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雲去進宮謝恩了,劉夢安回到自己的院子裡以後還是有點不踏實的感覺,總覺得這一切都像一場夢,太不真實。
可是,等聽到自己爹爹從大內皇宮回來之後帶回來的消息,夢安覺得如果這是一場夢的話,似乎也太逼真了些。
晚上到了用飯的時間了,一家人自然是聚在一起,夢安看著爹爹臉上愁容不見的模樣,倒是有些欣喜的,畢竟,她是真的對燕王印象不錯,如果爹爹高興的話就更好了。
大夫人幫丞相盛了一碗湯,然後,裝作不經意的問起,“老爺,關於賜婚的事情,皇上他有說什麼嗎?”
“嗯?”丞相看了一眼大夫人,然後,又掃了一眼劉夢月與劉夢安,“婚期定在這個月的月底,陛下他已經找人查好了日子,自然是希望相府趕快著手準備!”
說完這句話之後,劉雲就低下頭繼續吃飯了,再然後,一直到吃完飯都沒有人說話。
劉夢安心裡還是有些不是滋味的,酸酸的感覺,一直充斥在內心深處。不到一個月的時間了,就要嫁人了,可是,她其實還沒有出嫁的打算的。
她自己在城南的市面上還有一間酒樓,本來打算在年底的時候就再開一家客棧的,可是,看起來是不可能了,酒樓的去留她現在一時也是拿不準主意。
不過,後來發生的一件事,讓劉夢安心裡面踏實了不少——
一個平淡無奇的夜晚,要是硬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她距離婚期又近了一天,劉夢安自己下了會棋,要準備休息了,忽然有個身影破門而入。
“什麼人?!”
劉夢安轉過身的一瞬間吃驚不已,來人是燕王,三更半夜的他怎麼會來這裡——她的閨房,而且還是在她衣衫不整的情況下,劉夢安覺得自己是否應該重新打量這個男人。
“是我——”
獨孤曄這話說的理所當然,完全沒有半點不好意思的想法,他只不過是太想見到百里初顏了,而要是在白天來的話,牽扯到的就是一系列亂七八糟的事情,他實在是覺得應接不暇。
只好選在晚上,尤其是這樣子夜深人靜的夜晚,在這樣的時候,月色正好,獨孤曄也沒有多想,藉著月光就來了。
“燕王,你怎麼會來?”
劉夢安心裡當然是很不高興的,難道相府的那些下人都是聾子瞎子嗎?這麼大一個活人進來都沒有發現,再說,這麼晚了,有什麼事情是不能白天來交代的。
“額……忍不住,就是想見你了。”所以,就不管不顧的來了。
其實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爲什麼遇上一陣狂風,然後就被帶到了這個世界,然後,就莫名其妙的要成親了,想想還是很怪異。
最重要的是,百里初顏還失去了記憶。
“小女確實不知,燕王殿下說話竟是如此的輕佻,還有,小女雖說是不久就要嫁入王府了,殿下這樣的行爲也實在不是正人君子所爲。登徒子一般!”
劉夢安這話的語氣以及措辭就有些重了,她沒有想到這燕王居然是如此隨便的一個人,皇命難違,事已至此還能有什麼辦法!
獨孤曄有些好笑,不過,他見百里初顏一副認真的模樣,生生將自己的笑容克制住了,“怎麼?你不喜歡?可是,我是真的想你了……”
獨孤曄二話不說就走到百里初顏身邊去,將她牢牢地鎖在了懷裡,再一次擁抱到面前的這個人,還是有些不真實。
劉夢安的心口忽然疼了一下,很快地一下,甚至都來不及捕捉。
她驀地捂住心口,痛苦的表情猝不及防的撞進獨孤曄的眸子裡,他知道又是他的鱗片在作怪了。
不過,奇怪的是,每次只要獨孤曄感到傷心的時候,鱗片就會折騰百里初顏,這樣的認知,獨孤曄接受起來還是有些難,他開始懷疑自己當初把這片龍鱗嵌入百里初顏的身體裡,尤其還是在她的心口的這個位置,究竟是對還是錯呢?
“怎麼了?是心口又疼了嗎?”
獨孤曄扶著百里初顏的手臂,他在不知不覺間將一股靈力注入百里初顏的身體裡,擔憂的注視著百里初顏每一個細微的表情變化。
劉夢安並不知道自己有心口疼的毛病啊,她奇怪地看著自己面前這個男人,真是不知道他究竟在說些什麼奇怪的話,“又?燕王早就知道夢安有這樣的毛病嗎?”
