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志偉和白雨沉默了，這些話怎麼說他們其實還沒有真正想好，所有的鋪墊，所有的準備工作都沒有到位，突然就一切被攤在了太陽底下，他們是成年人也不是不要臉，本來的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也都蕩然無存了。

李小白轉身往外走，心裡有些悲哀，難過。

果然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自己的親媽都在算計著想要從她身上得到好處，這輩子親媽沒有了，她也許不在意，就那麼過了，畢竟上輩子那麼多年，沒有親媽親爸，她一樣的苦中作樂，一樣的要熬過去那些漫漫長夜，可是現在這算什麼，有了親媽比沒有親媽還要讓人難受。

果然人不能有期待，期待越多！失望就會越大。

白雨急忙一把抓住李小白，撲通一下就給李小白跪下了。

是實實在在的跪下，沒有打一絲的折扣，李小白也根本沒有讓開，第一沒機會，第二沒想到。

母女兩個就那麼面對面的對峙著。

“你就那麼恨我？”李小白苦澀的開口，連自己都沒有想到她的語氣會那麼酸澀和艱難，她以爲她是不在意的！可是是人就會有貪念，她也會貪戀那一種溫暖和疼愛！那種重視和親情，可是自己卻高估了自己。

“小白，媽求求你！救救你妹妹。”白雨沙啞著嗓子，眼神裡都是哀求。

丹丹突然一下子撲過來，速度快的讓所有人始料未及，拼命地想要把白雨拉起來，“媽，你起來，你給我起來。”

白雨就那麼直挺挺跪著，丹丹根本拉不起來，而就在這時，她的身邊另外一個人也跪了下來。

丹丹惶然的回頭，是父親馮志偉，就跪在了白雨的旁邊，不躲不閃，正面跪在了李小白麪前。

“小白，作爲一個父親，我真的很無奈，除了求求你救救丹丹以外我真的沒有其他辦法，你們有血緣關係，求你救救你妹妹！”馮志偉看著李小白說出這些話，他們現在唯一能奢求的就是李小白是個小姑娘，人心本善，會看在他們哀求的份上，心軟答應了這個。

李小白拿起書包，一言不發繞過兩個人準備出門。

白雨看著李小白就要推開大門，心中大急，喊到：“小白，難道你就真的忍心看著你妹妹這樣病著，醫生說了，要是一年之內再不做手術，她就……她就……她和你雖然不是一個父親，可是她是你妹妹啊，她這麼年輕，你就忍心看著她去死！”她強迫不了李小白，只能寄希望於李小白對於她還有一點點的親情。

李小白站住，回頭望著她，表情冷靜，神情沉靜，眼神裡都淡淡的冷漠和疏離，那種像是看著陌生人的眼神讓白雨一下子心寒了，這樣的李小白比起第一次看到的李小白完全不一樣，和她所看到的，聽說的李小白是兩個極端。

“你來找我，就是爲了你的女兒吧？你可真是世界上最會打擊傷害自己女兒的母親，也許你的母親這個稱呼只是針對她的，她纔是你的女兒，而我這麼多年你都已經不聞不問了，何必來找我呢？我已經習慣了沒有媽，是你要冒出來，原來你的所謂補償都是虛假的，你不過就是知道我有利用價值，用我來給你的另外一個女兒做貢獻罷了。

哈哈，白雨，你大概是實際上最狠心的媽，我以前沒有媽，也好好的活到了現在！從此以後我也再也沒有媽，你不要再來找我，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你們這麼噁心的一家人。我永遠也不想見到你，永遠！”

李小白轉身就走。

卻被白雨死死的拉住，白雨哭的眼睛都已經腫了。

“小白，小白，你別這樣。媽媽是想你的是愛你的，如果不愛你，我當初爲什麼會生下來你，我是真的想把你認回來，你就算再恨我，媽也求求你救救你妹妹，我們實在沒辦法了，根本找不到和你妹妹可以匹配的腎源，你是唯一的希望。媽，求求你。只要你答應。去醫院做配型，你要媽怎麼樣，媽都答應你。讓我死都可以。”苦苦哀求，她不能讓李小白離開，否則丹丹怎麼辦？

這是唯一的機會和唯一的希望。

“我已經說了，你不配做我媽，你也不會是我媽，任何一個親生母親，會不會要求她的女兒獻出她的內臟，去救另外一個人。你覺得那還是親生母親嗎？別說的那麼冠冕堂皇，什麼你捨不得我，你愛我？你嫁給我爸，當時也是萬不得已，其實，你在面臨回城的時候早就已經後悔了，也只有我爸那麼傻的人，全心全意的爲你考慮。放你自由，我從來不相信。一個母親真的可以忍心扔下自己的孩子，那麼多年，一眼都不會看。

我只不過是你，那一段知青歲月，最難堪的記憶，是你恨不得抹掉，從來沒有出現過的記憶。現在，你知道了我的存在，只不過是因爲，我身上有你迫切需要的價值。你讓我對母親的所有概念都全部破滅。”李小白甩開白雨的手，朝著大門走去。

毫無防備的徒然腦後一疼，李小白失去了意識。

看著倒在地上的李小白，白雨和丹丹都傻了，馮志偉已經收回手，表情冷酷的對丹丹說：“丹丹，你去回房去。這裡沒你什麼事兒。”這樣的事情他本不希望女兒看到，如果不是萬般無奈，他也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丹丹顫抖著身體站起來，“爸，你要把她怎麼樣？”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面對這樣讓人驚悚的事情，打破了她平靜的生活，單純的人生，她第一次覺得感到害怕。

馮志偉笑笑，摸摸她的頭髮，“沒事兒！爸不會把她怎麼樣的，難道你以爲爸爸會把她殺了嗎？這是一個人，而且是你媽媽的親生女兒，爸爸只想把她留下來爲你做配型而已，如果配型成功，爸爸就說服她爲你捐獻，如果配型不成功，爸爸當然會把她送回去。”

“您不會傷害她的，對嗎？”丹丹小心翼翼的問自己的父親。

“不會。”馮志偉點點頭，對著地上的白雨使了一個眼色。

白雨爬起來，扶著丹丹上樓，“聽你爸爸的話。”

母女兩個上了樓，白雨神色複雜的回頭看了一眼樓下，看到馮志偉正從地上把李小白抱起來走向樓下的那個小房間。

她是不是太狠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