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雯都不禁感慨，世界之大無奇不有，在豬圈裡擠佔著百來號人，還能生存得下去，果然是人才。
避開各種障礙物，走到門口的時候她看到一塊牌子，請勿大聲喧譁。
自覺放低了腳步聲，羅雯捧著文件夾進入到辦公室，映入眼簾的卻是昏暗的室內，窗簾緊閉，連室內的額燈光都被故意調低，走廊上四處都是廢紙張，菸頭跟飯盒，羅雯看了半天才從辦公桌前邊找到一顆顆攢動的人頭，明明是上班時間，可這些人卻姿態各異，有人甚至戴著眼罩在睡覺，有人直接穿著居家服還抱著抱枕。
這些人，不會都是生活在這裡，沒有回家的吧？
這時候，終於有人起身去茶水間衝咖啡，路過羅雯身旁的時候一股子煙味撲面而來，而羅雯大活人杵在那裡，對方直接頂著黑眼圈跟鬼一樣就飄了過去。
羅雯愣了愣，大抵知道這編程部難搞的地方了。
等到那個男人再出來的時候，羅雯已經堵在了門口，對方明顯睡眠不足，差點就撞了上去，待看清楚來人之後才幽幽說了句，“你是誰，有什麼事，三句話以內概述。”
額……羅雯有些無語，理科男也不用坐到這麼極致吧。
“我是來自文員部的羅雯，關於新上交的遊戲開發程序有問題要找湯姆。”一句話直截了當，羅雯覺得這是一種語言的擴充。
聞言，男人只是點點頭，“跟我來。”
羅雯跟在他的身後，看他穿著拖鞋一路上踢飛無數個飯盒，忍不住眉心抽搐，走到最裡面的桌子，纔看到一個鬍子邋遢的中年男人坐在電腦面前敲打著鍵盤，無數的程序編碼被輸進去，然後又一遍遍被刪除，他焦躁地咬著菸頭，菸灰落在褲腿上都不知道。
“湯姆，有人找。”男人將羅雯帶到跟前，轉身又捧著咖啡杯回了位子。
湯姆盯著屏幕，連看都不看來的人是誰，直接就破口大罵，“你們是豬嗎，連這個都不懂，每次都來問一遍，一遍不夠還得第二遍，我都寫得很明白了，還要我怎麼解釋。”
羅雯先是一愣，而後才明白過來，男人恐怕三天兩頭都被文員部門的人找，文理不能溝通，這才激起了雙方的矛盾。
“湯姆先生，我承認你的遊戲很有趣，可老闆要看的是轉成文字通俗易懂，你要明白，商人很難懂代碼。”羅雯委婉表達了自己的意思。每個行業的尖端人才都將自己的技術當成至高無上的存在，你不能貶低，只能尊重。可是行外人看一堆代碼就跟天文數字一樣，不懂也很正常。
得到了肯定，湯姆眉心的急躁終於舒緩了下來，只是口氣仍舊有些不耐煩，“我再解釋一遍，你快點記。”
“好的。”羅雯也覺得他不會好心切換了頁面重新做一份報告給她。
準備好紙之後，湯姆一邊敲打著鍵盤，一邊嘴裡溜出長串的代碼，“這個是我的創作理念，追求畫面的質感跟立體感，隨後我還將開發新的層次，用手直接操控，代替機械鍵盤……”
他的語速很快，夾著代碼還有解釋簡直跟無字天書一樣，羅雯一邊低頭在文件上做標記，一邊覺得慶幸自己之前跟沈慕白學過一段時間，不然聽上五六遍都未必懂。
“記好了沒有？”湯姆看她一直沒有說話，只顧著在紙上寫寫畫畫，不自覺多看了她一眼，第一眼的感覺就是很年輕，第二眼的感覺就是很不屑。
裝得很懂的樣子，可能聽懂的概率都沒可米高。
他不耐煩催促，已經準備趕人了。
羅雯迅速做好記，基本上已經可以想象到這個遊戲做出來的效果，有點像是後現代的網遊，各方面的想法都已經具備雛形規模，只是略顯得簡單一些，後期投入市場之後慢慢增加改動，相信會是一款風靡全球的遊戲軟件。
羅雯想了想，尖在紙上繼續呼啦寫著，然後將文件遞給湯姆，“湯姆先生，這個地方加點東西進去，是不是會更好？”
“什麼？”湯姆咬著菸頭一愣，菸灰一下就掉到了面前的白紙上，趕緊就拿手去擦掉，留著黑色印記的地方下邊圓珠字跡清秀，密密麻麻的代碼記錄在了下邊，只消看一眼，湯姆便大驚失色。
羅雯手上一空，文件已經整個都被湯姆搶了過去，他降下現在正在敲打的頁面，重新把這份文件的編碼拿出來，將羅雯所寫的重新輸入進去，生成最後的頁面，他眼睛頓時一亮，高興得一拍大掌，“哈哈，太棒了，你是個天才。”
回頭衝著羅雯豎起了大拇指，他咧著嘴衝她笑道，“你看看還有什麼地方需要改動？”說著，親自就將文件奉上。
羅雯一愣，覺得這個理工科宅男還不錯，挺熱心學習的，不像某些有些名氣的t男太自負，根本聽不進別人的意見。
湯姆見她發愣不接，趕緊就起身，“啊，不好意思。你請坐，啊，我收拾一下桌子，太亂了。”
羅雯站在一邊看他起身拿紙巾擦椅子桌子，又想去收拾桌上的紙上還有吃食，結果卻是手忙腳亂，越弄越狼狽而已。
“呵呵……不用麻煩，我就看看。”羅雯輕笑著坐下，左右都一身味道了，回去再清理。
羅雯按著鼠標在屏幕上一目十行快速移動，腦子裡一邊想象整體呈現出來的效果，結合上一世看過的網遊宣傳廣告，在一些略顯粗糙的位置進行細化修改，整體的頁面清晰度達到了，那豐富性也得增強，除此之外，升級可以無限流，裝備上花費的地方也可以埋坑。
“oh，實在是太棒了。”
“沒錯，沒錯，還能這樣，我真是個豬腦袋，居然沒有想到。”
……
湯姆一改剛纔的高冷模樣，站在羅雯的身邊盯著電腦屏幕，每當羅雯進行細節修改的時候，他便興奮地大喊大叫，整個辦公室都是他的聲音，惹得其他工作的人也都好奇看了過來，聽說文員部的人在改程序，全都一窩蜂涌過來看熱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