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李穆又多知道了一個小知識。以前富貴地產的業務部，很多時候就是專門陪吃陪喝的，很需要酒量大的人。有一次招了一個很能喝的，一斤酒下去面不紅耳不赤，李富貴對他十分滿意，雖然這人長得有些醜陋，還有狐臭，李富貴還是力排衆議，把他招了進公司，還報銷了這個人做清除狐臭手術的費用。結果那人沒兩年就酒精中毒死掉了，害得李富貴賠了50多萬。看來那人就是缺少乙醇脫氫酶，而乙醛脫氫酶較多的類型了。李穆決定，以後要是做大了，挑那些陪酒的，一定不能要喝酒不臉紅的，不知道這些什麼脫氫酶能不能驗出來，要是能驗出來就好了。

這時候電話響了，把李穆從沉思中喚醒了過來。李穆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楊局長，連忙接了電話，楊局長約他再去小橋流水人家商量事情，並且指明要李穆一個人來。李穆先把艾莉絲送了回去宿舍，好言慰撫了一番，纔去了小橋流水。

到了房間，只見楊局長還有些宿醉的樣子，按著頭唉聲嘆氣，身後還有兩個服務員在給他按摩。一見李穆，楊局長就把那兩個服務員趕了出去，然後對李穆說：“哎，昨天爲了你的60層大樓，可是喝酒喝得差點把命送了。”

“真是多謝楊局長了。”李穆說。

“60層……真是……那酒連我都喝不了幾兩。”楊局長說，“其他的高度酒，我能喝半斤，這老酒真是……三四兩我就受不了了。本來我估計你能弄個20層就了不起了，誰知道居然是60層……你的女朋友真是厲害。特別是最後，居然一口氣喝了一整瓶……我可真是慚愧啊，要是我有這麼能喝，現在已經是……至少是市政府接待辦的主任了吧。”

“事後我拉著她去洗胃了呢。”李穆安慰他說。

“哎，說回你那個60層的摩天大樓吧。”楊局長說，“今天我幫你找了一整天的政策法規，不行，那地方建不了60層，我查過了，就算把所有的政策都用上，最多30層。”

李穆有些失望，隨即就釋然了，30層也不錯。

“不過呢，經過我的爭取，王市長也交代下來，他可不是一個言而無信的人。你那個摩天大樓就腰斬了吧。這裡30層，以後你再找一個地方，王市長也給你建30層樓。我這可對得起你了吧。”楊局長說，“不過你可要抓緊，過幾年王市長說不定還要提一提，你也知道官場這種東西，都是人走茶涼。到時候王市長就算是高升，只要不在省城了，他的承諾也不一定保險。底下的人不跟你硬扛，陽奉陰違這裡找事拖幾個月，那裡找事拖幾個月，拖著拖著你的事情就黃了。”

李穆比楊局長還著急呢，恨不得立即就找一塊地建起這30層的樓。再過幾年，王市長可就高升到監獄裡面去了。到時候李穆還不知道要花多少功夫，來撇清自己身上的關係呢。不過60層的摩天大樓被腰斬成兩棟30層的普通樓房，這可是一個好消息。60層摩天大樓的開發風險太大了—

—建築費用太高，商業開發風險大。30層那就很好搞了，李穆對此經驗豐富，再不濟就完全照抄順風地產，下面六層做商業，上面的做房地產好了。

頓了一頓，楊局長繼續說：“60層的事情是王市長輕挑了……其實也不是他輕佻，誰能想得到你那個女友這麼能喝……所以我找他辦你的其他事情，他都答應了下來，你哪個省城大學的住宅地，轉成商住混合的事情他問都沒問就批了。還有補交地價分批付款的事情，他也答應了。”

“好的好的，以後一定要好好感謝楊局長和王市長。”李穆說。這個的意思就是要送錢了。李穆可不會單純到以爲真的喝一場酒就能弄到加起來一共60層的大樓。王市長和李穆無親無故的，肯幫李穆出面弄到規劃，已經是天大的面子了。

楊局長連連擺手說：“我的就算了，你幫我找回先祖的石碑，我感謝你都來不及呢。”這話是說這石碑的人情大家就兩清了，以後要辦什麼事情，還是得按照規矩來。“不過王市長那裡，的確是要感謝他的。小穆啊，你還年輕，省城這裡呢，規矩和別的地方也不同，王市長的規矩呢，又與省城別的大人們不同。我就託大和你說幾句，你可別嫌我嘮叨纔好。”

“楊局長肯指點，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李穆說。

“王市長呢，是很體諒下邊難處的。”楊局長說，“不會和有些大人一樣，剛辦完了事，就急匆匆的要錢，甚至事情還沒辦成就要錢，還一定要不連號的現金，他媽的搞得和擄人勒索要贖金一樣。”

