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天使3

光明不能彌補的,卻被黑暗修復(fù)。——約瑟夫.布羅斯基

目送艾德拉的車離開巴爾的摩警署的停車場後，漢尼拔整整衣領(lǐng)不疾不徐的往警署的正門走去。一路上認(rèn)識他的人都和他打招呼,用尊敬的語氣說一聲：你好，萊克特醫(yī)生。

漢尼拔微笑著一一回應(yīng)。隨後,他在辦公室裡找到警長,“嘿,你知道reid探員去了什麼地方麼？我去隔壁看了一下,她好像不在那裡。”

警長聽到聲音擡頭看向來人，他的表情在漢尼拔看來格外的有趣,特意請來的fbi援助居然遇到了這麼棘手的事情——親手送到精神病院的犯人逃跑了。

老實說，漢尼拔得承認(rèn)，這可不是經(jīng)常能碰到的。

“嘿,萊克特醫(yī)生。”警長叫了一聲,“你找她麼？很不巧啊，fbi那邊有點事她先回去了。”警長儘量裝出一副輕鬆的樣子迴應(yīng)漢尼拔的提問，不管怎麼說，現(xiàn)在的情況是他必須得爲(wèi)了傑克的人保密。

情況不明的時候最好不要向無關(guān)人員泄露案情相關(guān)的內(nèi)容。

“這樣啊，那真是不巧。我還想約她去巴爾的摩州立精神病院來著，有一個病人我想她會很感興趣。哦，不，”漢尼拔笑笑，“應(yīng)該說是那個病人對她很感興趣。”漢尼拔的語氣輕飄飄的似乎這不是一件多麼大的事情。

不過說起來心理醫(yī)生對精神病人感興趣不是很正常麼。

漢尼拔臉上掛著他標(biāo)誌性的笑容，他適時的流露出遺憾的表情看向警長，“哦？”警長靠在椅背上瞇起眼睛看著漢尼拔，“是哪個病人？能說來聽聽麼？”不知爲(wèi)何，漢尼拔覺得警長現(xiàn)在的表情很像是一隻被踩到尾巴的松鼠。

“你不知道麼？她抓到的犯人被關(guān)在巴爾的摩精神病院的只有一個人，就是阿黛爾.史密斯。據(jù)說她被抓之前和reid探員的關(guān)係還不錯。”漢尼拔解釋著，警長被他的話吸引了，“怎麼個不錯？”漢尼拔站起身，“我聽說她親手把自己的收藏品送給了reid探員，而且被抓之後除了reid探員她幾乎不對其他人表露出情緒。”他把椅子推回去，繼續(xù)說道，“我對這個病人很感興趣，去了巴爾的摩州立精神病院好幾次才和奇爾頓醫(yī)生達(dá)成協(xié)議允許我進去對阿黛爾.史密斯進行探訪。不過她對我說的要求是希望可以見到reid探員，”他嘆口氣，“老實說，這可真是個很不容易辦成的事。”漢尼拔擡眼看看警長，“用了將近幾個月的時間reid探員才答應(yīng)去看她，幸好奇爾頓醫(yī)生說，探訪過後她的心情好多了。”

警長緊抿著嘴，漢尼拔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加了一句，“我上次探訪過後她說希望我下次去的時候能帶上reid探員，我準(zhǔn)備稍後就去州立精神病院，剛好reid探員在這裡，所以想過來問問她要不要一起去。”他轉(zhuǎn)過身往門口走去，“不過真可惜，她居然不在，看來阿黛爾.史密斯又要對我閉口不言了。”

警長的臉上表情變幻不定，聽到最後他似乎終於下定了決心。“等一下，”他說，“帶上我，一起去。”

“哦？爲(wèi)什麼？貿(mào)然帶其他人去阿黛爾.史密斯可能會拒絕見我。”漢尼拔反問道。

“她不會拒絕的，”警長起身用力的拍著桌子，“因爲(wèi)她跑出來了，而且還威脅reid探員，現(xiàn)在reid探員的丈夫已經(jīng)帶著孩子躲到了安全屋裡。而她要在最快的時間裡趕回去，免得那個瘋子對她的家人做什麼不好的事情。”“好了！我們走。”警長一錘定音，在路上還給傑克.克勞福德打了電話說明情況。他現(xiàn)在相當(dāng)懷疑那個瘋子史密斯是不是在她的病房裡留下了線索。

漢尼拔步履匆匆的跟在警長身後，心中卻有漣漪在不斷盪漾，哦，親愛的reid探員，你現(xiàn)在會在哪裡呢？

急速奔馳回家的艾德拉當(dāng)然不知道有一個隱藏極深的變態(tài)正惦記著自己，她現(xiàn)在停在了高速公路上，雖然艾德拉不願意相信自己的想法，但是很明顯她的想法是對的——她的車被人做了手腳。

