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時候的女主角布萊曼來說,她感覺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可以在乎的東西,不論是自己還是整個世界,無所謂了……什麼都無所謂了……她這麼想著的時候,便也就放棄了自己,也放棄了自己的未來。
這時候的她還沒有被逼到殺人的地步,但也對人生沒有任何的希望,不過是行屍走肉一般的活著。
而正在場上的裴青,恰到好處的把這個階段的布萊曼給表現出來了。
正在女主角布萊曼抽著煙的時候,旁邊走過的一個男人打量了她一眼。
那是一個看起來並不像是會出現在這裡的男人,他打扮的就像是一個上流社會的精英人士一樣,穿著一身燕尾服,還戴著帽子。
這個男人看起來就像是誤入此地的樣子,臉上有點窘迫的神色,是一個典型的白種人。
大概是被什麼人捉弄或者是司機開錯了地方吧?要不就是沒油所以被迫停下來了?
布萊曼在心裡這麼想著,臉上卻掛上了一抹豔俗的笑容,衝著那男人吐出了一口煙,十分熟練的開始招攬起了客人,“這位先生打算快活一下麼?”
那個男人遲疑了一下,眼鏡下的眼神閃了閃,似乎有些厭惡,但又奇異的沒有離開。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才輕輕的點了點頭。
他以一種怪異的腔調開了口,“你跟著我來……”
那種腔調讓布萊曼心裡有點不舒服,她說不出來那種腔調是什麼,也說不出來自己爲什麼會覺得有些不舒服,不過爲了錢,她還是跟了上去。
“好,咔!”
安濂導演滿意的叫停,很快的,就開始接著拍起了下一場。
在這一場戲上,爲了保證演員情緒上的連貫性,安濂導演並沒有把這幾幕分開拍,而是連貫著拍攝的。
接下來也無非是從攝影棚的這邊轉到了另一邊而已,不過上一幕看起來是室外的場景,而這一幕則徹底是室內的場景。
“等等,你先去洗個澡……”
在女主角布萊曼正一臉無所謂的準備脫衣服的時候,那個男人止住了她,很是緩慢的叮囑了一句,“記得洗乾淨一點。”
這樣的要求雖然有點讓布萊曼覺得不爽,不過很多客人都會有這樣的要求,所以她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聳聳肩進了洗浴間。
而在外面,那個男客人的臉上卻浮現出了一種混合著激動和殘忍的神色。
他緩慢的戴起手套,把自己隨身攜帶的小箱子打開,鏡頭隨即推近,可以看到這裡面放著的全部都是刀具和針筒之類的東西。他慢慢的佈置起了這間房間,等到布萊曼走出來的時候,躲在一邊的男人很快的就給了她後頸一下。
等到布萊曼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被裁開了的牀單綁起來了。
“真是完美!真是完美!”
那個男人聲音顫抖著,眼神卻亮的嚇人,顯而易見的,他十分的激動。
他取來刀具,似乎是不知道該從哪裡下手似得,上下打量著布萊曼,打算找一個最好的開始。
很快地,他的目光就集中在了布萊曼的眼睛上。
“對了對了!我怎麼就沒有想到呢?這雙眼睛……這雙漂亮的眼睛……應該是我最好的收藏品!”
直到此時,布萊曼都沒有表現出過多的害怕,大概是因爲對於自己的生命已經沒有什麼希望了,覺得就這麼死掉也沒有什麼關係。她的眼睛就是這樣透露出了這樣的訊息,透著一股哀傷和絕望的情緒,但臉上卻沒有任何的表情。
而這樣的對比,也正是吸引了男人的原因。
“我原本以爲這樣骯髒的地方不會有什麼極品的,卻沒想到竟然能找到一個。這眼睛真漂亮!你放心,我會把它挖下來好好的珍藏的!”
聽到這句話,布萊曼才終於從絕望的情緒裡甦醒了過來。
她一開始還以爲自己只是遇上了殺人犯,結果竟然是變態殺人犯麼?
如果只是給她一刀就這麼死去也就算了,可是看這男人的樣子……似乎是在她死之前還要受很久的折磨。
這時候,一股怨氣從她的心中升騰而起。
爲什麼要這樣!
她活著的時候也是在不斷的受折磨,爲什麼連死亡都不能痛快的讓她去死!
那股怨氣讓她的眼睛變得更加的漂亮閃亮,讓男人愈發的激動了起來,“不要激動,我親愛的夏娃……我會好好的把你收藏起來的!”