“呵呵。”李穆陪笑了幾聲。其實事情沒辦成就要錢的官員纔是主流，絕大部分做官的，你要求他辦什麼事情，首先要遞上去一筆活動費，名義上當然是要請人吃飯喝酒旅遊的費用，其實被拿走了多少那可真是天知道。事情有點眉目了，又會要一大筆活動費，事情差不多了，就要開始收好處費，等事情真的辦成了，還要一筆感謝費。如果在哪一步失敗了，已經收了的錢一般是不會退回去的。偶爾有幾個退的，如果不是因爲送錢的有背景收錢的得罪不起，那可真是仁義無雙了。

“王市長對你是沒得說的，給你的都是最親的親人才有的價。你那塊地皮，人民道41號對吧？一共是1500平，從其他用地改成商業用地，一平要額外給我們王市長2000塊，就是300萬。王市長給你批了30層的規劃，就是45000平方，給你打個八折，就是36000平方，每平方也是2000塊，就是7200萬，加上地皮那300萬，就是7500萬。”楊局長一筆一筆算給李穆聽，“這些錢先放在你那裡，不要動，等事情完了，王市長會派人過去，你就和王市長的人籤一個借款協議，寫上這7500萬。錢你也不用立即拿出來，以後王市長有什麼地方需要從你這裡用錢的，就從這7500萬里面支取。你聽明白了嗎？”

“明白了！”李穆點頭說。王市長有這個底氣，不怕李穆賴賬，自然是因

爲王市長位高權重，對自己有信心，不怕李穆賴賬不給。不像是那些撈一筆是一筆的，收錢的時候猴急無比，收了錢又不敢放銀行，滿天滿地到處藏。

“那正事就談到這裡吧，昨天光顧著喝酒，東西都沒好好吃，今天晚上非得好好吃一頓不可。”楊局長說，“酒就不喝了，你去外面叫她們做個鹿血飯過來，再炒幾個菜，做個紅燒肉好了。哎，人老了，一天不吃飯就不得勁。”

李穆出去叫了飯菜，又回到包房，陪楊局長說話。不一會兒飯菜都來了——雖然楊局長說隨便，可是李穆哪裡敢隨便，叫了一隻白斬天鵝，炒了野蕨菜，做了個雜菌煲，還要了一條十幾斤重的大黑魚，頭用來清蒸，尾巴用來熬湯，魚身一半乾煎，一半做了水煮魚，光是這條魚就要好幾百塊。

當然楊局長點名要的鹿血飯和紅燒肉也沒有落下。鹿血飯是所謂用生鹿血煮湯代替清水做出來的飯，用砂鍋生煮，邊上一層鍋巴，裡面的米飯不停的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飯味。紅燒肉就是普普通通的紅燒豬肉，裡面加了8個一起熟的雞蛋，陣陣香氣撲面而來。

楊局長也不管其他的菜，從紅燒肉那裡舀了一大勺子肉汁，淋在鹿血飯上，吃了一大口，搖了搖頭說：“哎，現在的食品啊，遠遠不如以前了。我記得小時候吃紅燒肉，香得啊，肥肉入口即化，瘦肉不柴，一塊肉吞下肚子裡面，一點渣都沒有。就是隻剩下肉汁，還能下三碗飯呢，現在這些紅燒肉啊，吃起來就是膩。說起來，這個小橋流水的紅燒肉已經算好的了，至少還能入口。”他看了看別的菜，“現在的飯店啊，紅燒肉都做不好，這些什麼天鵝啊魚頭啊，搞這麼多花活就是想賺錢。”

“我有一個養豬場。”李穆說，“不如殺一頭給楊局長嚐嚐味道？”他的那個發酵牀養豬場在黃益的主持下欣欣向榮，母豬已經買齊了，據說是什麼五系配套的斯格豬，比現在流行的三元雜交豬要先進半個世紀。第一批買進來的小豬已經120多斤了，已經有了好大的豬架子，現在那些豬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能長一兩斤肉。要是真的養豬戶，那是萬萬捨不得這個時候拿出去，不過李穆纔不管這些呢。

“你也養豬？”楊局長說，“倒是好雅興啊。”

“我哪兒還有一個大魚池呢。”李穆說。分隔開生活區和生產區的大魚塘也修建了起來，和設計圖上面的區別很大，基本上就是一個長條形，中間有一個釣魚亭，兩邊有有假山，放了幾百條錦鯉（因爲好養活），遊動起來魚池裡就是一片的紅黃錦繡。造魚池的時候李穆偷工減料，用的水泥也不好，修好之後沒幾天就裂了無數裂縫，到處漏水，下了幾場雨之後就長了無數的青苔，看上去倒是古色古香。

“好啊，你怎麼還知道我喜歡釣魚的？”楊局長情緒高漲，“可惜做了這個規劃局副局長，整天忙得要死，等有空了再去吧。你那豬就殺好了送我家去吧，我老婆晚上都在家的。到時候嚐嚐你家的肉怎麼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