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色如畫直播間，晚上九點如約而至。
今晚，程景瑞身著一身素雅杏色長裙，黑色長髮柔順披肩，渾身散發(fā)著勾人的知性之美。
攝像頭剛一打開，彈幕便霸佔整個屏幕。
【小景！你終於出現(xiàn)了！老哥哥們等的花兒都謝了！】一百朵小花花飄過。
【女神！這身裝扮太適合你了，簡直美出新高度！】N個甜甜圈飄過。
【小景，你這個勾人的小妖精！】一輛小汽車嘀嘀開過屏幕。
程景瑞低頭淺笑，輕輕將耳邊碎髮撩撥耳後，舉手投足間散發(fā)著優(yōu)雅：“謝謝小哥哥們的支持，小景愛你們喲。”
【啊啊啊啊啊啊！女神說愛我了！尼瑪啊！我這顆久未跳動的心又重新活過來了！】
【少來！女神明明愛的是我！】
【前面的敵軍，你們簡直臉大！】
程景瑞看著彈幕，眨巴著雙眼，微微一笑：“謝謝哥哥們。”
表面靈性優(yōu)雅，大方得體；內(nèi)心嗤之以鼻，不屑一顧。
自從接觸這個行業(yè)，程景瑞才感受到網(wǎng)絡(luò)中的虛虛實實、真真假假；互不相識的人隔著屏幕，說著違心的謊話；或是沉迷於此，背棄家庭；或是面對素不相識的人，破口大罵，還會爲對方編造家世三代。
說到底，網(wǎng)絡(luò)太過虛幻，給人造就了太多夢幻的假象，使很多人沉迷在自我幻想之中，或是在網(wǎng)絡(luò)中尋找假象般的力量，也或是在網(wǎng)絡(luò)中發(fā)泄現(xiàn)實中難以熄滅的怒火。
突然。
屏幕上飄過幾艘豪華遊艇，程景瑞還未反應(yīng)過來，屏幕上又炸開了鍋。
【天！直男大哥又來了！】
【我都快成鋼鐵直男粉絲了！太壕了！】
【不！這不是壕！這是愛！】
看著熟悉的ID，程景瑞有些愣神，驀然之間，他竟然想起約會時那張清秀的臉，可愛中泛著傻氣，看著屏幕上不斷飄過的遊艇，程景瑞腦海裡閃過那近乎傻氣的宣言：“小景！我會繼續(xù)追你的！”
或許……
他和屏幕前的他們不一樣……
深夜。
程景瑞換回簡單的男裝睡衣，默默的坐在書桌前，盯著直播間後臺的禮物欄，有些失神；滑動鼠標，看著十幾二十輛遊艇，在退回和換取現(xiàn)金按鈕之間，搖擺不定。
“這樣騙那個小屁孩兒只怕不好吧。”
撓了撓腦袋，將鼠標移動到退回按鈕時，又不由猶豫：“管我屁事兒，是他自己心甘情願的，我也沒逼他。”
猶豫片刻，還是點下?lián)Q取現(xiàn)金按鈕，那輕微的內(nèi)疚感，一掃而空。
程景瑞心道，本來自己就不是什麼聖母，這到手的錢，我還會讓它飛了不成？這網(wǎng)絡(luò)直播，粉絲與主播之間，本就是你情我願的事兒；想著那個傻子，程景瑞輕嘆道：“唐羽諾呀，這就算是哥哥給你上社會課的學(xué)費吧。”
入睡前，程景瑞又收到唐羽諾的邀約，遲疑幾秒，毫不猶豫應(yīng)下約會。
第二日。
程景瑞身著白色長裙，將腿毛藏於裙中；披著長髮，撩於耳後；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與唐羽諾對立而坐。
唐羽諾紅著臉盯著身前優(yōu)雅女子，小心翼翼道：“小景，約你出來，實在有些冒昧，不知道你會不會不開心？”
程景瑞盯著桌前豐盛菜餚，眼冒星光，輕咳兩聲，故作淡定：“怎麼會，唐哥哥，我覺得你很好，我挺喜歡你的。”
