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在這同一時間,火光突起,帶著濃煙,正往裡面撲來。越宮景心裡狠狠咒一聲,洞口只怕也被那陰人給堵住了,不然風是由裡往外吹,這濃煙根本進不來!
越宮景掩了口鼻,趁著火焰哧哧的聲音往洞深處走去。深一腳淺一腳的,慢慢往裡面走,有些地方平坦,有些地方碎石硌腳,開始的時候又是在往下走,潮溼的氣息越來越重,積水最深處都沒過腳踝。
在黑暗中走了一個時辰左右,地勢又慢慢變高,遺憾的是他沒有及時做兩個火把出來,這種黑與寂靜,原來纔是最可怕的。開始時你聽到自己的腳步聲,然後你聽到自己的呼吸聲,再慢慢地你似乎都能聽到自己內臟蠕動的聲音。
這洞穴似乎深得沒有盡頭,慢慢的他就只剩下機械式移動的雙腳,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還能走多久才能看見光,看見人,聽見正常的聲音。甚至有幾個停頓的瞬間,他都想不走了吧,反正都走不出去的。不出去也可以吧,外面有什麼好的,紛紛擾擾的事務沒有盡頭,就像這條暗道一樣……
有了這個念頭之後,他的腳步漸漸沉重,呼吸也越來越沉重,眼皮漸漸擡不起來,似乎真的想就此倒下。
“越宮景……越宮景……”這是誰的聲音,焦急又心碎?
蒙書悅在洞穴口糾結了半天,也沒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容身的地方,躲是沒辦法躲的,除非真的不想活的,跳到水裡,保證不一會,水就如你所願,把你帶到陰曹地府去!
嘩啦嘩啦……水流被撥開的聲音,她身子一僵,站在石門前的臺階上,怔怔地回頭。白色巨蟒破水而來,姿態一如既往的高傲冷貴。游上岸,在臺階下定定地看了她一會,目光中似有不解,然後不慌不忙回到自己棲息的臺階下方,盤好身子,吐著蛇信看著她。
蒙書悅回身看向石門,她覺得自己簡直要魔怔了,爲什麼她覺得巨蟒看她的眼神不是陰森森,而是含情脈脈啊?!
阿嚏阿嚏……她真的冷得要受不了??!蒙書悅糾結半晌,臉上帶起討好的笑容,回身與巨蟒的視線對個正著:“呃……蛇王,我真的好冷啊,你知道出口是不是?把我送出去吧?我保證會送很多很多雞鴨魚肉給你,好不好?”
嘶……
蒙書悅眨眼,“你看,我跟你不一樣,你喜歡這種環境,但我不行啊,不等你吃掉,我自己就被凍死了?!?
嘶嘶……
兩人對視,它氣定神閒,她怕得要死,心裡簡直要哭了,“蛇王……你把我帶到這種地方來做什麼?比起呆在這裡,我更願意在山上過一夜?。∧愕降资莻€什麼意思,明確一點告訴我好不好?”
嘶嘶嘶嘶……
“你……其實不想吃我,是吧?”
點頭,“嘶……”
好吧,她放下心中一塊大石,但是……“你會放我走嗎?”
沉默。
好吧,“你……抓……不對,帶我來這裡,是想做什麼?”
巨蟒轉頭,看向石門。蒙書悅跟著看過去,石門?還是石門裡面?這門上可有一條銀色巨蛇的雕刻,莫不是雕的就是它吧?偷偷打量,還真是越看越像??!那就是這裡曾經有人來過?或者說是它和它的主人曾在這裡生活過?高人?。〖热蝗绱?,你教不會巨蟒說話,你起碼在門上刻個字什麼的吧?
嗯?字!蒙書悅這才仔細打量起石門周圍來,是了!是了!那些圖案!曾年久潮溼,石門周圍都長了綠苔,斑駁的長在上面,不仔細根本看不出來。
剛看了幾眼,腦海裡又閃過那些曾熟悉的畫面,頭毫無徵兆的一痛,低呼一聲:“??!頭好痛!”
巨蟒身子探過來,神色頗爲緊張。
蒙書悅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那種感覺,彷彿有什麼東西要從自己的腦海裡突破出來,但頭骨卻不願意,固守著壓制著,兩方搏鬥,刀光劍影,你死我活,結果痛的卻是肉體凡胎的蒙書悅。
這一次的痛跟在皇陵裡痛又不一樣,那次很快就過去,而這一次卻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更痛更久,還有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在低語,但她越用力想聽清,就痛得越厲害。
看著她臉色慘白,冷汗如雨,巨蟒幾聲短促的嘶嘶聲,似乎很擔憂,轉身遊走的時候,蒙書悅卻一把抓住它的尾巴,“小龍,你叫小龍,是不是?”
巨蟒的動作明顯一怔,她像是失去意識般,輕語:“那我是誰……他們是誰?”
