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首的技術員熟練的將光盤塞進總機光驅，運行了安裝程序。
屏幕上，藍色的進度條飛快的跑動。
“這啥玩意兒？金山那個？”小陳湊過來，好奇的問。
“這可是好東西啊，國產辦公軟件，跟微軟那個Office長得差不多，好用還免費！”技術員一邊盯著進度條一邊解釋一邊說道：“這是總部好不容易爭取過來的，彌補了咱們陌陌系統沒有辦公軟件的空白，以後咱們使用陌陌系統的機器都得裝上這個，開機就推薦給客人用。”
“免費？和Office一樣嗎？”小陳表示懷疑。
“行不行，試試就知道了！”技術員咧嘴一笑。
很快，進度條就跑滿了。
技術員說道：“陳哥，你先讓顧客存檔關機，我們重啓一下服務器。”
“好。”小陳很聽話的點頭，走到網吧中間吆喝道：“十分鐘之後維護機子，都把電腦關了，要是一會兒維護機子導致你裝備爆了，可別他媽來找我啊。”
小陳只吆喝了一聲，網吧裡的顧客就紛紛開始關機。
不多時，幾個技術人員就重啓了服務器。
很快，網吧裡上百臺機器陸續重啓完畢。
剛進入桌面，就彈出了一個醒目的藍色彈窗：“【免費體驗】國產辦公利器 WPS Office 2003！深度兼容微軟Office，操作更流暢！”
“喲呵，整挺像樣啊！”旁邊一個正在等機器的大學生被彈窗吸引，隨手點開了桌面上新出現的WPS圖標。
熟悉的界面佈局，熟悉的工具欄圖標位置，甚至連菜單欄下拉的順序都和Word幾乎一模一樣！
“老闆，這金山軟件跟微軟那個長得真像嘿！”大學生一臉驚訝的說道，引來了旁邊幾個人的側目。
網管小陳也湊到一臺機器前，一個技術員正在演示：“你看，只要將保存的.doc文件通過QQ傳送過來，就能用我們的WPS直接打開，還有這個表格。”
技術員點開一個Excel文件，說道：“公式、圖表，全都能正常顯示和計算！連你錄的那些宏命令，只要不是特別偏門的，基本也都能跑！我們陌陌系統和WPS聯合，對WPS進行了深度優化，運行速度絕對趕超windows系統裡Office。”
一個正在寫實踐報告的學生被吸引了過來，他試著用WPS敲了幾段文字，調整了下格式，說道：“我靠，還真行！感覺響應速度比Word還要快。”
很多玩遊戲的顧客根本意識不到WPS的重要性，這次的更新，對他們來說毫無波瀾。
可對於不少學生或辦公一族，那就完全不同了。
“從今天開始，WPS完全免費！”小張大聲喊道：“你們要是覺得好，也可以帶回家用，就近到陌陌虛擬裝備交易網憑身份證再加十塊錢押金就能領一張正版安裝光盤！用完再將光盤拿回來還能退！網速快的，也可以在WPS官網進行下載！”
這是成毅和雷君共同策劃的蒲公英計劃。
免費是雷君提出來的。
10元換盤風暴是成毅提出來的。
他們第一步，就是利用陌陌網吧覆蓋全國的網點，作爲WPS推廣的主陣地。
陌陌系統分了兩波。
一波是直營和聯營網吧以及大學微機室，這些可直接通過陌陌系統進行更新。
而那些入駐陌陌系統的非陌陌集團的網吧，就需要手動過去安裝了。
這是陌陌系統自開通網吧版本以來的第一次發力，陌陌技術團隊依靠網吧管理系統的統一推送能力，在一個月的時間內，閃電般完成了全國超過90%網吧的WPS強制安裝。
這種速度，讓雷君看的目瞪口呆。
他終於明白了爲何IBM會選擇陌陌集團了。
這執行力太恐怖了。
一個月啊。
僅僅只有一個月，竟然就讓十幾萬網吧安裝上了WPS。
開機彈窗廣告、桌面顯著圖標、網管主動推薦，這個方式雖然簡單粗暴但卻極其有效。
日均超過2000萬次的強制曝光量，是任何線上廣告都無法比擬的！
這次的10元換盤風暴更是點燃了燎原之火。
在網吧渠道的加持下，它的威力呈幾何級數放大。
到了小寒那天，大中小學開始陸續放寒假，全國的網吧都到了人滿爲患的程度。
