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在場衆人早就已經領教過，梅筱樂的嘴皮子，那真不是一般的犀利。在這麼多人面前，竟是什麼都敢說。

馮玉珍本來就是個暴脾氣，一接到門下弟子的傳訊，就暗道不好。都沒問清楚前因後果，就趕緊召集玉女殿支持她的長老，全部趕來救場。此時聽到梅筱樂的搶白，一時口不擇的道：“那是你沒本事，這要怪得了誰？你這賤人就是嫉妒，出來陷害我徒兒的。憑什麼只讓我徒兒發誓，你怎麼不發？”

“哈！好啊，那我怎麼發誓，顏水寒就也跟著來一遍怎麼樣？”梅筱樂眼角眉梢兒都帶著輕蔑，語氣更是氣人。

“好，誰怕誰啊！”馮玉珍果然受不了這種對待，隨口就應承了下來。

其實誰都不知道，馮玉珍心中有一個心結。也就是她一直在出竅初期不曾寸進的障礙。她曾經也如顏水寒一般，愛上了一個已婚之人，被人家始亂終棄不說，還被人家正牌妻子打敗，生生斷送了一雙未出生的兒女。

可她這樣衝動的答應，卻害苦了藏在她身後的顏水寒。

她那一雙淬了毒的眼睛，不但盯著梅筱樂，還恨不得生生穿透身前的馮玉珍。若她敢發那樣的天道誓，還用得著千辛萬苦的讓馮玉珍和長老們來？

顏水寒終於想起，當初一接到凌雲宗的回覆，她就有些懷疑。那樣輕易的答應聯姻，根本和之前的態度迥異。肯定就是那個時候起，就是梅筱樂策劃的一場陰謀。偏偏她被馮玉珍的幾句話勸住，還以爲自己是多疑。沒想到就是這個愚蠢的師父，生生斷送了自己反敗爲勝的機會。

如果讓她早些想明白，絕不會被逼迫到如此境地。但無論她想些什麼，都已經不能改變現實。

梅筱樂立刻舉起右手，指天發誓道：“我梅筱樂，凌雲宗雷劍尊門下弟子。僅代表我個人，向天道發誓。皇甫成光的死，與我毫不相干。衆多宗門修士的全軍覆沒，也與我無關。若違此誓，天誅地滅，魂飛魄散！”誓一說完，天光立即印入眉心隱去，沒有任何反噬出現。反而天光的明亮程度，比之之前還要明顯。

這回梅筱樂其實心中也有些打顫，畢竟蕭海兒和邱長老確實是她殺的。所以在發誓的時候，刻意模糊了概念，只說‘衆多宗門修士的全軍覆沒’，並沒有談及蕭海兒和邱長老的事情。但大家總有些先入爲主，便沒有人發現。

此時她那桃心臉上，揚起一抹冷笑，掃過在場衆人，最後纔將視線定在顏水寒身上，咬著後槽牙說道：“這次又該你了！按照我發的誓說，對了，得換上你自己的名字！”

一時間，皇甫寰和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向這一對師徒。馮玉珍才惶然的發現，自己做了什麼蠢事。眼神有些驚慌的轉過身來，對上顏水寒那一雙沒有來得及收起的寒眸，生生打了個冷顫。她想要說什麼，張了張嘴又發不出聲音來。

顏水寒環視高臺上下，最後眼神定在梅筱樂身上，水藍色的眸子中，淬了毒般冰冷，惡狠狠的咬牙道：“今日所受之辱，我都會記得的。讓我再次發誓也可以，你們必須答應，若誓無效，證明了我的青白，雙修大典就要繼續進行！”

梅筱樂咪起雙眼，心中百轉千回，考量著她這話的意義。難道她真的沒有殺死皇甫成光，否則怎麼敢如此要求？但已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她還是點了點頭答應了。

在她答應的剎那，顏水寒的眼中，閃過一絲冷笑，同樣舉起右手，指天發誓道：“顏水寒，玉女殿聖女，向天道發誓。皇甫成光之死，與我毫不相干。衆多宗門修士的全軍覆沒，也與我無關。若違此誓，天誅地滅，魂飛魄散！”

誓一成，空中突然‘轟隆’一聲，響起一個悶雷。嚇得顏水寒一身冷汗，但接著天光依然降下，印入眉心消退。

“哈哈哈哈~！”這一刻，顏水寒好似重新活過來一般，緩緩站直了身軀，瘋狂的大笑起來。

梅筱樂與東華，同時皺起眉頭來。他們早已明確，皇甫成光的意外，八九成是顏水寒所爲。但如今天道誓已下，卻沒有任何反應，實在有些出乎意料。難道九州大陸修真界的天道，已經拋棄這個衰落的世界？這不可能啊，雷劫照樣能夠引來，天光依然可以降下…！

還不等高臺山的皇甫寰等人，從震驚中緩過神來，馮玉珍已經欣喜的拉住顏水寒，轉頭對著他們道：“現在你們怎麼說？天道沒有任何反噬，我徒兒確實是冤枉的？你們這麼逼迫我們玉女殿之人，決不能這麼算了！”

“師父！其他的事，都等到大典過後再追究。”顏水寒被馮玉珍拉住，也漸漸停止了大笑，打斷了馮玉珍的話，冰冷的對著梅筱樂他們說道：“此時重中之重是要繼續雙修大典，你說是不是啊？梅~真~尊？”

梅筱樂靜靜的凝視了顏水寒良久，腦海中其實已經心思百轉，開始焦急起來。她敢肯定，顏水寒之前的誓，一定有什麼漏洞，卻不知道爲何，怎麼也找不出來。還有她發誓前的那一抹冷笑，一定有什麼問題。只是倉促之間，她也沒辦法找出其中關鍵。只得艱難的轉頭，看向東華。卻看到他投來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將她拉倒了身邊。

“怎麼，堂堂雷劍尊的唯一傳人，年紀輕輕的出竅期真尊，居然躲到男人身後了麼？難道你要出爾反爾？有在場無數修士作證，你們還能抵賴不成？哈哈哈，你以爲勝券在握了是不是？真是愚蠢…！”顏水寒見到東華如此維護梅筱樂，心中的憤恨更是無處發泄。

爲什麼，那個賤人有什麼好，值得他如此維護？明明是她冤枉自己，在萬衆矚目下破壞他們的雙修大典，讓她在人前丟人現眼。而他的憐惜，卻之給了那個賤人，眼裡根本就沒有自己。早忘了，她自己也是不知道爲何，那天道沒有懲罰降下來。

就在山門前一片安靜，聽著顏水寒滔滔不絕的謾罵之時，一個虛弱而清晰的聲音打破了這份詭異：“天道不是助你，而是因爲，我還沒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