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得森擺擺手,示意大家不要插嘴,接著說:“老鄉(xiāng)們,還是聽聽劉主任的吧!”
劉寄萍趕緊點點頭說:“宋老先生,我們正想找你商量這個哩。這次進攻贛榆的主要是小鬼子,只有不多的漢奸在前頭充當炮灰。我們決定在贛榆城和青口鎮(zhèn)打他一個伏擊。我們打算動員老百姓馬上撤到西邊山區(qū),讓他們看到咱們是怎麼打鬼子的,讓勝利的凱歌來直接教育百姓,這比任何大道理都有說服力。”
“還是劉主任說的在理。”宋得森的雙眼立即發(fā)出了光來,趕緊接上來說,“那我把鄉(xiāng)親們召集起來,你跟他們講講。”他轉過身去,放開嗓子大喊,“鄉(xiāng)親們快到我這裡來,俺們有話要同大家說。”
當宋得森和劉萍說話的時候,村民遠遠地站著打量這支剛剛成立不久的國民黨贛榆縣常備旅的騎兵營,當兵的都著清一色的粗布衣服,武器裝備雖然落後,但精神面貌特好,同其他國民黨地方軍隊有著天壤之別,給人一種難得的安全感。
當百姓又聽宋得森說這是一支真正打鬼子的國民黨軍隊,見那個帶隊的同宋得森談得特近乎,自然而然地產生了好感。既而聽到宋得森招呼,就流水般向這裡涌來。
鄉(xiāng)長吳明示猶豫一下,不大情願地跟著人們後面動著。
劉寄萍面前的寬地上擠滿了黑壓壓的老百姓,他們有當?shù)氐模灿型獯宓模€有外省逃難來的。他們潮水般向前涌,極爲好奇地盯著劉主任看。
“快讓讓,讓俺們也看一眼真正的青天大老爺!”一位牙齒全掉光的老太太,邊擠邊說著,顫顫巍巍地走著。
宋得森讓朱愛周和劉寄萍登上一個大土堆上,向老百姓介紹說:“鄉(xiāng)親們都來見見面。這位就是國民黨贛榆縣長兼贛榆縣常備旅少將旅長朱愛周先生,這位是中**員、旅政訓處劉寄萍主任。他們這幫人馬,是真心打小鬼子的,同混蛋縣長嚴濟寬不一樣,決不是那種欺內怕外的貪污犯。現(xiàn)在,就請二位父母官幫咱們出個主意吧。”
朱愛周被推到前面,滿面堆笑,親切地說:“家鄉(xiāng)的父老鄉(xiāng)親,好久沒有專門過來看望大家了,大夥受苦了!大家不要說我當了官就六親不認呀,實在是擠不出時間來呀!”
“請縣長注意身體呀!”衆(zhòng)道。
朱愛周拍拍腰上的手槍,接著說,“好!可是,這個傢伙不是嚇唬老百姓的,是真正爲咱們老百姓撐腰的。咱醜話先說到這裡,我要是不把槍口對準小鬼子,大夥就有權下我的槍,本人願意接受我們贛榆百姓的處罰。”
“說得好……”朱愛週一開口,百姓就感到親切,舒服,這使人們想起了那些跟朱愛周相處的往事,情真意切地說喊著,“朱縣長,你好嗎?”
“只要真心帶人打鬼子,誰要是膽敢繳你的槍,咱就砸碎他的狗頭!”沒牙的老太太道。
“鄉(xiāng)親們!”朱愛周抓住大好時機,緊接著問道,“這麼說,大傢伙是擁護我這個真心抗日的縣長的了?”
“誰要是反對,就打死他!”聽到這響雷似的聲音,就知道是高大朋。
“打鬼子不能只靠我們這幾個人呀,大傢伙一起幹纔有勝算!”朱愛周看到老百姓期待的目光,立即開門見山。
“對!”衆(zhòng)道。
“鄉(xiāng)親們!”朱愛周接著道,“一隻小樹葉難渡大老海,衆(zhòng)人劃船能過大西洋。抗日救國大事應全民同上,才能迎來最後的勝利。咱們主張和平,反對侵略行爲。誰要是膽敢來欺負我們,咱們決不當孬種,非幫他們打敗了不可!”
人羣再一次沸騰起來,又一位掉了上門牙的老太太,顫悠地舉起無力的右手,深陷的眼睛裡閃著淚花,激怒地說:“朱縣長,你下命令吧,你要我們怎麼辦,鄉(xiāng)親們都會服從指揮的。我老太婆沒有牙咬他們的肉,就用手指蓋掐死他們小鬼子。”
“謝謝你老人家對我朱愛周的信任,我決不辜負傢伙父老的厚望!”