從1月1日到1月7日，新出爐的52萬套印著堇山LOGO的WPS安裝光盤就被搶購一空。
這個數字，甚至超過了金山過去一年的零售渠道總銷量！
無數學生、小店主、普通上班族，揣著這張小小的光盤，將WPS帶回了家，帶進了學校，帶入了千千萬萬的家庭和中小企業電腦中。
蒲公英的種子，藉助網吧的強風，飄向了全國。
WPS可以在陌陌系統使用，可Office卻無法進入陌陌系統。
這個奇妙的轉變，就從網吧開始了。
在這個電腦和網線還算是輕奢品的時代，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在自己電腦上寫報告的。
不少人都是選擇在網吧裡書寫報告，WPS既能兼容Office，又能兩個系統兼容，這無疑成了不少人的首選。
面對WPS的強勢反撲，微軟華夏公司也迅速做出了反應。
雖然他們放任Office盜版的存在，可這僅僅只是針對於沒什麼油水的普通個人用戶而言，對於中小企業用戶，他們還是很看重正版的。
哪家中小企業敢用盜版，他們立即重拳出擊。
光是2003年，就有幾十個小公司因爲使用盜版系統和盜版Office而被起訴，罰金雖然只有三五萬，可這在一定程度上，也給很多中小企業敲響了警鐘。
特別是後者，幾乎每個中小公司都在使用，可若是安裝正版，那價格太高昂了，3241元每套，如果電腦多的公司，光在軟件方面的支出就高達幾十萬。
那些盜版用戶，微軟可以不用在乎，可WPS的目標顯然不單單是那些盜版用戶。
可以說，WPS這把劍，已經抵在了微軟的喉嚨上。
微軟從WPS手裡奪下辦公軟件市場之後，光辦公軟件市場就給他們帶來了將近20億美金的收入。
如果丟掉了這塊市場，那他們就等於是喪失了華夏市場的四分之一收入。
這就太痛了。
現在微軟總部被IBM和英特爾死死糾纏著，各個專利領域都兇險重重，他們實在是沒有精力去照顧華夏市場，只能調撥了一個研發團隊連夜趕往了微軟華夏公司，開始商量方案。一直到了1月13日，微軟Office 2003終於趕工推出了一項名爲信息權限管理的功能。
這個功能，本質是一種數字版權管理技術。
用戶可以對文檔設置權限，比如禁止複製、禁止打印、甚至禁止未授權軟件打開。
這招在辦公軟件領域可算是極爲狠辣！當一份加了IRM鎖的Word文檔發給客戶或合作伙伴時，如果對方電腦上沒有安裝正版的或對應版本的Office，將完全無法打開。
這等於在用戶之間人爲製造了一道兼容性鴻溝，試圖將用戶死死捆綁在微軟的生態鏈上。
這個消息一傳過來，無疑是給勢頭正猛的堇山按下了暫停鍵。
如果無法破解這個鎖文檔的問題，那WPS辛苦建立的兼容性口碑將瞬間崩塌，剛剛打開的市場大門也有可能重新關閉。
畢竟他們折騰這麼久的目標是參與政企採購項目。
“媽的，這個微軟簡直就是流氓集團！這不是搞小動作嗎？”陌陌科技大廈總裁辦公室內，杜雨生氣的直跳腳。
他無法想象，微軟這麼大的公司竟然用如此流氓的方式。
最要命的是，堇山的技術人員連續加班了三天，都沒有找到突破口。
在技術人員的技術層面，微軟的研發小隊對堇山的技術人員幾乎屬於降維打擊。
“以後你就知道了，越大的公司越流氓，儒雅的公司都死在前進的路上了。”成毅回頭看了杜雨生一眼，說道：“劉邦是無賴，可他開創了大漢四百年，這次也給你上上課，別天天覺得西方上流社會都是溫文儒雅的西裝紳士。”
成毅說完回過頭，對正在電腦前苦思冥想的林青茵說道：“怎麼樣，技術上能突破嗎？”
現在放眼華夏，唯一能夠和微軟那幫技術人員抗衡的，也就只有林青茵一個人了。
林青茵天天和諸神網絡研究院那幫編程瘋子學習，在國內編程領域幾乎是無敵的存在。
如果連林青茵都解決不了，那成毅就只能讓諸神網絡研究院的那羣瘋子出手了。
