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0章 沒有任何歡迎儀式的接待

凱斯這次興致勃勃的前來，當車子到了市政府大樓的時候，並沒有看見期待中的歡迎儀式。段市長是易老的老部下，就連他第一次學會寫自己的名字都是易老教的，對於易老的風骨和辦事作風，段市長也是一脈相承。在得到易老的電話的時候，段市長自然秉承易老的意思，一切從簡併彬彬有禮。

凱斯雖然感覺很意外，但是也並沒有特別的放在心上。米國是一個自由職業的國家，今天也許你是外交官，明年也許你就是一個銷售員。今天你在演戲，明天也許你就是總統。他們沒有對權威的絕對敬畏，至少跟共和國人相比，這點還是很有區別的。

瞭解共和國國情的凱斯沒有受到意料中的歡迎儀式，微微驚訝之後就釋然了，不過，也對這個段市長和他的下屬們刮目相看了。

其實共和國人越是對老外謙恭，自我矮化自己，以最高的規格來接待老外，表面看賓主盡歡其樂融融，實際上越是被老外看不起，從內心深深鄙薄共和國人；相反，越是對老外平等相待，甚至還表示出自己在優勢項目上的該有強勢，老外反而越是尊重和平等對待共和國人，而不是相反！

凱斯開的林肯，是米帝很著名的車子，林肯也長期作爲米帝總統的專用車，其地位尊崇可想而知，凱斯的林肯w5，以氣質飄逸見長，乃是當時的名車。這是凱斯刻意爲之，只不過可惜的是，他並沒有因爲開的是林肯而引起基層領導們的圍觀和讚賞，段市長只是領著領導們，只是依足了禮儀接待他，就連鮮花和地毯都沒有。雖然這正是米帝官員認爲正常的接待方式，只是在共和國裡，凱斯還是第一次遇上這樣的情況。去到其他的任何地方，只要他這張臉和開口的外國口音和語言，都是焦點，得到的歡迎程度都是在自己在國內從來不會享有的。

毫無疑問，這是一個令凱斯印象深刻的地方，從一踏進這個小地方開始，一切的人和事都給凱斯不一樣的感覺。

凱斯隱隱的不安，這本來屬於正常的接待，其實偏偏又太不正常了！因爲在共和國，對大使館裡的工作人員沒有很高規格的接待，在當時，是不可想象的！雖然這些心懷目標的傢伙本身並不比我們高雅多少。只是，落後的共和國和共和國人，習慣了在外人面前自我矮化，而在自己人面前又習慣了一副高大全的嘴臉！

更大的意料之外還在後面，一行人來到泰興罐頭廠，廠的門口，竟然沒有一個工人站在門口接待。跟領導們一起來，還是米帝的外交官的身份，竟然廠的門口，沒有一個工人來迎接，更別說廠裡的相關領導了。這就算在米帝本國也是不會出現的情況，在米帝本國，領導到廠裡瞭解情況視察工作，廠裡的領導不事前迎接，也最起碼會在廠門口迎接，廠長主任各車間老大技術人員那是必然的，但是在泰興廠，沒有！

而更意外的，凱斯下車進廠，這張米帝人的臉和米帝人的口音語言，竟然沒有能引起轟動和圍觀，事實上，除了門口的看門的老人老年外，一個多餘的人都沒有，一個都沒有！工廠機器在響著，閒散的工人一個都沒有，雖然看門的老人一直盯著凱斯的臉看，不過也沒有表現出吃驚震撼的樣子，面對他們的地方領導，老人也很鎮定，沒有笑得眼睛都不見了，更不可能笑得滿臉皺紋。

沒有意料中的激動和惶恐！

彎彎曲曲的寬寬的走廊，把一個廠的不同車間連聯起來，只有一個大門進入，廠房裡面都是房子，沒有人休閒的院壩，進去就是很專業的男女更衣室，更衣完畢出來，就有一個只露出兩隻大大眼睛的女子帶著大家進入空氣消毒室。空氣消毒室裡，有淡淡的乙醇的氣息，以凱斯的經驗，還是知道這是工業用的專用殺毒乙醇，但是空氣中還有其他的什麼成分，凱斯就不知道了。

無塵消毒車間，主要是消毒人們的衣帽褲子鞋子，從頭到腳，全部進行一次類似蒸汽似的衝浴，經過這一番折磨後，凱斯等人才被允許進入車間參觀。

容器消毒車間裡，工人都在緊張而沉默的做事，叮叮噹噹的罐頭瓶子的聲音很清脆，對於凱斯的口音和異國的語言風格，工人們也僅僅是擡頭看了凱斯好幾眼，沒有一個人停下手裡的工作，也沒有一個人露出驚訝不已的神情，大家都戴著口罩，凱斯的臉也被口罩擋住了大半，只有他的口音和眼睛與衆不同。

