跟你，不然被人聽到，你就死定了。”
“怎麼了？”葉小北拿開她的手。
雖然努力勸說自己卓珊珊是無辜不知情的，但她依然對她存有芥蒂，更不要說是她像閨蜜一樣對自己做出如此動作了。
都說學(xué)醫(yī)的比較敏感，卓珊珊應(yīng)該是察覺到了葉小北對她的疏離。
聳聳肩膀，她似乎並不介意，“關(guān)於這個問題是上官家的禁忌，我也不能跟你說太多，總之二少爺回來的時候身受重傷。”
“就是在那個時候，二少爺開始依賴你？”
卓珊珊點點頭，又說：“你好像對上官家的事情很感興趣。”
這回輪到葉小北笑了，只不過她更多的是尷尬和掩飾，“我就是隨便問問，因爲(wèi)二少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卻對你很溫柔。”
提到這個卓珊珊臉上的神情發(fā)生了變化，明亮的眼睛裡帶著些許瀲灩，“既然有些事你知道，我也不想瞞你，那是因爲(wèi)他醒來第一個見到的人是我，而他又失憶了，自然對周圍的一切人和事充滿了防備。”
“原來是這樣。”
卓珊珊是炎哲哥哥失憶後見到的第一個人。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人，甚至還有一個陌生的自己。
失憶的人肯定特別沒有安全感。
而那個時候，卓珊珊在他身邊日夜不分地伺候，她人是如此漂亮大方，性格又是這麼可愛善良，許炎哲會愛上她，根本一點都不奇怪。
葉小北忽然勾起脣，展現(xiàn)一抹笑容來，那笑容透著悽迷，是那麼苦澀。
“你沒事吧？”
葉小北擡眸，望向了卓珊珊，見她一臉擔(dān)憂和疑惑，突然說：“你這麼溫柔體貼，難怪二少爺會喜歡你。”
沒想到她會說這個，卓珊珊像是個被點破心事的小孩子，俏臉一紅。
她否認(rèn)，“瞎說什麼呢，二少爺哪會喜歡我。”
明明知道這些小表情都是戀愛中的女孩子都會有的，可不知爲(wèi)何，葉小北看到卓珊珊臉上出現(xiàn)這樣的表情，多少是感到礙眼和不舒坦的。
她默默別開臉，看向窗外開得正好的鮮花，語氣有些不易察覺的失落。
“我今天沒有通過考覈，你給我包紮完我就該離開上官家了，你放心這些事我都不會說出去，所以你用不著防我，我剛剛都看在眼裡，你們互相有好感。”
“真的？”卓珊珊眼睛一亮。
戀愛中的女人常常會不自信，有一種自己配不上對方的自卑感，卓珊珊也不例外。
在這種時候，如果有第三者站出來說那個男生喜歡你，那麼這個女生的內(nèi)心就會受到鼓舞，從而更沉溺於這段感情。
無疑葉小北的話讓卓珊珊的信念更加堅定了。
雖然這不是葉小北的初衷，她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那就是她所愛的炎哲哥哥喜歡上別家姑娘了。
他沒死，她高興。
他失憶，她震驚，卻不悲不喜，只要活著就好。
可他移情別戀，她說不清心中的感受，好像吞下了一口黃連，有苦只能往自己肚子裡咽。
“嗯。”
欣喜過後，卓珊珊又開始糾結(jié)，“但是他是二少爺，而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家庭醫(yī)生，有些事是我不能去想的。”
“現(xiàn)在是二十一世紀(jì)，彼此相愛就好了，需要在意那麼多嗎？”葉小北已經(jīng)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她只覺得自己腦子裡正天人交戰(zhàn)，有些嗡嗡作響了。
許炎哲就好像是一直以來存活在她腦海中的一個意象，現(xiàn)在人找到了，意象破滅了，就好比摩天大樓頃刻倒塌，成爲(wèi)了廢墟一片。
那些嗆人的煙塵叫囂著，在腦子裡撕扯著神經(jīng)。
“我不知道，不過真心愛一個人，只需要在意和他相處的點點滴滴就好了，哪怕最終沒有結(jié)果，至少曾經(jīng)那麼刻骨銘心地愛過，我也算無悔。”
卓珊珊的自我調(diào)節(jié)能力真是一流，才一會兒的功夫，她已經(jīng)想開了，臉上又換成了那張明媚的笑臉。
葉小北的胸口被堵得難受，卓珊珊的笑容對她來說其實是傷害。
“你剛纔說他失憶了？”她的嗓子澀澀的。
“對，他腦部受到創(chuàng)傷，醒來的時候就不記得自己了，他現(xiàn)在是上官瑞麟，出車禍而失去記憶的二少爺。”
葉小北有些嘲諷地掀了掀脣瓣，“原來你們是這麼騙他的。”
“你說什麼？”
