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輕舞獨自坐了一會兒,才收拾好有些複雜的心情。屏風外面則是傳來了梅無雙與葉寒遠說笑的聲音,“王爺今日能夠大駕光臨,真是讓我梅府蓬蓽生輝啊。今日梅某略備薄酒,王爺定要盡興啊。”
葉寒遠脣角微微一挑,一搖手中玉扇,笑著說道,“梅相客氣了,誰不知道梅相一向不獨自宴客,這一次梅相邀請本王前來,纔是讓本王有些受寵若驚啊。”梅無雙這老狐貍,葫蘆裡面不知道賣的是什麼藥。
“哈哈,王爺實在是太客氣了,王爺快請入席,今晚定要不醉不歸啊。”梅無雙也笑著說道,這次他本來也只是試著邀請了葉寒遠一下,沒想到葉寒遠還真的應了下來,倒是讓他也有些驚訝。
雖然梅無雙是主,葉寒遠是客,不過葉寒遠身爲王爺自然是不能坐在下首,所以梅無雙將葉寒遠安排在主位坐下,他自己則是坐下了下首。然後梅無雙輕輕一拍手,早已經等候子啊正廳外面的侍女們便端著一道道精緻的菜餚走了進來,擺放好之後,只留下兩個在身邊伺候著,其他的則是安靜地退了出去。
梅無雙端起酒壺,爲葉寒遠斟上一杯,笑道,“久聞王爺一向最是好酒,輕輕一嗅酒香便可以判斷出酒的種類和年份,只可惜一直無緣得見,不知王爺可否讓梅某開開眼界啊。”
葉寒遠曬然一笑,“這有何難。”然後端起酒杯,先是看了看,然後又送到鼻子下面,輕輕一嗅,頓時讚歎道,“果然是好酒,此酒香味醇厚,酒香撲鼻。應當是陳年杜康,當是有了二十年份。本王之前還聽說梅相向來滴酒不沾,卻不知道梅相原來也是懂酒之人。”
梅無雙感慨地說道,“王爺果然是名不虛傳,這聞香識酒的本事,真是讓梅某大開眼界啊。猜的是半點不差,不過,梅某確實是不懂酒,這酒還是之前泰山大人轉贈的。因爲梅某向來滴酒不沾,所以才一直在酒窖放著,今日王爺來府中做客,梅某這才特意取出請王爺好好品鑑一番。”
“原來是左相大人所贈,那本王更是要好好品嚐一番了,這酒能在兩位丞相的手中走一遭,便是增色不少啊。”葉寒遠笑著將酒杯之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亮了亮杯底,笑著說道,“如今梅相是主,本王是客,本王已經先乾爲敬了,梅相多少也要給本王一個面子吧。”
“這……”梅無雙有些爲難地說道,“梅某確實是不勝酒力,還請王爺不要爲難梅某。不如梅某以茶代酒,敬王爺一杯吧。”說著便端起一旁放著的茶杯,準備飲下。
“哎哎,那可不行。”葉寒遠伸出白玉扇攔住了梅無雙的動作,“今日可是梅相你請本王來府上做客的,本王一個人喝酒有什麼意思啊。不勝酒力便少喝一些,這以茶代酒算是什麼意思,莫非梅相是看不起本王嗎?”說到這裡,葉寒遠的臉色已經沉了下來,冷冷的看著梅無雙。
梅無雙並不驚慌,只是苦笑著放下手中的茶杯,說道,“王爺這是何出此言,梅某豈敢對王爺不恭,只是實在是不勝酒力,若是梅某真的醉倒了,豈不是擾
了王爺的酒興。”這忠勇王果然如同傳說中的那樣,性格陰沉不定啊,前一秒還是笑意盈盈,下一秒便是勃然大怒。雖然不過是弱冠之年,但是其威勢已經不容小覷了。
“不勝酒力也沒什麼嘛,本王也不欺負你,梅相你喝一杯,本王便三杯奉陪,這樣梅相你總不能再推辭了吧。”葉寒遠說著拿起酒壺,斟了滿滿一杯酒,一飲而盡。然後又斟上第三杯酒,端在手中似笑非笑地看著梅無雙,“梅相,請吧。”
梅無雙見葉寒遠堅持,也沒有辦法,只能無奈地苦笑著說道,“既然王爺堅持,那梅某也只能捨命陪君子了,若是梅某酒後失態,還請王爺不要怪罪。”然後也斟上一杯酒,一仰頭喝了下去,只是他一向從不沾酒,剛剛喝完便被酒嗆得咳嗽了起來,然後急忙端起一旁的茶杯喝了幾口水才勉強壓了下去。
“梅相果然痛快。”葉寒遠這才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也將手中的酒一飲而盡。
梅無雙本就不勝酒力,此時一杯酒下肚,原本白皙的臉龐之上頓時浮現出紅意,笑著向葉寒遠說道,“只是喝酒豈不是沒什麼意思,梅某已經備下了歌舞,還請王爺欣賞。”
說著梅無雙又拍了拍手,立刻便有幾名穿著粉色輕紗的女子走進正廳之中,向梅無雙和葉寒遠行了禮,然後便靜靜地站在那裡。屏風之後,聽到梅無雙輕拍手掌,梅輕舞將雙手放在清音琴上,輕輕彈奏了起來,或挑或捻,清幽的琴聲便在正廳之中響了起來。
隨著梅輕舞的彈奏,原本站在正廳中央的舞姬們也隨著琴曲舞動了起來。因爲梅輕舞演奏的是《梅花三弄》,她們爲了相配合所穿的都是粉色的輕紗,一甩袖,一轉身之間如同是一朵朵的梅花綻放,看上去很是美麗。
