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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家飯店,說來也巧,這裡正是當初夏宗明與刁舉臣夜話之時所來的飯店,老闆依然是貌美如花的郭玉英,只不過如今的她已經換了一重身份,同時也兼任了刁舉臣的妻子。
往往事情的發展就是這麼具有戲劇性,當你不甚在意的時候,一個接著一個的奇蹟就在身邊無聲無息的誕生了。
如今大半年的時間過去了,歲月的侵蝕依然沒能夠在郭玉英的臉上留下片刻的斑駁,她看起來依然是那麼的漂亮、美麗,只不過與以往有所不的是,她身上那股曾經的清純氣息如今卻是一去不復返,取而代之的是眉宇之間的一抹風情雅意、是一抹成熟。
“咦,兩位大兄弟快請進,想吃點兒什麼,喝點兒什麼啊”看著剛走進來的邵良心與蕭遠山,在櫃檯後邊正忙碌著的郭玉英直接喊了出來。
“嗯,整幾個小菜,再來一斤白酒,對了老蕭你想吃什麼,自己點吧”
“吃的都無所謂了,就是那個酒能不能換成高度白酒,比如二鍋頭,你們這裡有沒有”蕭遠山下意識的舔了舔嘴角,問道。
“咯咯、這位大兄弟問的巧啊,二鍋頭我們這裡還真的有,而且是正宗的北京二鍋頭,五六十度的,就怕兩位喝不盡興啊”郭玉英展顏一笑,如春蔥般的玉指撫了撫鬢角說道。
“有高度酒就成,老邵你可敢陪我好好的喝一杯嗎”聽了老闆的話之後,蕭遠山的臉上瞬即閃現過一抹興奮的表情來。
“男人大丈夫,一個白酒有什麼不敢喝的,老闆儘管上菜就是,不是我給你吹啊老蕭,三杯保證你灌不倒我”邵良心大手一揮,毫不客氣的斥道。
裡邊一個連著的包間裡,等著酒菜都上齊了之後,一瓶一斤裝的二鍋頭已經被提前打開了蓋子。
鼻息中聞著濃郁的酒香味,蕭遠山先就忍受不住打了個噴嚏,接著便要先給自己的杯子裡滿上。
就在這個時候,邵良心伸過手來,制止了蕭遠山的動作“老蕭啊,咱們一起這麼多年了,說真的在一起喝酒也不是這一次了,你什麼酒量我都知道,說真的這個高度酒你還是第一次主動要喝的,我不管你到底是什麼原因,咱們提前說好一個原則,誰都不能夠喝醉了,別忘記了家裡還有人在等著你回去裡,還有孩子在等著你回去裡”
說完邵良心又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後徑自從蕭遠山愣神的表情中奪過了他手中的酒瓶,先給蕭遠山滿上了一杯酒,之後又給自己倒了一杯
菜都是一般的菜餚,煎炒花生米、外酥裡脆,吃起來嘎嘣作響,酸辣土豆絲、酸中帶辣,吃進嘴裡就感覺非常的給勁,黃瓜拌豬耳朵,大抵這是唯一的一個算是上檔次的菜了吧
兩個人各自拿著筷子默默的吃了一會兒之後,邵良心又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說道:“老蕭啊,咱兄弟先喝一個,認識你也不是一年兩年的時間裡,你什麼脾氣我都知道,雖然咱們倆之間偶爾有些小矛盾,可在廠裡這些大的方針上咱始終沒有對立過,過去沒有,現在沒有,我希望將來也沒有,可好”
“好”蕭遠山大聲應了一聲,似乎是爲了自己壯膽一般,接著兩人的杯子碰在了一塊兒。
可讓邵良心沒有想到的是這杯酒蕭遠山竟然直接喝進了半杯還要多。
這可是高度酒啊,五十六度的北京二鍋頭啊,要知道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也不是那些隨便的低度酒可以代替的,可是任他邵良心如何去想,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老蕭,你沒事吧”
邵良心有些不放心的問道。