獨孤曄抿脣,不語。
“是宿疾?王爺怎麼不說話?!”劉夢安見他一副完全不想開口的樣子,也是很無奈,不知道該如何繼續下去了,她覺得他的話很奇怪,現在,覺得他這個人更奇怪。
就在劉夢安以爲這傲嬌的王爺是不會開口的時候,獨孤曄薄脣動了動,開口說道:“不算宿疾。”
“那是什麼?”
獨孤曄薄脣微動,深深地看了眼百里初顏,然後還是說出了那兩個字,“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一個記號而已……”
就算百里初顏不喜歡,獨孤曄還是不會把鱗片取回來,他已經打定了主意要在百里初顏身上留下這個記號,讓她永遠都記著他。
——不叫做手腳。那是一個記號。
——怎麼能說是過分呢?這也叫做過分嗎?
——我只不過是做一個記號而已,怕你丟了……
是誰在說話!劉夢安耳畔迴盪著這些話,心在這一刻又狠狠地疼了起來,究竟是誰?語氣如此的傷心,光是聽著就覺得心疼。
弱弱的語氣,很沒有底氣的語調,還有一個聲音一直在叫一個名字——初顏,那是誰呢?聽著好耳熟。
劉夢安擡頭看著自己面前這個男人,這一刻只覺得詭異至極,究竟是怎麼回事,自從遇到這個男人才有了這麼多奇怪的事情。
難道,自己跟他曾經有過什麼淵源?
劉夢安捂緊了耳朵,不想聽到這個聲音,雖然這個男人的聲音很好聽,但是,他說的每一個字都非常的令人心疼。
“初——夢安,你怎麼了?”獨孤曄把百里初顏攬進懷裡,緊緊地抱著她,好像在害怕只要自己一鬆手百里初顏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心裡的忐忑一點點加劇,獨孤曄甚至不敢面對百里初顏的注視,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什麼,但是,他好像感覺到了百里初顏的抗拒。
劉夢安不斷地退拒著獨孤曄,但是,獨孤曄勒得太緊了,根本不給百里初顏反抗的餘地。
“劉夢安!不要動,不要推開我!不要推開我……”
最終,百里初顏唯有妥協,但是,她心裡的疑惑也加深了。
“你不是燕王!你究竟是誰?”
獨孤曄沒想到她會問的這樣子直接,但,她已經覺察了的話……事情也許會好辦得多,雖然還不知道要怎樣才能回去。但是,至少——
“怎麼會這樣問?”獨孤曄溫柔地摸了摸百里初顏的頭髮,心念一動,卻是不敢造次,於是只好多摸幾下來緩解自己心裡的那股慾念。
“剛剛有個聲音在我耳邊迴響——很像你的聲音。”
劉夢安眨了眨眼睛,目光似乎具有穿透雲霧般的力量,徑直看向獨孤曄金色的瞳孔。
“那你知不知道你其實也不是什麼丞相府裡的千金——”
獨孤曄認真的看著百里初顏,百里初顏也在認真的盯著他金色的眸子,想從裡面找出哪怕一絲破綻,可是,遺憾的是,百里初顏從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的眼睛裡面看到的,除了認真還是認真,沒有一丁點謊言的跡象。
不過,若是在此之前的百里初顏一定是不會相新獨孤曄的,因爲他實在是撒謊不眨眼的一個人,騙了自己一萬年之久,都沒有露出過一絲破綻,撒謊這種事情,在獨孤曄看來不就是小事一樁嗎?
“你說什麼?”
獨孤曄見她懷疑不已,於是扯了下嘴脣,笑了笑,“不相信?不過也沒關係,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你不是什麼相府千金,我也不是什麼燕王,我們本來就不屬於這個世界……”
劉夢安顯然是有些難以接受,“你胡說!我生長在這裡,怎麼會不屬於這個世界?!”
“早知道是這樣。反正早晚有一天我們是要回去的,你即使不相信又有什麼關係?”
獨孤曄語氣淡然,根本沒有把百里初顏的懷疑放在心上,自從她知道那件事之後就已經不太相信自己了,這樣的懷疑其實根本無關痛癢。
“那你說——我到底是誰?”劉夢安盯著獨孤曄,看上去有些激動。
獨孤曄笑笑,“你剛剛難道沒有聽到那個名字?初顏——”
再叫一聲初顏。百里初顏,你可知我一直都在等你,等你回心轉意。只怕,你想起一切之後,又是無理由的疏遠。
獨孤曄真的很矛盾,他很想讓百里初顏想起一切,但是他又很害怕她想起一切之後又不理他了。
所以,當他叫出‘初顏’這兩個字的時候,心裡面的糾結和忐忑已經讓他快要受不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