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81章 人面獸心

挪威某城的酒店裡。

管家對海娜小姐說道：“小姐，杉上劍君的遺體明天火化，骨灰將隨杉上石英先生回國，你想在他下葬的時候爲他捧上一份泥土嗎？”

“我願意爲杉上君做任何事！”海娜小姐說道。短短幾天時間，海娜小姐的人整個削瘦了一圈，臉上的光彩盡失，兩根鎖骨皮包著骨頭，看起來令人非常擔心她的健康。

“既然如此，小姐，我去跟杉上石英先生商量一下，我們要隨杉上劍君的骨灰去島國，需要徵得杉上石英先生的同意。”

海娜小姐點點頭：“你去辦吧。”

“是，小姐！”

管家對護送杉上劍的骨灰盒回島國其實並無絲毫的熱心，只是爲了去島國見杉上翔子找到一個機會，然後跟杉上翔子談水果合作的項目。

管家來到杉上石英的房間門口，輕輕的敲了敲門，門開了，香織女士站在門口，一臉的謙卑，她的微笑，令管家先生心中升起憐惜之意。

“香織女士，冒昧打攪。”管家說道。

“管家先生，有什麼事麼？請進來吧！”

“多謝香織女士！”管家再吃施禮，然後慢慢的走進房間。杉上石英走出來迎接。

“管家先生，請上坐。香織，泡茶！”

“是，石英君！”香織穿著木屐，邁著細微的碎步，微微的低著頭，看著地面，神態恭敬。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說不出的優美動人。這份美麗，與生俱來！

“石英君，我來，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情。”

“管家先生請說。石英全部聽從先生的意思。”杉上石英恭敬的說道。他穿著襪子跪坐在木地面上，管家先生也一樣的跪坐在地上，兩個人面前放著低矮的小桌子，桌子上是茶具。這個房間裡，沒有榻榻米，但是有休閒區，收拾一下休閒區，就是臨時的榻榻米。

管家說道：“石英君太客氣了。我來替海娜小姐求個情，杉上劍君的不幸，也是海娜小姐的不幸。我們的悲傷，跟石英君是一樣。海娜小姐不忍跟杉上劍君就這麼分離，她想護送杉上劍君的英魂返回故里，爲杉上劍君最後送上一程，了卻這段情緣，不知道石英君覺得合適不合適？”

杉上石英沉吟了好一會，臉上露出極其卑微的神情：“管家先生，杉上劍君的骨灰，是要進入我們家族的神社祭奠的。海娜小姐可以跟隨我們去島國，但是，進入神社祭奠的話，因爲是外人。恐怕不是很合適，管家先生，我絕對沒有拂逆你老的意思，這實在是家族的老傳統。”

管家說道：“既然如此。那麼我們不進入貴家族的神社，就是可行的了？”

“是的！”

“那麼，我陪同小姐。可以跟隨石英君去到島國，爲杉上劍君送完最後一程了？”

“是的，先生！”杉上石英頷首說道。

“既然如此，石英君，我可以回去稟告我家小姐了麼？我告訴她，石英君同意了我們最後送杉上劍君一程了。”

“感謝先生和小姐的這份心意，石英不敢不答應先生的厚意，不敢不答應海娜小姐的心願。我們杉上家族，誠意感謝先生和小姐的赤誠。”杉上石英動情說道。

管家嘆了口氣，說道：“杉上家族禮儀之家，人才輩出，杉上劍英才早逝，即是洛克先生的不幸，也是杉上家族的不幸，更是海娜小姐一生的傷痛，哎！”

杉上石英垂首不語，狀態悲切。香織沉默著在旁邊沏茶，眼神中淚水晶瑩，看得管家先生心中也是一酸。

“杉上劍君生前，跟我也是摯友，他是洛克先生的左右手，才華橫溢，洛克先生把德利種子公司交給他打理，對他寄予了厚望，只是天妒英才，人生無常。”管家先生大發感慨，接過香織遞過來的茶，茶具茶杯都是香織女士隨身帶的特製茶具，古樸典雅，茶香四溢，在香織的沉默中，就連茶香，都沒有什麼喜意。

在這樣的場合下，還隨身帶著茶具，看起來好像不合時宜。不過，養尊處優的香織生活品質一直很高，這茶具就好像她身上的和服，純粹的生活方式而已，並無任何炫耀誇張之意。她從小就養成了這樣的生活習慣和品味，在別人眼中誇張不合適的東西，卻是香織的尋常生活習慣，就好像她耳朵上的耳環，並不因爲颳風下雨等突發事件而不戴耳環一樣。帶著特製茶具，並不表示對杉上劍君等的不尊重，悲切和傷痛，在心裡，跟隨身帶著特製茶具並無關係。

