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書悅心頭劃過一絲悵然,他就要死了嗎?她知道出了事,卻沒想到是這麼嚴重的事。
看著無夷遠去的背影,她問:“爲什麼要救他?”
越宮景笑了笑答:“大概因爲我不想那麼快成爲一個冷血無情的人。”繼而又問:“你呢,爲什麼又會答應叫東方來?”
蒙書悅似乎頗爲懊惱,“是啊,本來是想拒絕的,又想起我說過要他死在我手裡,要比我當初痛苦十倍,所以姑且讓東方來救一救吧。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彩狐比一般的狐貍還要狡猾,雖在行宮獵場養了好幾年了,卻無一人獵到。越宮璃大婚那年冬狩的時候獵到過兩隻,說是她帶來的運氣,然後由她親手裁剪縫製,春日宴上獻給皇后,皇后很是喜歡。
她只是讓人狀似無意的把皇后想要一條彩狐披肩的消息透露給了秦卓麗,以爲她會自己行動,搏求皇后歡心,想讓她受挫空歡喜一場而已,沒想到她竟然叫上了越宮璃。
卻不想他們這番對話又被一個別有用心的人聽到了,差點讓他們萬劫不復。
中秋的晚宴,沒見到太子出席,雖然皇帝說京中到了位貴客,讓太子先行回京代爲接待去了,羣臣明顯沒有那麼好糊弄。又見皇帝皇后的興致不高,大家紛紛猜測是何方人士到了,莫非帶來了什麼不好的消息。
消息靈通的則悄悄咬耳朵,莫非是太子出了什麼事,幾位太醫只有兩位院首露了面,還面帶愁緒。聽說下午從林子裡擡回來一個人,據說是被蛇咬了,莫非就是太子殿下……
蒙書悅剛在自家的位置上坐了一會,雪珂就讓人來請她過去。宴會上低迷的氣氛似乎完全沒有影響到她,雪珂一見她就問後來她去了哪兒,她的人遍尋她不見,還以爲出了什麼事。
蒙書悅纔想起來她們下午還遭遇過一場刺殺,“公主可有受傷?”
雪珂搖頭,“想要本公主的命?還早著呢!看看對面,那兩小子被我收拾得服帖了。”
蒙書悅看到皇六、皇七如他們任何一次參加宴會那樣,像兩個木頭人一般,端坐著,不茍言笑。
“怎麼沒有西漢皇子?”
“他?你叫他祝安就行,前幾天抱了兩隻小狗回來,寶貝得跟什麼一樣。”雪珂眼裡劃過一絲陰狠,轉而又是明媚笑顏:“等你有空去看看,那兩個小東西確實可愛得很,我都很想搶過來,哈哈!”
兩人又說了一會話,雪珂端著酒杯,狀似無意地問:“三皇子怎麼沒看到?”
蒙書悅沒說話,現在都酉時末了,按無夷的腳程,如果東方在的話,也應該回來了,怎麼還沒有消息傳過來?
“太子到底出了什麼事?”
蒙書悅笑一下,準備拿出皇帝的那番官方解釋,雪珂卻鳳眼一瞪,“別拿皇帝那套說辭來糊弄我,你說過你是我這一派的!”
“我不會說謊話來騙你,卻也不會違抗我朝皇帝的命令。”
“太子受傷了?很嚴重?”
蒙書悅只笑不答,雪珂
卻大致猜到,應該是這樣,十有九成了,看來她的那個幻想,還有機會?
雪珂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很快丟開這個話題,又說起其他的來。
主座上的人心不在焉,舞臺上表演的人再賣力,得不到上位者的讚揚,下面的人再興奮也不敢過分。
酒過三巡,雪珂突然冒出一句:“這些舞娘穿著也沒有保守到哪裡去嘛!如果我表演一個脫衣舞,應該也不太驚世駭俗到哪裡去吧?”
蒙書悅細眼一看,舞娘們的穿著確實很大膽,淺色的裹胸,薄如蟬翼的輕紗穿了跟沒穿一樣,好色之徒面對這樣的場景,早就垂涎欲滴了。
嬤嬤在一旁輕聲反駁:“公主,脫衣舞一聽就不是一個好舞蹈。再者貴爲一國公主,怎能做出此等低賤之事?”
雪珂嘴巴一癟,嘀咕著:“我只是想想而已嘛。”
嬤嬤大義凜然:“想想也不行!”
皇帝皇后此時悄然退場,此時宴會上身份最高的便是越辳了。朝臣們在皇帝皇后退場後,行爲便有些失控,特別是武將們,敬越辳爲英雄,先後上來找他喝酒。
雪珂好似醉了,眼睛望著越辳,一片癡迷,她要怎麼做,才能讓那個男人注意到她呢?
蒙書悅心裡一驚,暗想這個公主也太大膽了吧?