巨蟒游過來,盤起身子,小心地把她護在中央,蛇信子在她臉上掃了一次又一次,終於看到她慢慢平靜下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突然覺得現在的場景很熟悉,像是之前經歷過,一蟒一少女,兩人同遊,擊水搏浪,分外風流。可是女孩的面容,她看不清,那時候小龍還沒有這麼大,“小龍,給你取名的那個女孩,如今她在哪裡呢?”
巨蟒的眼睛看向石門,放開她,游到另一頭的石墩旁,然後定定地看向蒙書悅。
腦海裡有很多東西逐一掠過,但她就是看不透徹,痛過之後漸漸平息,看向巨蟒,“哪裡有什麼嗎?”
巨蟒點頭,她強撐著身子走過去,上下左右的察看,沒什麼特別啊,不就是一塊大石墩嗎?也沒有什麼機關的感覺,疑惑的看向巨蟒。
巨蟒直起身子,慢慢向上,“嘶嘶……嘶……”
蒙書悅心裡嘆息,怎麼跟皇陵一樣?機關都喜歡做到高處,就以爲別人不會發現?她爬上石墩,也只是到石門的三分之一處,看了也沒有發現。而巨蟒的意思,似乎是讓她再繼續往上,嘆息著說:“小龍,我中了毒,功力盡失,沒辦法向上了?!?
巨蟒矮下身子,跟她平視,蒙書悅心裡又一驚,唉呀!人家是蛇王,她怎麼也沒大沒小起來了?臉上一笑,正準備道歉,結果它尾巴一卷,蒙書悅驚叫一聲,巨蟒就把她放到了它頭上的位置,然後直起身子把她送到銀蛇雕刻的頭部,莫非機關在雕刻上?
但她左右上下看完
了,也摸了按了,沒有機關啊!最重要的是,巨蟒現在差不多是用尾巴支撐起整個身子,還加上她的重量,她提心吊膽的,生怕它一個尾巴發軟,就把自己摔死了……
“蛇王,我……看不出來了!”
“叱……叱!”
這次的發聲倒是不同了,可是她還是聽不懂啊!蒙書悅無語凝咽,她又不是養大它的那個人,不懂它的意思好嗎?而且光線這麼暗,她都摸了一手的泥了,心裡祈禱著它可一定要堅持住,又重頭摸了一遍,這次是把蛇身都摸了,還是沒有反應,難道是蛇頭?
她低頭看一眼巨蟒的眼睛,風平浪靜的,她揚著滿用泥,“你看,我又摸過一遍了,沒有反應啊,莫非跟蛇頭有關?”
巨蟒的頭微不可察地點一下,好吧,現在是經過你的同意,我摸你的蛇頭了,你等會可不要發火。蒙書悅這麼想著,小心翼翼把手放到蛇頭上,按了一下,還是沒有反應???蛇嘴?沒有。蛇眼?沒有。有本事你倒是長兩個角再長兩個鼻子出來?。?
???!咦!咔嚓……
巨蟒好像嚇得也抖了一下,然後她真的看到銀蛇頭部的雕刻開裂,真的有東西從它頭頂冒出來!
巨蟒似乎被嚇到,慌亂要退的時候,蒙書悅卻好死不死,往裂口那裡用力拍了一下,咔咔……她好像聽到了很恐懼的聲音!巨蟒倏地矮下身子,她放下來,然後自己蜷到角落裡去了,蒙書悅真是欲哭無淚。
轟隆……整個洞穴好像顫抖了一下,古老的石門,終於動了起來!
可從門的頂上縫隙裡掉下不少的碎石和灰塵,搞得眼前一片霧濛濛的,什麼也看不見。蒙書悅退到石階下,又掩住了口鼻,還是被嗆得咳了兩聲。等了好長時間,石門纔在她面前緩緩的,大開來了,只是煙塵瀰漫,過了好久才逐漸散開。
舉目往石門裡看,可眼前一片黑漆漆的,根本什麼也看不見。她聽到巨蟒移動的聲音,她卻覺得又累又困,肚子還很餓,完全不知道自己來到這裡多久了。身上的衣服終於被風吹得半乾,她找到剛纔的石墩,坐了上去,準備就此休息一下。
紛紛擾擾的心思,此時也稍稍平靜。石門打開了,她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如果不是巨蟒強行把她擄過來,她根本不知道世間還有這樣的存在?,F在巨蟒去找它的主人了,只是一條小蛇要花多少年才能長成它這模樣?而且蛇類有這麼長的壽命嗎?
沒想到她剛好躺下,迷迷糊糊漸要入睡時,巨蟒又快速游過來,嘴裡含著一樣東西吐到她身上。
一個足有她拳頭大小的白瓷瓶,蒙書悅疑惑地打開來,一股她從來都沒聞過的清香味,像藥又像水,“這是給我吃的嗎?”
巨蟒點頭。
蒙書悅毫不遲疑,兩口就喝乾了。片刻之後,她就覺得丹田之處一團熱氣,熱氣翻涌,一直向上,經過喉嚨,只覺得一股甜腥,“撲哧……”一口熱血噴出來,然後身子便軟軟地倒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