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流莊畫心閣
每次來到畫心閣,肖寒都會不由自主的想到第一次帶長亭來這裡的情景。
她受傷昏迷不醒,卻是一直喊著盡餘歡的名字。
那時開始,他就明白何爲吃醋的感覺了。
雖然沒有現(xiàn)在那麼強烈,卻也是因爲她不停的喊著盡餘歡的名字而莫名煩躁。
三年時間,他的感情愈發(fā)濃厚沉澱,卻不曾消散。而長亭,也終究沒讓他失望。
他也相信,她的失憶只是暫時的。
終有一天,她會重新記起過去三年的點點滴滴。
“五爺,您的湯藥?!边@時,十三端著湯藥走了進來,看到肖寒在想事情,十三放下湯藥,遲疑了一下,沉聲道,
“五爺,八爺走之前提過,這湯藥一天最多就是兩碗,可您今兒已經(jīng)是第三碗了,是藥三分毒啊,實在不行,您可以跟夫人說一說,看……”
“夠了。放下湯藥就出去吧?!?
肖寒冷聲打斷十三的話。
這湯藥有什麼副作用,他最清楚不過了。可他跟長亭的婚事,絕對不能再拖延了。他決不允許再有取消或是延期的發(fā)生。
“五爺……可這湯藥的十八味配藥,每一味都有劇毒,一天兩碗已是極限,您的身體纔是最重要的,不是嗎?即便是在夫人眼裡,也是您的身體最重要啊,五爺?!?
十三始終不肯離開。
他寧可被五爺責罰,也不想五爺繼續(xù)喝這種要命的湯藥。
“還有什麼,會比我體內(nèi)寒毒還要毒?我的身體,自己有數(shù)?!?
肖寒擺擺手,示意十三滾蛋。
“五爺……”
十三欲言又止,可在接觸到肖寒嗜血通紅的眸子時,十三不由一怔,到了嘴邊的話乖乖嚥了回去。
五爺決定的事情,誰也阻止不了。
只怕這一次,就算夫人恢復(fù)了記憶,也是沒用的。
“十三,你跟了我很多年。自是知道我最看重的事情,是不容許任何閃失的。所以,我也不許任何人揹著我去找夫人,在夫人面前說三道四?!?
十三離開之前,肖寒的聲音冷冽響起。
勝過十二月的冰棱,錐心而刺骨。
“是,五爺?!?
此時此刻,十三還能說什麼。
五爺爲了夫人,連墨閣都可以不要。
而爲了與夫人成親,五爺經(jīng)歷了這麼多,自是不會再錯過了。
十三離開之後,肖寒仰頭將湯藥一飲而盡。
哪怕最近每天都喝這種刺鼻難聞的湯藥,每一次喝的時候,並沒有多少適應(yīng)的感覺,還是渾身上下一瞬被燙過一遍的刺激感覺。
身體裡面,火燒的刺痛感覺,像是一團火焰在裡面燃燒,甚至能聽到火焰跳躍作響的聲音。
可爲了堅持到成親那一天,他必須如此。
成親的日子,就絕不會更改。
既然成親的日子與寒毒可能發(fā)作的日子產(chǎn)生衝突,那他寧可以毒攻毒壓制住寒毒,也要在成親當天親自迎娶長亭進門。
身體的痛比起相思之苦,算得了什麼?
哪怕到那天,寒毒未必發(fā)作,他也不後悔今天的選擇。
或許,他到任何時候都不會翻遍,都是那個執(zhí)著而霸道的肖寒。
他可以給予長亭無限寵愛,但是在感情上,他有自己執(zhí)拗和堅持。
“五爺?!笔吡嗣恳粫倪M了書房。
“說吧?!毙ず皇治嬷靥牛皇址旁跁郎?,拳頭握緊,手背泛出森寒蒼白。
藥效開始發(fā)作了,先是火燒,再是劇烈的刺痛感覺。
可爲了與長亭成親,這些苦痛,他都能忍受。
“五爺,您安排的事情都辦妥了。就等您成親當天行動。”
十四看到自家五爺這般痛苦,卻也明白,連十三都勸服不了五爺?shù)模螞r他了。
“傳令下去,明天準時行動!”
肖寒捂著胸口,冷聲下令。
在他蒼白脣上,此刻,竟是綻放出一抹機制自信的笑容。
如同在平靜的湖面上,驀然綻放了一朵冰雪蓮花。
花開荼蘼瀲灩,決絕傲然。
“是,五爺?!?
十四得令,閃身退了出去。
肖寒眼底,冷酷寒霜凝結(jié)。
有誰能想到,他肖寒成親當天,就是一舉剿滅地宮之際!
既然聖尊喜歡捉迷藏玩遊戲,那就別怪他先發(fā)制人了!