“不知道王爺對這舞蹈可還滿意?”梅無雙笑著向葉寒遠說道,早就知道葉寒遠向來最是喜歡梅花,所以才讓府中的舞姬排練了這梅花舞,總算是沒有白費功夫。
葉寒遠擡頭看了看正在翩翩起舞的舞姬們,微微一笑,卻並不說話,而是低頭又自顧自地倒起酒來。這梅無雙看來還真是費了不少心思啊,連舞蹈都特意排練的梅花舞,只是梅無雙不是一向與太后林秀兒站在同一個戰線之上,將他視作是眼中釘肉中刺,一向是欲除之而後快嗎?怎麼今天卻巴巴地把他請到府上,還好酒好菜好歌舞地招待著。
梅無雙看到葉寒遠低頭不語,眉宇之間閃過一絲怒意,不過很快又笑著說道,“王爺莫非是不喜歡這梅花舞,那我讓她們換了如何?只是不知道王爺想看什麼樣的舞蹈。”不過是一個毛頭小子,也敢在他面前這麼擺譜,若不是爲了……他纔不會特意將這忠勇王請到府中做客。
“不,這舞蹈很好。”葉寒遠握著酒杯,笑著說道,不過看向舞姬們的神色卻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歡的意思。話音一轉,又說道,“只不過,這琴聲更美,若是與這舞蹈放在一起,有些浪費了。”說著竟是閉上了雙眼,不再看舞蹈,而彷彿是在仔細聆聽琴曲一般。
梅無雙看
到葉寒遠這樣的動作,先是一愣,隨即脣角勾起一抹笑意。還以爲這小子是在故意挑刺,想要爲難他,沒想到卻是喜歡舞兒彈奏的琴曲。看來這次決定讓舞兒在晚宴之上彈琴助興,還真是對了。
梅無雙隨意揮了揮手,示意舞姬離開,既然葉寒遠喜歡琴曲卻不喜歡歌舞,那麼這些舞姬就沒有在場的必要了。看到梅無雙的動作,場中的舞姬立刻就停了下來,然後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她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要讓客人高興,如今客人竟然閉上眼睛,很明顯是不願看到舞蹈。她們雖然覺得傷心,但是更擔心的卻是梅無雙是否會震怒,如今看到梅無雙並沒有不悅之色,自然是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了。
葉寒遠雖然看似是完全沉醉在琴曲之中,一邊聽著琴曲,還一邊輕輕地用手指在桌子之上敲擊著。但是心中卻非常清醒,周圍的動靜都收進了耳中,舞姬們離開的時候雖然已經儘量不發出聲音,但是那輕微的聲音在他聽來也很是清晰。
這梅無雙還真是識趣,見他表現得不喜歡舞曲,便立刻讓那些舞姬們退了下去。只是不知道梅無雙這般向他示好,究竟是爲了什麼,這些年梅無雙明裡暗裡可是沒少向他下手。這般突然改變態度,莫非是向拉攏他嗎?
心中一動,他好奇地用內力往屏風之後探去。江煒對他向來沒有什麼隱瞞,而且還總是在他面前提起梅輕舞,他自然知道梅輕舞的實力還遠在江煒之上。不過他卻從未與梅輕舞交手過,還真是有些好奇梅輕舞究竟到了什麼境界。這丫頭只跟隨在了情神尼身邊學習了五年,竟然比江煒的實力還強,莫非是武學奇才不成。只是不知道她的實力與他比起來又如何。
葉寒遠的內力剛剛探進來,梅輕舞立刻就察覺到了,脣角一挑,絲毫並未慌張。手指在琴絃之上輕輕一挑,一股內力就融合著琴聲迎了上去,將葉寒遠的內力毫不客氣地震了回去。她在這裡給他彈琴已經是耐著性子了,竟然還想用內力來試探她,她怎麼能夠不好好地回敬一下呢。
試探著發出的內力被梅輕舞猛地震了回來,葉寒遠的身子一震,隨即微微晃動著身子,似乎是情不自禁地隨著琴曲在動作,沒有讓一旁的梅無雙產生懷疑。心中卻是暗暗苦笑,這丫頭,明知道他與江煒的關係極好,竟然還這麼不客氣。還好他用來試探的內力並不多,否則要是被她這麼狠狠的反震回來,他豈不是要遭到內力反噬。
不過從剛剛反彈回來的力道來看,這丫頭的實力果然很強,縱然不會比他高,肯定也是與他不相伯仲。要知道五年之前,他剛剛見到她的時候,她還只不過是個還從未習武的女娃娃,如今不過是五年,她竟然已經成長到可以與他比肩的地步,這般速度,可真是讓他有些慚愧啊。真不知道她怎麼有這麼大的決心努力習武,一般的女孩子不都是喜歡彈琴作畫,怎麼到了她這裡卻是變成了舞刀弄劍。不過她的琴藝似乎也沒有落下,這《梅花三弄》彈奏地異常精準,若說是技藝的話,只怕宮中的御用樂師也比不上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