欺騙他是上官家從小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二少爺，硬生生隱瞞了他二十多年的人生經(jīng)歷，擅自篡改他的人生軌跡，讓他的養(yǎng)母，白髮人送黑髮人，差點哭瞎了眼睛！
讓所有人都以爲(wèi)許炎哲已經(jīng)死了。
而許炎哲，也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媽媽和自己在苦苦等著他回家。
如果不是這麼大的打擊，許媽媽也不至於病倒，更加不會誘發(fā)心臟病。
這一切，都是上官家的謊言造成的！
葉小北霍然擡起頭，漆黑的眼底染著凜然之色，言辭顯得有幾分咄咄逼人，“既然他失憶了，應(yīng)該幫他找回記憶不是嗎？”
“噓，都說了不要聲張了。”卓珊珊忐忑地看著她，不放心地轉(zhuǎn)身朝房門口張望了一下。
“這個謊言是二少爺母親的意思嗎？”
自己的孩子失蹤了二十多年都不放棄尋找，可見炎哲哥哥的生母是個很重情的女人，可是同爲(wèi)母親，她難道沒有想過編造這樣的謊話會對炎哲哥哥的養(yǎng)母造成多麼大的傷害嗎？
卓珊珊蹙起了眉，“你呀對這些事情就不要那麼八卦了，你再問下去，我都要懷疑你是不是狗仔了。”
“……卓小姐，既然他是一個失憶的人，那你有沒有想過，在他失憶之前，他可能有個非常恩愛的女朋友呢？或許現(xiàn)在，他的女朋友還在傻傻地等他回去。”
葉小北沒有理踩她的上一句話，而是鄭重其事地拋出了這個問題。
“什麼？
女朋友？”
單純的卓珊珊好似真的從未考慮過這個問題，葉小北的問句好像一枚重磅炸彈投向了她，讓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半天都緩不過神來。
葉小北無心針對她，卻還是忍不住說下去：“我只是假設(shè)而已，甚至，萬一他已經(jīng)結(jié)婚了，有小孩了，你都沒想過這些嗎？在你們編造這些謊言的時候，難道不曾考慮他的過去？他的過去也有家人朋友的。”
“這……這我想過……”卓珊珊雙目呆滯地看著她，輕聲說，“可是上官老爺?shù)拿睿瑳]有人可以違抗。”
“可你不覺得這樣，對他的家人不公平嗎？”葉小北步步緊逼，字字珠璣。
卓珊珊的臉色已經(jīng)有些不對勁了，茫然無措地輕搖著頭，“這些事不是我們能過問的，或許，上官老爺會私底下派人去尋找他過去的家人吧。”
“然後呢，用錢打發(fā)？”葉小北哼笑，滿滿的嘲弄。
“我不知道，可是現(xiàn)在二少爺失憶了，真帶他去見過去的家人，也不是很好的時機(jī)。”
葉小北目光黯然，斂起了身上鋒利的刺，“其實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上官家這麼做，有點不近人情，因爲(wèi)我和媽媽剛到澳門人生地不熟，看到上官家招聘啓事覺得待遇很好就來試試。”
“都說豪門自私冷漠，現(xiàn)在看來上官家也不能免俗，永遠(yuǎn)只考慮自身利益，看起來這裡真不適合我呆，我還是走吧，謝謝你爲(wèi)我包紮，再見。”
“哎——”
卓珊珊還想開口叫住葉小北，可她已經(jīng)快步消失在了房門口。
卓珊珊追出去，看著這個奇怪女孩兒的背影，抿著脣瓣，看似天真無邪的眼睛裡閃過不知名的情緒。
……
小腿上的傷口一點都不礙事，葉小北從和卓珊珊告別後一個人匆匆忙忙地出去，在前院沒看路撞到了一個人。
“哎喲，你這人怎麼回事啊！夫人，您沒事吧？”
葉小北後退了一步，這纔看到面前站著一位貌美的婦人，她年紀(jì)有四十多了，卻長得秀麗清婉，想必時間往前推進(jìn)二十年，一定是個沉魚落雁的大美人。
“我沒事。”美婦人擺手淺笑著，眼角那邊止不住地露出細(xì)紋來，卻不影響她的風(fēng)韻。
她身邊的女傭挺起胸脯瞪著葉小北，“你是哪裡來的丫頭，走路不看路，就你這樣的也能通過考覈？”
“阿溫，我沒事，年輕人嘛，走路快。”
美婦人沒有計較太多，可是那個叫阿溫的女傭，顯得很是忠心護(hù)主的樣子。
阿溫看起來是三十出頭，大概在這個家裡算是排得上輩的女傭，有些得理不饒人。
“小丫頭，給我們玉夫人道歉。”
“夫人，對不起。”撞了人是她不對，葉小北沒有遲疑地道了歉。
這回輪到阿溫有些傻眼了，難道這小丫頭真是無心衝撞了玉夫人？
看她的樣子，還真不太像是大夫人故意派來惹事的。
於是她不耐煩地?fù)]揮手，“行了行了，你走吧。”
葉小北才走了沒幾步，從花叢的另一邊就跑出個人叫住她。
“葉小姐，上官夫人想見見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