凱斯這次是真的不能理解了，這些工人的出人意外的淡定，令他自己很不能淡定了。這個泰興廠的工人，難道都是見多識廣的工人，怎麼對於領導陪同的外國官員們，能夠如此的淡然呢？要知道就是普通的外國人在共和國，都會引起圍觀和轟動效果的，當時去‘看外國人’就是普通民衆追求的一種‘時尚’行爲，但是泰興罐頭廠裡的員工，竟然好像被人‘洗腦’了一般淡然。

“段市長，我能請求跟跟這裡的廠長見面交流一下嗎？”凱斯終於忍不住提出要求了。

他被領導們陪同來泰興廠裡，廠長竟然都沒有來陪同迎接，這個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徹底顛覆了凱斯對於共和國人的印象。凱斯他們經過深入的研究，知道共和國人崇尚權威就跟jidu徒崇尚上帝一樣，有領導下來，下面的共和國人無一不是屁顛顛的上來迎接，卑躬屈膝是基本的常識，竭盡全力的奉承和接待是理所當然的禮儀，而完全不把領導和外國友好人士當一回事情的，凱斯完全無法想象，這樣的事情，也會發生，這怎麼可能呢。看隨行的領導們，個個也很淡定，並沒有任何一個人有什麼不滿。

這不科學啊！

這不符合公理啊！

凱斯精通共和國的古代和現代歷史，對於這樣的‘怪異’現象，迷惑而難以理解！這事情放在共和國的大環境下，就顯得很‘詭異’。

這些工人被提前‘封口’了？

也只有這樣才解釋得通！

以共和國人的行政力量，這一招很簡單啊！

沒有工人不敢配合的！

可是這不過是一個罐頭廠而已，值得共和國的高層這麼做麼？

凱斯不得其解！

段市長對一直陪同在身邊的女子說道：“同志，能不能請你們的廠長來一下？”

“好！”陪同一路解說的女子說道，“我去絞肉車間看看，我們的廠長一般都在絞肉車間和輔料車間。”

段市長點點頭，於是女子對凱斯說聲抱歉，出了容器消毒車間。這個女子，反反覆覆總共就會說兩句英語，一句是請，一句是對不起。其他的語言，都是使用的本地普通話，凱斯一句都聽不懂！

凱斯注意到段市長剛纔說的話，段市長剛纔沒有說叫你們的廠長來一下，而是說能不能請你們的廠長來一下，直接叫來和能不能請來，這說話的分寸，顯示出這個廠的廠長地位背景很不一樣啊。

難道這個廠因爲是共和國高層的專供罐頭廠，專供豬肉廠，所以屬於共和國的最高層的直轄管理？具有不被地方領導管轄的權力麼？特權？

一會兒，女子領著一個同樣戴著口罩全副武裝的男子進來了，凱斯一愣，這個男子，看他的眼睛，好像很年輕啊。

“廠長，你好！”凱斯的中文還是很不錯的！

“你好！”廠長的普通話還是比較標準，不過聲音有些些的稚嫩。

兩個人握手，凱斯的衣袖上滑，露出了手腕上的長毛。廠長明顯的眼神跳了一下，跟著就放開了凱斯的手。這個廠長，好像對毛髮特別敏感，而凱斯一身都是長毛，胸脯手臂，都是濃密的毛髮，就好像野獸。

“聽廠長的口音，好像很年輕啊。”

“嘿嘿嘿，我18歲！”廠長說道，眼神靦腆。

18歲？廠長？專供共和國最高層的小香豬的罐頭廠廠長？

“廠長在西方哪個國家求學過？”凱斯突然說了一句英語。這個廠，越來越神秘的感覺！一個18歲的孩子竟然是這個廠的廠長。

廠長的眼神愕然，很顯然，他根本就聽不懂凱斯在說什麼！

眼睛是不會騙人，凱斯看見了廠長眼神的愕然和迷惑。

“廠長沒有留過學？”凱斯再次驚訝，這次用的是漢語了。

“留學？”廠長一臉的迷惘，“我只讀過一年書，小學一年級，在我6歲的那一年。”

凱斯愕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小學一年級的文化水平，廠長，擁有一流的管理經驗。進門的更衣室消毒間，都是最高標準的食品企業規格。

“段市長，這外國友好人士很看重文化人啊，我沒有文化，要不要我叫廠裡的會計出來接待，會計是讀過高中的文化人。”廠長對段市長說道，聲音小心翼翼的，很謹慎！王平打電話專門跟他說了，第一是任何工人不許圍觀外國人，誰圍觀就開除誰！第二就是跟平時上班一樣，不許搞任何歡迎儀式。第三就是要有禮貌的跟外國人士交流，他覺得這第三條，好像自己的能力不夠，還是換有文化讀過書的廠裡會計來更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