不過真到了那個地步，那可就麻煩了。
那幫瘋子一個個恃才傲物，獨特立行，就算是他們答應出手，那估計也是拖拖拉拉的。
林青茵眉頭緊蹙，小聲說道：“原理上，IRM的核心加密和權限驗證依賴微軟的服務器和特定協議，如果硬碰硬破解的話風險很大，很容易被抓住把柄告我們侵權。”
“嗯……”成毅點了點頭，這也是他和雷君最頭疼的地方。
微軟推出這個功能，其實也是想讓成毅他們跳進這個坑裡來。
只要他們強行破解，微軟的法務團隊必定跟上。
現在國內的政企幾乎都是微軟的客戶，這個官司的勝負幾乎可想而知了。
一旦輸了，那就要接受微軟那邊提出來的條件。
公開道歉那是肯定的了，估計除了公開道歉之外，WPS還需要進行侵權類功能剝離。
成毅說道：“還有別的辦法嗎？”
林青茵想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們或許可以做一個剝離器！”
“剝離器？”成毅一愣。
“對！”林青茵習慣性的拿過了成毅繪圖用的紙筆，在白紙上快速畫著流程圖，說道：“我們不直接破解加密，而是做一個運行在本地的插件工具。”
“當用戶嘗試用WPS打開一個被IRM保護的文檔時，這個工具會模擬出一個可信環境來，然後在文檔解密環節進行干預，只剝離掉最外層的DRM權限控制殼，保留文檔的原始內容。”
林青茵一邊畫一邊解釋：“就相當是，只偷內容，不碰鎖芯！這樣生成的文檔，就是一份乾淨的無保護的.doc文件，WPS就能正常打開了！而且剝離過程完全在本地，不聯網，不留痕！”
“可以！完全可行。”成毅在林青茵的小臉上親了一口，笑道：“你簡直就是我的哆啦A夢！”
“有人在呢。”林青茵微低著頭，臉頰唰的一下就紅了。
“我什麼都沒看見。”杜雨生雙手在身前扒拉著，說道：“奇怪了，我怎麼突然看不到東西了，我得去醫院一趟。”
杜雨生一邊說一邊跑出了成毅的辦公室。
成毅和林青茵擠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上，他攬著林青茵纖細的腰肢，笑道：“就叫它破冰器！青茵，這次你親自帶隊，陌陌集團的程序員你隨便挑，用最快的速度！搶在用戶恐慌之前把這個破冰器弄出來！”
“好。”林青茵感受著成毅作怪的手，眼神裡閃出了一抹請求之色。
見到成毅收回了作怪的手，林青茵這才暗鬆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爲什麼，每次被成毅摟著，她心裡總有一種麻麻的癢癢的異樣感，這種感覺幾乎讓她的思緒陷入了停滯狀態。
當天下午，林青茵便在陌陌系統研究中心選了十幾名程序人員，組建了破冰器研發團隊。
“成總，你確定能在三天內搞定嗎？”電話裡，雷君的語氣很急促。
他現在已經有點心態炸裂了。
現在他終於明白爲何董事長會在1996年同意微軟近乎霸道般的方案了。
就是因爲現在這種狀況。
在技術領域，微軟是一騎絕塵的存在。
他們僅僅只是派來了一個研發小組，就將他們這麼多程序員斃的滿地找牙。
不過，雷君的心態雖然有些炸裂，可他並沒有沮喪。
他們華夏的計算機技術本就起步的慢，而且他們公司都是國內的程序員，反觀微軟，那可是從全世界招攬天才啊。
這根本就沒有可比性。
所以在聽到成毅說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時，雷君的第一個想法就是不可能。
合作了一個多月，他已經漸漸瞭解了成毅。
這個傢伙心機太深了。
保不齊，他就是在故意撒謊麻痹他的神經，讓他不至於就此放棄，又或者，他是想用這個當籌碼來忽悠他答應什麼出格的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