在挪威，還沒有酒店會準備這樣高端而傳統的茶具。

管家先生每提一句杉上劍，香織和杉上石英的心上就會再被插上一刀，只是在兩個人的臉上，是沉默的悲傷，並無其他的異樣表現。

管家品了會茶，繼續以沉重的口吻說道：“杉上劍君生前念念不忘的要振興杉上家族，他有個計劃，就是先借助洛克先生的商業渠道，讓杉上家族藉助水果崛起。在全球市場上，還沒有出現真正的水果巨頭，我和洛克先生的意思，希望幫助杉上劍完成他的遺願。杉上劍君雖然不在了，但是我們還在，他的事業，我希望並不會因爲他的離去而終止。如果我們能稍微的幫助到杉上家族一點點，這也是我們對杉上劍君表達的一份敬意！”

“非常感謝洛克先生和管家先生對我們家族的關心，我杉上石英粉身碎骨，難以報答你們的恩情。”杉上劍君匍匐致謝，香織也匍匐致謝。管家連連客氣，學著還禮不迭。

“管家先生，杉上劍君的遺志，我們希望跟洛克先生管家先生一道幫助他完成吧！”杉上石英說道。爲了不引起管家先生的警惕，避免在如此緊要的關頭激化跟洛克先生的矛盾，杉上石英秉承著杉上翔子的指示，對管家先生一再卑微的示好。在這方面，杉上翔子的心思，超過了管家的心思。

杉上家族的王者，已經過世的杉上建一老兒就說過，在開闢市場攻城略地中，杉上翔子不如杉上劍；在抵禦兼併防守別人的攻擊上，杉上劍不如杉上翔子。

杉上翔子，在不動聲色的打著防守戰！被麻痹的，是管家先生！管家見杉上石英毫無設防的答應了一起做全球水果市場，心中大喜，表面卻充滿了悲切：“我和洛克先生能爲杉上家族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本該如此，石英君不用客氣！”

時間回到幾天前的島國。

“淺野君，我是久美子。”淺野拿起電話，就聽見了久美子的聲音。

“你好，久美子女士。”淺野一下子注意力集中起來，神情恭謹。

“淺野君，我有點事情需要向你請教一下，不知道能不能佔用淺野君的十分鐘時間？”

“久美子女士，請說在什麼地方，我過來好了！”淺野認真而熱忱！

久美子心中一動，要是淺野並不是洛克先生的人，這份恩義，令久美子很感激，通商省的官員，權力通天，都是直接跟首相府邸的官員們通報事務，淺野能爲久美子的一個電話抽時間出來，這很難得。

半個小時後，在一處茶社，淺野和久美子坐在榻榻米上，淺野不敢自居官員身份，坐在旁位，爲久美子女士沏茶。

“淺野君，杉上劍君的骨灰再過幾天就要運回家族神社安放，死者的事情已經過去了，我們生者的事情卻還要繼續，杉上劍君生前，一直想借助米國的洛克家族的實力幫助我們家族崛起，如今他不在了，我作爲他的前妻，他的孩子的母親，不得不在這個非常時刻重新出來做事，杉上劍君的離開對家族的打擊很大，對公司員工的信心也造成了沉重打擊，爲了穩定人心，我想提議家族繼續保持跟洛克家族的聯繫，並進一步深化這種合作關係，不知道淺野君以爲如何？”久美子一掃過去悲傷的神情，幹練的說道。

這個試探，就是要判斷淺野有沒有被洛克先生收買。如果淺野鼓動久美子跟洛克先生展開深度合作，這個淺野的人，就不值得過分信任。在官方，杉上家族就得重新找人來做靠山。

淺野思考了一會，慢慢說道：“洛克家族太過強大，如果他們有誠意，合作是可以的，不過，在這個時候，最好先做好國內市場，其次是亞洲的市場，跟洛克家族進行國際上的大項目合作，我覺得在痛失杉上劍君這樣的人才之後，並不太合適，有些冒進，而且，容易失控！”

“如果我們不進取，公司員工的信心就會難以恢復！”久美子說道。

“只要有合適的項目做，員工們都會明白公司目前的難處和做法的，他們也並不傻。”淺野說道，“久美子女士，先守住家業，再求發展，這種策略，可能會讓公司少了銳氣，卻能讓公司穩步前進，減少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