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愛是偉大的,不管什麼年代都一樣。
”女孩子家的,下次不要那麼晚回來了,不安全,知道嗎?”
孫少芬向她招招手,示意她過來沙發上坐,又去廚房給她拿了一個調羹。
“嗯,知道了,媽,我會自己保護自己的。你怎麼還沒睡啊?”
趙子彤一邊喝著充滿母愛的雞湯,一邊問自己母親。
“你不回來,我睡不踏實。聽到門響,我就醒了。”
孫少芬看女兒一臉滿足的樣子,自己也很欣慰。
雖然現在兩母女都沒錢,但是隻要兩母女一條心,就不怕以後的日子不好過。
都說女人能頂半邊天,古有花木蘭替父從今,穆桂英掛帥出征。現在新時代的女人個個都出去工作了,早就不是當年自己當大小姐時候的光景了。
趙文強死了,孫少芬卻活過來了。
很多以前不敢想的事情,現在也敢想了,以前很多不敢做的事情,現在也敢做了。
“媽。我今天去中介公司辭職了。”
喝下一大碗雞湯的趙子彤,整個身體都暖烘烘的,雖然她不是很愛吃宵夜,但是從來沒有享受過那麼晚回到家還有人給自己熱湯喝的待遇。
後世不管自己應酬到多晚,回到家迎接自己的永遠是一屋子的漆黑還有那冷冰冰的大牀。
實在餓了,就只能煮碗泡麪吃,興致高一點就配個火腿和鄉巴佬雞蛋,要是今天簽了大單,就再給自己開一瓶紅酒。
“真的?”
孫少芬主動搶過趙子彤手裡的碗,眼睛裡亮晶晶的,整個臉都發著光。
其實孫少芬一點都不老,五官也長得標緻。從小受過良好的教育和大戶人家的教導,讓她的氣質特別不一樣。
只是因爲歷史原因,和歲月無情的摧殘,才把她折磨成一副農村婦女的模樣。
趙子彤現在知道爲什麼自己可以長得那麼有氣質了,完全就是遺傳自己媽媽孫少芬。
今年孫少芬也就四十出頭,以趙子彤閱人無數的眼光,只要自己媽媽好好護膚,再好好保養打扮一番,絕對是一個風韻猶存的美少婦。
孫少芬把碗快速地洗了,回來客廳就追著趙子彤問:
“是不是決定回去學校上課,你不用擔心學費的問題,媽媽可以跟你慧琪阿姨先預支幾個月的薪水。”
“不過你會不會有些超齡了?不過沒關係,明天媽媽就帶你回聖安中學求求那個餘神父,餘神父心地善良,肯定願意幫我們這個忙的,”
“實在不行,我們就去上私立,私立雖然貴一些,但是媽媽負擔得起,大不了晚上打多一份工……”
趙子彤先把自己的頭髮擦乾,任由自己媽媽碎碎念。
到了自己媽媽這個年紀,不讓她嘮叨幾句,就跟不讓中年婦女去菜市場買菜講價一樣難受。
等她說完,趙子彤才擡起頭來看著自己媽,一個字一個字地像像扔手榴彈一樣把孫少芬給炸暈了:
“媽,我不回去上學,我準備去賣豬肉!”
孫少芬故作鎮定,但聲音卻有些顫抖:
“你剛纔說什麼?”
趙子彤又重複了一遍:
“媽,我說……我不回去上學,我要去賣豬肉!”
孫少芬臉色都變了,儘管她知道自己女兒就不是讀書的料,可是她從來沒想過自己女兒有朝一日會跟自己說要去賣豬肉!
孫少芬深吸了一口氣,穩定住情緒,目光如電,看著自己的女兒,沒發現她並不像開玩笑的樣子,便知道大事不好。
她有些擔心地問:“乖女兒,你今天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昨天還跟自己說要考香港大學最好的專業,怎麼才過了一天一夜,就變成要去賣豬肉了。
這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天雷滾滾,雷得自己全身焦灼。
趙子彤輕笑道:“沒受什麼刺激啊,大學要念,豬肉也要賣啊,再說賣豬肉也啥丟人的啊,人家北大畢業的還去賣豬肉呢……”
孫少芬聞言臉色蒼白,感覺天旋地轉,她咬咬牙,鼓起勇氣,強自鎮定,迎視一臉自信的女兒,焦急地說道:
“你少糊弄我,我就從來沒有聽說過北大畢業的去賣豬肉的,再說你一個女孩子,難不成還要去殺豬不成?”
此時的孫少芬腦海裡彷彿出現一幅畫面:
自己貌美如花的女兒拿著一把鋒利的殺豬刀,站在一頭嗷嗷叫的大肥豬面前,對著大肥豬的脖子就是一刀。
那白刀子進紅刀子出的畫面,要多滲人就有多滲人……
想到這裡,孫少芬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
殺豬?
賣豬肉還要自己殺豬嗎?
那自己豈不就是殺豬西施?
雖然是西施,但是肯定也是最讓人看不起的職業。
此時的趙子彤也腦補了一個畫面 :
就是周星馳電影《國產凌凌漆》的片段。
特工凌凌漆在賣了十年豬肉之後,終於被國家委以重任,派他去尋找失蹤的恐龍化石。
凌凌漆收拾妥當,帶著200元活動經費、一本1965年出版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間諜手冊》和一本《社交英語速成大法》、
穿著白色西裝、繫著花花綠綠的領帶來到香港。
組織上在十年之後忽然重新啓用凌凌漆,當然並非出於“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的目的。
而是因爲這本就是一個Impossible Mission,組織上的目的是隻準失敗、不許成功——這樣的任務,當然要找一個最不起眼、最微不足道、
生活在社會最底層、從事著最卑賤職業的人來擔當——有什麼人還會比一個殺豬的更卑微呢?
凌凌漆去特工總部面見領導,唏噓不已:“已經十年了,我還以爲國家根本把我忘了。”
領導寬慰他說:“怎麼會呢?就算是一條內褲、一張衛生紙,都有它的用處。”
凌凌漆折服道:“哇,這個比喻太好了!”
雖然面對李香琴的問詢,凌凌漆叼著香菸泰然回答:“我普普通通,我是個殺豬的。”
可別人顯然不這麼看,另一位領導得知金槍人將凌凌漆派往香港執行任務,拍案而起道:“哼!你瘋了是不是,派一個殺豬的去找恐龍?!”
足以可見,殺豬的多麼不受人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