接下來男人轉身選取工具的時候,布萊曼的臉色冷了下來。
小時候偷東西的時候,她總是會被人綁起來打,所以如何從這樣的情況下逃生她還是很有一套的。所以在男人轉身的時候,她迅速的把自己的雙手解脫出來,然後解開身上剩下來的繩子,在那個男人還沒有回過身來的時候,就用原本綁著她的繩子,狠狠地勒住那個男人的脖子。
這樣突如其來的攻擊讓男人掙扎了起來。
一個大男人的力氣和一個女人的力氣之間是有差距的,更不用說雖然布萊曼從小吃苦,雖然也經常幹苦力,但是也因爲營養不良身體不夠好。
所以在兩個人滾在地上掙扎的時候,漸漸的兩個人之間的較量,布萊曼就有些力不從心了。
兩個人的掙扎動作非常的激烈,把桌上男人放好的箱子也給撞了下來,裡面的刀具撒了一地。
這兩個人都注意到了那些刀具,同時都想到了要用這些刀具置對方於死地。
男人的力氣還是要更大一些,他一腳蹬開布萊曼,讓她吃痛的同時,立刻翻身搶過離得最近的一個小刀,站了起來。
他哈哈大笑,臉上浮現出了猙獰的笑容,“原來還是隻野貓!只不過親愛的,獵物是永遠也鬥不過獵人的。”
男人手裡握著刀,氣喘吁吁的喘了幾口氣,兇狠的指著還捂著肚子的布萊曼。
“別裝了,給我站起來!”
看到布萊曼並沒有乖巧的聽話,他立刻衝上去踢了兩腳。
幸好布萊曼自小都在捱打,所以知道在這個時候應該怎麼保護自己,否則以這個男人的腳勁以及他踢過來的角度,布萊曼就算現在不死,之後也會死的很慘。
兩個人的打鬥非常的緊張,現場所有人都沒有出聲,兩個人的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電光火石之間,布萊曼滾動到了那個小箱子面前,將整個小箱子甩到了那個男人的面前。
在那個男人反射性的以手遮擋的時候,箱子裡面鋒利的刀具割傷了他多處的位置。而正在他遮擋的時候,布萊曼早已經撿起了地上最長的那個刀具,忍著痛衝到了他的面前,狠狠地把刀具扎入了男人的喉管裡。
脖頸邊的大動脈被隔斷,血液瞬間就衝破了動脈噴了出來,猩紅的血液染了布萊曼滿身滿臉。
男人原本還想掙扎,但是大動脈被割斷,那已經是沒法再救回來了。
很快地,布萊曼就眼睜睜的看著男人就這麼躺在地上,抽搐了幾下之後徹底沒了氣。
這時候整個拍攝現場更是寂靜無聲,就像是其他人都下意識的摒住了呼吸似得。
這一場廝殺表現的太真實了,裴青眼神裡的兇狠讓看到的人都覺得心裡一顫。就像是從這一刻,那個歷史上的布萊曼真的從這一刻覺醒了一樣,讓人覺得背後都一陣陰風竄過。
布萊曼木著臉看著現場,看著男人的血液一點點的浸滿整張地毯,眼神似乎非常的無動於衷。
她的臉上身上還全部都是血液,因爲打鬥渾身凌亂,整間屋子看起來都像是沉浸在陰影裡一樣。
不得不說,似乎老天都在幫她一樣。
原本這個男人就是不懷好意,所以把布萊曼帶來的地方非常的偏僻,方圓四周都壓根沒有別的住戶。而這時候外面又恰好下起了雨,潮溼的雨氣也遮掩住了一切的味道,很是方便布萊曼最後的掩飾。
等到外面的第一聲雷響起的時候,布萊曼的身體抖了一抖。
她忽然哈哈大笑,在雷聲和雨聲的掩飾之下,這笑聲壓根就沒有傳出去。
更何況,這附近壓根就沒有人,也因爲下雨不會有什麼過路人經過這裡,聽到裡面布萊曼瘋狂一般的笑聲。
布萊曼一邊笑著,一邊拿起手中的刀具狠狠地往男人的身上扎去,然而她的眼眶卻是通紅的。她的雙手顫抖,整個身體都在顫抖,很快地,她跪在了地上,整個人都蜷在了一起,嗚咽著狂笑著,如同真正的瘋子一樣。
過了很久之後,布萊曼才終於停止了顫抖。
這是她第一次殺人,她卻並不覺得害怕,也不覺得後悔。
可是她很清楚,如果她被抓住了,她這輩子就真的徹底完了。
雖然她一直有些不想活下去,但是在快要被這個男人殺死的時候,她突然覺得自己還是挺想活著的。死亡是一件太過於未知的事情,更何況,她也不喜歡自己的生死掌握在別人的手裡。
再次站起來的布萊曼雖然全身脫力,站起來的雙腿都還在顫抖,可是眼神卻非常的亮。
她無比冷靜的翻找著這間屋子裡的東西,這個男人大概因爲本身就是變態殺人犯的關係,地下室裡藏著很多見不得人的東西。
而且布萊曼還看到了很多浸在玻璃瓶裡的眼珠,這很顯然的不是一個人的眼珠。
她後來還翻找出了那個男人自己拍的虐殺年輕女孩子的許多照片,那些照片讓布萊曼冷笑了一下,愈發的不後悔殺死這樣的一個男人。
布萊曼冷靜的找出那個男人先前準備好的藏屍袋,把男人的屍體藏了進去,然後用水管將地面全部衝了一遍。那張染血了的地毯也衝了好幾遍,泡在洗衣粉裡泡掉了血腥味,然後一點點的剪開,剪成碎片再放到了袋子裡。
在處理完這些事情之後,布萊曼似乎又想起了那地下室裡的一堆照片。
她轉身走進地下室拿出那些照片,仔細的看了一遍之後,又重新的把那個男人從藏屍袋裡面拿了出來。
布萊曼把他給綁了起來,按照他照片裡對待那些少女的方式,對著他的屍體全部來了一遍。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臉上依然沒有什麼表情,沒有殺人的害怕,也沒有報復的快意,也沒有殘忍的扭曲。就像是她做這些事情是天經地義的一樣,跟她出門買個口香糖沒有什麼區別。
然而,這樣的表情卻又是讓人覺得最恐懼的表情。
因爲這樣的表情已經脫離了人類的情緒範圍……布萊曼壓根就沒有這樣的情緒!