“沒事,我能有什麼事,放心吧,現在我已經鍛鍊的能喝著哪我沒事,你放心吧”蕭遠山舌頭有點兒打崴的說道。
看著現在已經吐字不清晰的蕭遠山,邵良心突然感覺心裡一陣好笑,一種從來都沒有過的輕鬆從身體最深處慢慢的涌了上來。
隨後兩個人推杯交盞,一杯杯的二鍋頭被兩個人喝了個盡興,直到隨著時間的推移,半個多小時之後,一瓶二鍋頭之後又來了一瓶已經被兩人喝的只剩下了一個底的時候,這時的邵良心還好一些,可蕭遠山已經徹底的沒了脾氣。
“老邵你還記不記得馬胖子被逮起來的那一天,那一天我號召了全廠的職工去開會,原本想著能夠拿下毛紡廠的,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一次被你給破壞了”醉醺醺的蕭遠山頭一搖一晃的說道
“嗯,我記得,怎麼會不記得,其實那一次我也沒得到什麼好處,只不過後來想想我都搞不清楚自己是爲了什麼才那樣說的”邵良心搖了搖頭“其實自從馬胖子被逮起來之後,毛紡廠已經註定了不是咱們能夠掌握的了,只不過你由不死心,想著要拼一把來著”
“是啊,可是我沒有想到才過了沒幾天,毛紡廠就被政府轉手給賣了,還什麼公有制改私有制了,不就是變成個人的,然後政府從其中拿到好處嗎還說的那麼好聽,哎”蕭遠山慢慢的說著。
隨著與邵良心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兩人卻是越聊越遠了。
“老蕭你喝醉了,已經開始說醉話了”耳中聽著這位幾年共事的人說著說著竟然把話題扯到了政府身上去了,邵良心下意識的就是往周圍看了幾眼,當看到他周圍並沒有人時,方纔鬆了口氣,既而說道。
“我沒醉,我醉什麼啊老邵,告訴你我現在清醒著哪就算是你再讓我喝一斤二鍋頭我也不會醉的,”蕭遠山極力否認著,做著每一個醉漢在喝醉了之後都會有的舉動“老邵,我告訴你,你不要管我,你不就是運氣好在毛紡廠變成了私人的之後又當上了廠長嗎可是我哪,我卻去當了個車間工人,如果不是你的話,我怕是如今還在車間裡繼續幹活吧,又哪裡能當得上這車間領導啊”
“老蕭”
可沒等邵良心說完,蕭遠山便再一次打斷了他。
“老邵啊,有件事我說出來你保準不知道你信不信,信不信吧”突然,蕭遠山放聲大呼了起來。
他如此一番作態直接嚇了邵良心一跳,邵良心覺得如果不是自己的心臟承受能力比較好的話,怕是一時半會兒的也不能夠適應過來。
可此時蕭遠山這麼一說,卻讓的他有了一種莫名的預感,彷彿下一刻一個天大的秘密將不再有秘密可言了一般。
果然
“嘿老邵啊,我給你說吧咱們廠裡那次失火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蕭遠山雙眼微瞇,一副醉酒的樣子,看起來他真的是喝醉了。
本來邵良心還以爲他又要發表什麼大論文一類的東西,可誰曾想他居然說出瞭如此一番話來,這讓的邵良心感覺自己又一次挑戰了心跳的極限,似乎下一刻再稍微加一點兒力道,他的心臟便崩裂開來。
“什麼失火不失火的什麼,你說失火,難道你知道是誰做的”本來邵良心對於他說的是毫不在意的,可猛不丁的聽到失火這個詞,這直接讓他的心裡一陣激動,再加上今天林源曾經告訴過他的,這一刻他也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是個什麼滋味來。
“嗯,當然,我當然知道嘿告訴你除了我這天底下就沒有另外一個人會知道了,你知道嗎哈哈那根本就是我找人做的,我當然會知道啦,傻蛋”蕭遠山毫不客氣的批評道。
可他這無意識說出來的話卻如同一道晴天霹靂般響徹在了邵良心的心頭,久久不能夠恢復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