皇帝皇后退場後,便直接去了宮門,帶著越宮璃回了京城。
這一次東方百利白跑一趟,竟然沒有不悅,只是看她的眼神頗爲冷淡。
蒙書悅無奈,又不知哪裡不合神醫的意了。
剛沐浴出來,越宮景竟然半躺在她房間的矮榻上,滿臉倦意。
“東方住下了,說明天去發現太子的地方瞧瞧。”
“既然很累,怎麼不早點回去休息?”
“有些事想不通。”
嗯?這是要長聊的意思?他去跟越辳說不是更好嗎?心裡雖是這樣想,嘴裡卻說:“有需要我解惑的地方?”
越宮景輕笑出聲,她可真不懂謙虛。“太子善於在朝堂上狩獵,並不喜拉弓引箭,這隻彩狐怎麼有那麼大的吸引力,讓他自知已與侍衛失散,還要自涉險地?”
“人偶爾會有執念,心裡抱著僥倖,也許最差的那個結果並不出現。”
“據侍衛們說,似乎是秦卓麗有意帶太子去找彩狐的。”
“現在此刻,秦卓麗肯定恨死自己了。”
越宮景又一笑,“你的假想敵可真多。”
“錯!是有人拿我當敵人!”蒙書悅輕嗤一聲,“我的還是假想敵,而你的真敵人才不少。在你和安西王負責的範圍內,竟然出現刺客刺殺和親公主,這是有人想馬上挑起兩國戰爭啊。”
“就在剛纔,老六、老七來找和我小叔請罪,說一是因爲看不慣你和雪珂的輕狂囂張,二是因爲他們本來約好了跟越嵐一起打獵比賽,誰知她因捉弄你而引出禍事,被送回京城了。他們決定要出一口氣並挑戰一下西漢公主,所以安排了人,來一番假刺殺,看你們能否化險爲夷
。”
說來好笑,如果她們不能化險爲夷,就是死了也活該?蒙書悅冷笑,“你相信這番說辭?”
越宮景搖頭,他無法想象老實木訥的兩個弟弟有這麼縝密的心思,做一場這樣的事,據謝山遙回來說,那些人根本是想置雪珂和她,還有他們倆死地。如果真是這樣,多好的事件,和親公主與天正皇子雙方廝殺,雙方勢均力敵,最後互毆致死,無一活口。
西漢必不肯罷休,而天正朝只怕也會吵翻了天,必要打到西漢去,不踏平西漢不罷休。
父皇說過,天正的鐵騎遲早有一天會踏上西漢的領土,但還不是現在。
“小謝說他們的侍衛裡有兩個生疏面孔,變故是突然發生的,他未注意到那兩箭是不是那兩人射出,那兩個人現在也不知藏在哪裡去了,老六老七一口咬定是自己射出去的。還有你的馬,小謝之後回去查,就只剩一副骨架在那裡了,似乎是被人用藥水化解的,除了股骨間有一根髮絲般的細針,其他的就暫時沒有發現了。”
還真是環環相扣,一節不錯。蒙書悅問:“公主那邊有什麼發現嗎?”
越宮景想起西漢大使,頭就開始痛,“公主那邊……”
雪珂躲過第一箭,眼見著第二箭就要直中她面門,躲無可躲,電光火石間,侍女撲了過來,推她一把,第二箭貼著侍女的頭皮而過,兩人髮髻被打散,侍女也只是皮外傷。
西漢侍衛把越清麟兄弟倆團團圍起來,兩人愕然加驚慌,目光在自己的隊伍中找尋,哪裡還看到人!說的明明不是這樣,只是教訓一下狂妄的雪珂和蒙書悅,怎麼變成了置她們於死地?而且如果不是他們的侍衛機靈,那兩人分明還要順便解決了他們!
“說吧,誰讓你們做的?”
越清麟此時才後怕,只敢承認是自己頑劣,如果被父皇和皇兄們知道他還有另一面,他想起母妃說過的話,立即拉越清鯉下馬,跪地求饒。
“對不起!公主姐姐,我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很厲害,求公主姐姐再給我們一次機會,我們保證以後跟安弟弟成爲好朋友,絕不欺負他,有誰欺負他,我們兄弟倆一起幫他打回去!”
還真讓她刮目相看,原來他們也知道害怕,看一眼跪在他們身後的侍衛侍從,雪珂淺笑著問:“你們知道我將來會是太子妃嗎?謀害長嫂,謀害異國公主長嫂的罪名,哎呀,要回去問一下大使先生,按天正的律條該怎麼處置。”
“公主姐姐、太子嫂嫂,我們真知道錯了,我們真的是無心之失,求嫂嫂再給一次機會。”
雪珂搖頭,“不說實話的孩子沒有糖吃。”
越清鯉掙脫兄長的手,站起來大聲說:“六哥,我就說不要聽那個女人的!你偏……嗚嗚……”
越清麟捂住他的嘴。
雪珂走過去,自有人讓越清麟放手,然後她摟著越清鯉的肩膀,和顏悅色地說:“小鯉魚,咱們去那邊聊聊。”
“是秦卓麗!”越清麟在後面大聲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