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滄海說完這一句後，就馬上感覺到面前的女子身軀猛地一震。

“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這是南海觀世音菩薩施在我身上的仙法，聽菩薩說，按照你們師徒幾個的修爲來看，大概也只有踏入大羅金仙境界的孫悟空能夠看出我們的真身，你的法力怎麼會提升地這麼快？”

嫦娥雖說是一名仙人，可她當初是吃了長生不死丹飛昇上來的，丹藥只是給予了她神仙的身份，能夠永生不死，但是卻沒有給她帶來很強大的法力，而且她又沒有修練用的仙決，所以一直以來都是處於天仙頂峰境界，連餘滄海的“表面修爲”都看不穿。

“我的修爲沒有提升，還是處於金仙境界，當然看不穿南海觀世音菩薩施下的仙法，只是就在剛纔你在我眼前出現的那一剎那，我就已經感覺到了。即使你的面容因爲菩薩仙法的原因有所改變，不過你給我的感覺是不會改變的，哪怕是在茫茫人海之中，我還是能夠憑藉著感覺找到你的。”

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嫦娥的臉色已經開始羞紅了，餘滄海在說的同時不禁坐起身來，緊緊牽住了心中可人的纖纖秀手。

在餘滄海那真摯無比的目光直視下，嫦娥好像有些不自在，突然間才發現自己的小手已經被眼前這個傢伙趁機給緊緊握住了，不由得強行掙脫了一下，見實在是掙脫不開，也就頭一擡，橫了餘滄海一記秋水媚眼，差點一下子將眼前這個傢伙的魂魄都勾出來了。

“當年你貴爲天河水神，統管天河十萬水兵，可謂是權勢滔天，位極人臣，有什麼女人是你真正得不到的。爲什麼會那麼在意我這麼一個深居在廣寒宮中的苦命女子呢？”

索性嫦娥也就一下子把話給說開了，她的確是很想知道爲什麼眼前這個男人會爲他連天宮中這麼有權勢的官位都不要了。

“縱眼前有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愛上你了就愛上你了，我沒有什麼後悔，也沒有什麼留戀，只要你能夠在我身邊，我就覺得無論我是什麼，無論我要幹什麼，都會感覺到很快樂。”

餘滄海也是直直地望著嫦娥的眼睛，企圖讓她從自己的眼神中看到無限的真誠。

“不過我現在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權勢地位，也沒有能力讓你享受到世間最爲美好的事物了。現在的我，只是一個妖精，一個在人世間苦苦掙扎的妖精，而且我還是一隻最爲下賤的豬妖，已經沒有能力，也沒有資格再去喜歡你了。”

餘滄海說得極爲淒涼，自己也忍不住讓眼眶紅了一圈，眼前的嫦娥更是被打動地月白的臉頰上新劃了幾道眼痕。

“我沒有任何看不起你的意思。雖然我知道自己長得很漂亮，能夠吸引天下間所有男人的目光，讓他們都爲我著迷。但是這天下間真正用自己的真心，而不是自己的色慾，喜歡我的男人卻是很難找到一個。他們一個一個都是被我的美貌所迷惑住了，所有見過我一面的男人都是如此，有時候甚至就連我自己也不願意再相信這世間的男人。”

月光靜靜地傾斜在她月白色的臉頰上，照著新出來的淚痕閃耀著動人的光澤。

“很久以前，我就已經傷害了一個真正用真心愛我的人，我已經從你的眼神之中看出了你的真誠，所以我不想在幾千年之後再度去傷害一個同樣是用真心愛我的男人。我是真的不想，真的不想！”

這一番話好像已經喚醒了她深埋在心靈深處的記憶，但年後羿那一直在地下追尋她飄上天空的身影的模樣，彷彿歷歷在目，那一聲聲慌忙而充滿摯愛的呼喚，猶在耳邊來回響動。自己僅僅只是爲了貪圖一個當時十分渴望的長生不老，竟然放棄一個真正愛自己的男人，五千年的懺悔，五千年廣寒宮中的寂寞，都像一條長著毒牙的毒蛇一樣慢慢鑽進她的內心，在那裡啃噬不停。

雲母屏風燭影深，長河漸落曉星沉；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唐代李商隱的這首詩將嫦娥深刻地剖析了一番，那樣孤獨寂寞的長生，實際上正是對生命的折磨和摧殘。與其如此，還不如人間兒女們那樣有悲歡地熱愛、有聚散地執著更有意義。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衆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不由自主地餘滄海念出這首在腦海中已經翻騰了很久的詩詞，一切都是出自自己那極爲真誠的內心，縱使是不經意間念出那首辛棄疾的《青玉案•元夕》，也是完全代表了自己此時此刻的心境。

“衆裡尋她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你就是那個讓我在人生路上驀然回首的那個人，如果上天讓我出生在這個世上就已經給予了我一個使命的時候，在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已經深深地明白，你就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那個體現我存在感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