人，卻是是個好人，就是腦子有點不好使。
唐羽諾渾身一怔，不由挺直腰板，面頰逐漸升溫，就連雙手都有些微微顫抖，他緊張的盯著程景瑞道：“是……是嗎……”
嘖嘖嘖……
都說女人容易被男人花言巧語欺騙，我看這男的也容易被騙啊：“小景從來不撒謊。”
唐羽諾垂下頭，嘴角止不住微微揚起，面頰上翻著紅光，輕風吹過，額前碎髮輕輕顫動，想壓住狂跳的心臟，卻因爲坐在小景身前，緊張的不敢動，只是心裡竟然很溫暖。
程景瑞斜眼盯著唐羽諾垂下的眼眸，默默嘆氣，小弟弟啊，不是哥哥想騙你，只是迫於生活，我實在不忍心拒絕你，男人嘛，誰沒在感情上吃點虧，古書上，爲博紅顏一笑，棄江山的故事比比皆是，你就當是多累積點戀愛經(jīng)驗咯，雖然這學(xué)費有點貴，不過我想對小弟弟你來說，不過是點零花錢吧。
唐羽諾若有所思的盯著狼吞虎嚥般的程景瑞：“小景，要不你別弄那個網(wǎng)絡(luò)直播了吧。”
程景瑞筷子一頓，擡眼道：“爲什麼？”嚼著飯菜，不解的盯著眼前的小子，滿心疑惑。
唐羽諾猶豫片刻，輕聲說道：“我知道你是一個好女孩，其實你並不想在鏡頭前這樣，我也知道其實直播很辛苦，壓力也很大，我每次看著你在鏡頭前明明很疲憊，還要假裝開心的和粉絲打招呼互動，我……我就很心疼。”
程景瑞安靜的盯著一臉認真的唐羽諾，眉心不由皺緊，他慢慢放下筷子，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傻小子，不由失神。
說真的，爲了生活，自己根本顧不了這麼多，其實天知道自己根本不想做這個行當，但在工作這條路上，老天爺就像把自己所有的路都堵死了一樣，三年多一事無成，而眼下這個工作，雖然來錢快又多，但始終違背了自己的初衷，明明知道自己的收入是建立在欺騙之上，違背了自己的三觀，但眼下自己根本沒有選擇；再加上合同，上了船，根本沒有下船的可能性。
這麼多年，在外拼搏，家人只看見我狼狽的收入，並看不見我爲生活而努力的辛苦，自己早就習(xí)慣家人的冷嘲熱諷，也不屑任何人的關(guān)心與詢問，只是不想，眼前這個根本不熟的傻小子竟然能夠看透自己的心思，還說心疼自己？
真是搞笑，我程景瑞根本不需要別人心疼！失敗了就是失敗，一個大男人，哪兒這麼矯情！
唐羽諾小心翼翼的打量著程景瑞的臉色，卻因看到他微微皺起的眉頭，不由一驚，急忙搖手道歉：“小景，對不起，是我多管閒事了。”
看著驚慌失措的唐羽諾，程景瑞不由失笑，拿起筷子，夾過一塊瘦肉，扔進口中，嚼了兩下，輕鬆笑道：“別緊張，我沒生氣，不過你們這些大少爺是不懂我們這些底層草根的生活。”
迎上唐羽諾疑問的目光，程景瑞說道：“你有試過爲一日三餐苦惱過嗎？你有體會過交不起房租的窘迫嗎？”程景瑞嘆道：“你這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小少爺，哪兒知人間疾苦啊，我要是不工作，我就交不起房租，也不能像現(xiàn)在這樣，吃香的喝辣的，而且，我直播的服裝還是用螞蟻花唄買的，期限到了，這些錢也得還上。”
程景瑞彎起眉眼，笑道：“所以，你也不用心疼我，你的遊艇夠我一年的生活了。”
看著程景瑞好看的笑容，唐羽諾沉默不語，藏在桌子下方的雙手緊緊握拳，暗下決心，一定要幫助小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