“好!……”衆(zhòng)道。
“謝謝!”朱愛周向老太太鞠躬致敬,緊盯大家,堅定不移地說,“一句話,請鄉(xiāng)親們幫著打小鬼子。我們得到消息,這次侵犯贛榆地區(qū)的,大多是在日照駐守的小鬼子,只有不多的二鬼子、僞軍在前面當探路的炮灰。他們大多徒步進攻,人馬十分睏乏,到了咱贛榆城後,已累的半死。爲此,我們要先下手爲強!”
“行……”衆(zhòng)道。
愛周笑容可掬地:“贛榆的父老鄉(xiāng)親們,我們決定等沒有戰(zhàn)鬥力的老百姓撤出後,就先放小鬼子進城,然後打他個出其不意。抗日的方法很多,幫燒水送飯,給帶路,抓散兵,都是抗日的一種好表現(xiàn)。大傢伙只要團結一致,同仇敵愾,就一定能取得勝利。”
“對!……”地動山搖。
這時,旅參謀長喬金亭飛身來到東邊空地,向羣情鼎沸的人們看了看,舉起左手大喊:“鄉(xiāng)親們,不當孬種的到這邊來!同我們一起殺小鬼子的好漢們,勇敢地到我這裡來!”
衆(zhòng)鄉(xiāng)親吶喊一聲如潮水般地涌了過去,七老八十的老太太也跌跌撞撞地跟著大小夥子後面跑著。高大朋第一個奔了過去,緊靠到喬金亭左邊昂首挺胸地站著,好似一個威武的勇士。
偌大的廣場上只剩下一個人,好象一棵霜打的枯草,孤零零地豎在那裡,顯得那麼猥瑣和渺小。他就是國民黨一個大鄉(xiāng)長,一個地地道道的爆發(fā)戶式的腐敗分子、貪污犯吳明示。
炮聲越來越大,越來越近了。
天快晌午了。平時這正是大家忙著吃飯的時候,家家的煙囪冒出微微的炊煙,勞累半天的人們正準備享受口福。急於吃飯的頑童用筷子把飯碗敲得叮噹直響,剛收工的老漢正吸著菸斗,準備喝二兩去去乏的小酒。
今天破例了。贛榆城和附近地區(qū),陷入前所未有的沉寂,幾乎看不見一個人影,偶爾有幾個人,貼著牆腳急速地跑過,給這個不安靜的氣氛顯得更加緊張。在這戰(zhàn)鬥之前,人們更加體會到寶貴的和平生活是多麼美好,因而也就更加渴望戰(zhàn)鬥,渴望儘快地從戰(zhàn)鬥中重獲美好、和平、祥和的生活。
不一會子,突然起風了,滾滾而來的塵土象一張大黑鍋,緊緊罩在了這遼闊的濱海大地,幾十米之外的景物都分不清青紅皁白,只顯現(xiàn)出一副黑糊糊的大影子。
多虧這裡樹林茂盛的庶擋,贛榆城四周風沙稍小,土匪出身的二團長,外號叫黃泥頭的張星三,向天上看了一眼,又揉了揉的眼罵道:“媽媽的,這鬼天氣真討厭,要壞我們的大事。我操他奶奶的小鬼子,不得好死!”
“不能吧!”劉寄萍笑了笑說,“團座大人,罵什麼街呀?這個天氣對我們也有好的一面,它給我們提供的天然的屏障,蒙上了小鬼的眼睛,使敵人看不清我們的虛實,便於出拳揍他。”
這時,他們聽到一串腳步聲。
“旅長、主任在哪裡?”偵察排長吳廣善焦急地詢問著,快速闖進二團陣地。他弓著腰向前猛跑,樹枝把他的衣服劃得嘩嘩直響,帶起枯草也是亂飛。
“快停下來,看你把地上樹葉都帶起來了。”劉寄萍大聲呼喊,“停下!”
吳廣善趕緊來了個“急剎車”,急忙上前報告說:“報告:一部分小鬼子已去了海州,向城裡進攻的敵人不是太多,勁頭也不怎麼太大。現(xiàn)小鬼子已在玉蘭廟大場上睡午覺了,正進入夢鄉(xiāng),只留幾個漢奸放哨,也許是咱們進攻的最佳時機。”
“好!殺這些壞東西!”朱愛周立即下達了戰(zhàn)鬥命令,“準備戰(zhàn)鬥,馬上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