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臺上,秦子風也感覺到自己的陣腳亂了。
他定了定神,憑藉著超人氣巨星深厚的經(jīng)驗和功底,很快穩(wěn)了下來。他的歌聲恢復了鎮(zhèn)定:“沙礫中的紅線,血肉的纏綿。世界盡頭,你高高在上,我卑微匍匐如最虔誠的信徒,羣鴉狂歡的盛宴……”
夏綾倒也佩服他的這份鎮(zhèn)定,能這麼快穩(wěn)住陣腳的,非有極強的心理素質不可。她對秦子風本來就沒有惡感,也不想讓他在觀衆(zhòng)面前太下不來臺,於是見好就收,歌聲也變得柔和下來,就如同鳳凰收起了羽翼,依舊華美,卻不再咄咄逼人:“最虔誠的信徒,羣鴉狂歡的盛宴……”
秦子風剛纔雖然穩(wěn)住了陣腳,卻還是有些忐忑不安,深怕夏綾又使出什麼花招,讓他措手不及。就在他全神戒備之際,沒想到她只是順著他的節(jié)奏唱了這樣一句,這讓他懸著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來。
秦子風又唱了幾句,夏綾配合得不錯,雖然中間偶爾有一些變調(diào)和華彩,但總的來說沒有再給他出難題。漸漸的,秦子風感覺到節(jié)奏又回到了自己的掌控。
這樣纔對,他心想,大約眼前這個女孩子知道自己比拼不過身爲超人氣巨星的他,所以才使出策略,打算在一開場的時候就殺他個措手不及,卻不料他穩(wěn)住了,於是這個女孩子也就後繼乏力。
秦子風越想越覺得自己有道理,歌聲重新恢復了自信。
他拔高了音域,用自己最絢爛的技巧唱:“時光湮滅化爲灰燼,寸寸紅線寸寸傷心……”有意在歌聲末尾耍了一個高難度的花槍,讓下一句變得難以爲繼。他一旦守住了陣地,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壓倒夏綾,這是一場擂臺賽,要分出個輸贏,他會給這個妹子一些顏色看看的。
夏綾只是輕輕一笑。
她有意不想讓他輸?shù)奶y看,卻不料秦子風還有這樣的野心,王想在舞臺上超過自己。她的歌聲一變,如一隻優(yōu)雅的鳳凰緩緩的舒展開羽翼,漫不經(jīng)心的高傲,華美,浮空掠影,驚豔一瞬——
“紅線纏綿,世界破碎,浩瀚的飛煙……”
隨著她的歌聲,彷彿大家真的看到了無邊無際的落日,荒蕪的末世,紅線一寸寸斷裂,華麗盛大的飛煙中,一個癡情人絕望的容顏。
一時間,衆(zhòng)人連呼吸都屏住。
秦子風再次猝不及防,剛剛開場時的那種壓迫感又回來了,他招架不住,勉強地唱:“灰飛煙滅,空餘回憶……”
那世界盡頭壯麗又悽美的景象彷彿消失了。
他這一句歌詞,讓舞臺下許許多多的觀衆(zhòng)從幻境中回到現(xiàn)實,他們意識到自己並不是身臨其境,而只不過是在欣賞一場演出。頓時,心裡生出許多遺憾。
“天……不可思議……”天王巨星團裡,有人喃喃自語,“秦子風這次真的要敗了。”
果然,在接下來的歌曲段落裡,秦子風一路被夏綾壓制,不得不跟著她的節(jié)奏走。她如同統(tǒng)領全場的女王,鳳凰展翅翱翔,偶爾停下來等待,配合追隨者的步伐,也只是高高在上的憐憫和遷就。
舞臺上的秦子風感覺到了。
舞臺下的天王巨星團也感覺到了。
觀衆(zhòng)們沒那麼專業(yè),但也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秦子風長得雖然好,卻不如夏綾那樣能扣動他們的心絃。這首歌裡,真真讓人如癡如醉的,是那個女孩子的唱腔。真是太厲害了,一個退隱一年、新近才復出的女歌手,竟然能比超人氣巨星還厲害。
一曲終了。
全場掌聲雷動。
夏綾的謝幕禮依然優(yōu)雅,這一次,觀衆(zhòng)們竟然喊起了安可。
要知道,這只是一場擂臺賽而已,並不是什麼演唱會,哪有喊安可加唱的道理?可是,觀衆(zhòng)們已經(jīng)如癡如醉到不管不顧了,甚至,不顧及秦子風還在舞臺上,就直接衝著夏綾激動地喊——
“葉星綾!我們要聽你的獨唱版!”
“獨唱《世界盡頭》!”
“獨唱《世界盡頭》!”
這明明是秦子風的歌,觀衆(zhòng)們卻把他拋諸腦後,紛紛對他身邊的女孩子獻上自己的崇拜。秦子風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磨著牙。他忽然有些後悔上臺了,事態(tài)的發(fā)展著實出人意料,讓他欲哭無淚。
白慕容望著臺上的景象,眼眸中閃過一抹深思。
他是故意慫恿人去試探夏綾的,如今試探的結果出來,恐怕那個小妮子的水平遠遠不止她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那裡是什麼他們壓過了她,分明是她想要相讓的時候就相讓,想要爭奪主導權的時候就爭奪主導權,收放自如,如入無人之境。
這比單純的壓制更恐怖。
就連白慕容這樣強大的天王,內(nèi)心也隱隱有些膽寒。
其他人的感觸都沒有白慕容這樣深,只覺得是夏綾運氣好:“子風今天不在狀態(tài)啊,明明中場都壓制了葉星綾的,怎麼快要結束的時候,有讓這小丫頭反超了過去?這小丫頭的狀態(tài)也不穩(wěn)定,應該是沒有力氣保持全程的壓制的,還是嫩了點,控場能力還有提升的空間。”
白慕容聽著他們的討論,就只是笑,忽然有了一種智商上的優(yōu)越感。哼,你們都被那小丫頭片子騙了,那小丫頭根本就是一隻狐貍精,早就到了無招勝有招的境地,不與她同臺競技,永遠感覺不到那種讓人絕望的壓力。
他有些同情的看了臺上的秦子風一眼。
秦子風此時若有所思。
這個小丫頭太古怪了,他不太拿得準她到底是僥倖贏得勝利還是真的就收放自如?他有些懷疑中間那段是她放水,因爲,從開頭和結尾表現(xiàn)出來的控場能力看,她沒有理由帶不動中間的節(jié)奏。不過,也許真的是小丫頭精氣神不足呢?
他眼眸微瞇,陷入了沉思。
舞臺下,觀衆(zhòng)們的呼聲還在繼續(xù)。
夏綾的心中卻苦笑了,她只是想贏過秦子風,多得擂臺賽的最終勝利而已,根本沒想過讓秦子風丟臉,畢竟,她對這個前輩還是有些好感。但是,事態(tài)的發(fā)展有些出乎意料,她還是鋒芒太盛了。
一時間,她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