該死！

會是誰？艾德拉絕不會認(rèn)爲(wèi)這是史密斯太太做的，雖然她此時應(yīng)該往這個方向想，但艾德拉的理智告訴她，史密斯太太不可能有這樣的時間來做這件事，如果這不是巧合，那麼她一定有一個同夥。

是巧合，還是同夥？

艾德拉蹲在地上盯著地上那行拖的長長的油點子，過了一會兒她露出一個微笑，如果是同夥乾的那可就太好了。艾德拉舒口氣站起身靠在車門上，她拿出手機等待著。

如果有同夥的話那麼現(xiàn)在史密斯太太差不多也該聯(lián)繫自己了，我會等你半個小時，可別讓我失望。

時間接近傍晚，夕陽鋪灑在天際，血紅的色彩遍染天空，微涼的風(fēng)在空曠的原野裡穿過帶起細(xì)溜溜如同喘息的風(fēng)聲，隨風(fēng)搖曳的灌木呼呼的響動著，艾德拉半閉著眼睛等待著。

時間快到了。

叮鈴鈴的電話鈴聲響了起來，艾德拉精神一震，她盯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未知號碼】笑了起來，一股說不清楚的愉悅感充斥在艾德拉的心間，終於到了，終於到了這個時候。

“喂，親愛的弗雷德警官。”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

艾德拉擡眼看向後視鏡，一個人影嗖的一下消失不見，她勾起嘴角笑笑啪的一聲掛斷電話。艾德拉摩挲著放在腰側(cè)的槍把電話扔進了車裡，血紅的斜陽倒映在她的眼眸中，將她淺藍(lán)的眼眸染成了妖冶的血紅，她忍不住笑了起來，“我馬上就到。”

很快艾德拉的身影消失在道路兩旁的樹林中。

等在樹林中的史密斯太太伸手輕輕撫摸著身邊一株已經(jīng)枯死的大樹的樹幹，那溫柔的表情和動作彷彿她正撫摸著自己心愛的東西一樣。“哦，我親愛的弗雷德警官。”她呢喃著。

艾德拉拿著槍慢悠悠的走在樹林中，敏銳的目光不放過周圍的任何一個角落。一個人影閃過她拿起槍直接射擊。

“碰”的一聲，槍聲之後的巨響迴盪在樹林裡，艾德拉知道她射中了史密斯太太，但應(yīng)該沒有射中要害，她還在移動。過了一會兒，又一聲巨響，不過這一回艾德拉並沒有射中。

但她接下來也並沒有準(zhǔn)備繼續(xù)射擊，躲在林子裡的史密斯太太自己走了出來，她的胳膊上暈染出大片的紅色，艾德拉知道自己剛剛就是射中了她的胳膊。

“爲(wèi)什麼不繼續(xù)躲？”艾德拉問道。

“因爲(wèi)我想見見你，正面的，直接的，見見你。”史密斯太太捂著胳膊站在離艾德拉不遠(yuǎn)的地方，她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絲毫沒有因爲(wèi)槍傷的痛楚而顫抖。

“可我想殺了你。”艾德拉絲毫不在意史密斯太太的話，她現(xiàn)在異常激動，這是第一次——是艾德拉第一次用槍來殺人。也是她第一次沒有調(diào)查、沒有跟蹤，光明正大的和人狹路相逢。

“哦，親愛的弗雷德警官，你當(dāng)然可以這麼做，只要你想就可以。”史密斯太太往前走了一步，她的目光中飽含著某種深沉的感情，“從我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也許有一天你會殺了我。”艾德拉並沒有打算迴應(yīng)，史密斯太太癡癡的笑了起來，“安吉爾從小就和別的孩子不一樣，我從沒有見過她那樣的孩子，”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似乎在回憶著什麼，“我不知道她是怎麼回事，但是我想我不應(yīng)該讓別人知道她的異常，所以我從沒帶她去看過心理醫(yī)生。後來她越長大就越奇怪，直到有一天她回來告訴我她把一個和她上牀的男孩子的眼睛挖掉了我才明白安吉爾是個什麼樣的孩子。”

艾德拉瞇起眼睛看著史密斯太太，原來是這樣，怪不得她當(dāng)初會那麼做。她擡起手，又射了一槍。

史密斯太太捂著胸口倒在地上，她艱難的擡頭看向艾德拉，“後來我看見了你……”你和她是一樣的孩子。艾德拉碰的一聲又射了一槍。史密斯太太終於徹底死去了。艾德拉走前幾步，她蹲□看著史密斯太太，“別誤會了，我們可不是一樣的人。”

史密斯太太的眼睛裡倒映著艾德拉的身影，但最終她眼中的光彩消失不見了。

艾德拉盯著史密斯太太看了一會兒，嗚嗚的風(fēng)聲在樹林中掠過，恍惚間艾德拉覺得自己似乎回到了家鄉(xiāng)那幽謐的深林中。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