她越是平靜,就越是讓現場那些工作人員背後發冷。
布萊曼把那些照片一張張的釘在了男人的周圍,最後則是順手閹掉了這個男人,拿著男人的照相機拍下了一張照片,留下照相機放在了原地,照片則釘在了男人的額頭上。
布萊曼很聰明,雖然她沒怎麼上過學,也不太清楚那些警察是怎麼做事的。
不過她有偶爾偷看過一些刑偵劇,所以她把有可能留下指紋的地方全部都擦過了一遍,包括腳印和頭髮。
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她是用毛巾包著自己的頭髮,腳上踩著這個男人的拖鞋在做的。
等到所有的事情都弄完了之後,布萊曼走出了這間轉變了她一生的房子。外面的大雨滂沱,不斷的沖刷著還留下來的證據,而布萊曼則面色平靜,嘴角露出了一抹不知道什麼情緒的微笑,開始準備離開這個城市。
走出那間房子的時候,這一場就算是拍完了。
可是當裴青都走出攝像機範圍的時候,安濂導演都還沒有吭聲。
其他的工作人員也都眼神毛毛的看向裴青,尤其是當裴青走出攝像機範圍之後,就極快的露出了一抹溫暖的笑容,這更是讓他們背後竄過一抹冷意。
剛剛還看著這張臉無比平靜的做著那麼恐怖血腥的事情,下一秒就看到這張臉露出了溫暖的笑容,這樣的對比不能更強烈了!而且雖然後面露出的那個笑容再怎麼看起來很溫暖,但在這樣的情境之下,他們也還是覺得很恐怖的好不好!
直到裴青都走到了安濂導演的身後,安濂導演才拍著大腿,叫了一聲“好”!
他興奮的轉過身來,在裴青的肩膀上拍了拍。
“我果然沒有選錯人!你在這種電影上的表現真是太好了!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安濂導演所說的,裴青當然記得。
那時候她是爲了一次廣告去試鏡的,恰好安濂導演就在那裡,而且他還出了一個十分刁鑽的題目給她。
只可惜那時候就算她表現得再好,也還是落入了安濂導演的圈套之中,到最後也還是沒有獲得那個廣告。
不過有失必有得,那個時候安濂導演就已經對裴青留下了極深的印象,尤其是這次的電影籌拍的時候,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裴青。
那時候裴青還只是剛剛出道,就氣場強大。外表看起來就像是一個純潔無辜的少女一樣,可是在表演的時候,那種氣場卻足以碾壓任何人。
裴青在那次表演的題目跟這次的電影有些不謀而合的味道,而且那次的表演也實在是讓安濂導演覺得印象深刻,否則也不會在這一次從那麼早,安濂導演就已經敲定了裴青的女主角身份,而且沒有絲毫考慮其他人的想法。
等到安濂導演沒心沒肺的跟裴青說起話來的時候,現場的氣氛才變得鬆動了一些。
正如安濂導演所稱讚的一樣,裴青似乎對於拍攝時候的氣場控制十分的強大,而這樣的控制也導致了現場的工作人員也開始有點入戲。
這樣的感染力是十分驚人的,他們並不是剛入行的新人,經過了多少劇組,看過了多少演員,哪怕是真正的恐怖片,也很難有今天這樣的感受。
之前他們之中的人裡面,也不是沒有跟裴青合作過的。
以前裴青雖然演技非常的好,在新人裡面,甚至可以說在比她資歷更深的演員裡面,都顯得十分驚人。但是這樣的感染力卻不會像今天這樣,就像是已經全身全意的投入了進去,就像是……那真的是活生生的布萊曼一樣。
那種衝擊力和感染力,是絕對不一樣的。
大概是裴青決定要隱退娛樂圈,也大概是裴青放下了得失心,這麼多年以來,她磨練出來的演技在這一場戲裡面,淋漓盡致的被表現了出來。
而這樣的表現,卻是絕對能夠被感受到的。
“喂喂喂!你們都在發什麼呆啊!人家殺人還管拋屍呢,我被綁在這還被閹了這麼悽慘,你們竟然都不管我!!!”
大概是因爲被裴青的表現給震住了,原本應該過去把那個男演員放下來的工作人員壓根就忘了這一茬,結果就是那個男演員在上面被綁了那麼久,最終還是忍不住嚷嚷了起來。
也正是因爲他這麼嚷嚷,現場的氣氛才終於變得不那麼古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