成親的時候,他拜他的堂,自是有屬下按照他的部署行事?,F(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具備產(chǎn)出地宮的實力!至於朝廷那邊,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京都的命門已經(jīng)牢牢掌握在他手中。
若是朝廷反目,他就將邊關(guān)的爛攤子徹底丟給朝廷!
皇上的那幾個哥哥弟弟,自從分封出去之後,沒有一刻安寧的時候,只要朝廷對邊關(guān)動了心思,那幾個王爺就會有所行動。這種出力不討好的事情,朝廷那個精明算計的皇帝,豈會去做?
那個皇帝要的是天下太平,他的皇帝寶座穩(wěn)如泰山。
寧可無功,也不擔責。
不過,這是在朝廷不知道他就是石風堂堂主的前提下,若是知道了,朝廷也不會如此放手。
而他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成親!
“長亭,我已經(jīng)等了很久,不會再等!”
這一刻,肖寒眼底,寒光迸射。
若有人膽敢在明天破壞他和長亭的成親大事,他肖寒就斬草除根,一個不留!
……
次日一早
十里錦紅,出嫁。
忙碌紛亂的一個早上,兩世爲人,終究還是披上了大紅嫁衣。
她不是那種擁有出嫁從夫觀念的女子,但是對於肖寒,心下,始終存著別樣的動容和感覺。
這一刻,她也相信自己的選擇。
也期待有那麼一天恢復(fù)記憶,親自記起曾經(jīng)點滴相處,而非從別人口中得知。
算算日子,她和肖寒也好多天沒見了。不知今天這忙碌的一天,到了晚上,她們是否還有機會見上一面,說上幾句話。畢竟,在這之前,他們說好的,這次成親是一場協(xié)議。
爲了引出聖尊!
爲了彼此的安寧生活。
至於將來能恢復(fù)多少記憶,誰也不會知道。
長亭覺得自己這會就像個提線木偶,笑靈和曦兒說什麼她就聽什麼。一會梳妝打扮,一會進轎子,顛簸一路到了飛流莊,耳鑼鼓喧天鼓樂齊鳴,根本聽不清曦兒說了什麼。
轎子停穩(wěn)了,顛簸了許久的長亭都要睡著了。
驀然,喜轎的簾子掀了起來,一隻溫暖手掌探了進來。
“夫人清握住五爺?shù)氖郑瑥拇朔蚱迶y手一生,和和睦睦。”
曦兒說著吉祥話。
長亭木然的伸出手。
誰知,竟是被肖寒緊緊握住。
長亭本能想要掙脫,奈何,雙方力量懸殊,她根本不是肖寒的對手。
這一刻,她怎麼感覺自己的主意錯了呢?
怎麼有種上了賊船的感覺?
“夫人,慢點?!?
肖寒溫潤好聽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長亭卻是聽的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記憶中的肖寒可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呢!偏偏對她這麼溫柔,這感覺,怪怪的。
“肖寒,你能不能……好好說話?”
長亭跟在肖寒身側(cè),小聲試探他。
反正周圍那麼吵,別人也聽不到。
肖寒腳步一頓,握著她的手更緊了。似是害怕別人會把她搶走似的!
長亭想說,墨閣閣主肖五爺成親,那是堪比宮裡的喜宴,誰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是不是?
“夫人說的是,我會更加溫柔的對待夫人的。”肖寒語氣再次溫柔了三分,簡直連雞皮疙瘩都不能存活了。
喜帕下,長亭狠狠地撇撇嘴。
“行了,當我沒說!”
這廝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怎麼剛纔說話的感覺,讓她竟是有種面紅耳赤的感覺呢?像是被他調(diào)戲了一般!
可他只是握著她的手,什麼都沒做??!就說了一句很普通的話,爲何……她會心跳加快,胸膛那裡熱熱的,甚至於,小腹下面都有種莫名悸動的感覺。
該死的肖寒!還會蠱惑人心的招數(shù)不成?
“夫人,怎麼不走了?是要爲夫抱著你不成?”
肖寒好聽而魅惑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長亭急忙提高音量喊了一聲,
“我自己走!”
這一聲喊的有點高,可不只肖寒聽到了。
不過,好在周遭都是古樂聲,其他人並沒聽到。
“夫人,您這是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啊?”曦兒不明就裡,關(guān)心的問著長亭。
不等長亭開口,肖五爺說話了,
“夫人第一次成親,太激動了?!?
肖寒……你丫的!
長亭內(nèi)心惡狠狠地詛咒肖寒。
你丫的才激動呢!你丫的怎麼不激動到臭水溝裡去呢!
“哦,夫人,您別激動啊,五爺就在您身邊呢?!标貎哼€在傻乎乎的安慰長亭。
長亭此刻很想掀開喜帕讓曦兒看清楚了,她哪裡像是激動的樣子?她很正常好不好?
可是不等她有所行動,就被肖寒拉著雙手走進了大廳。
因爲肖寒父母都不在了,按照規(guī)矩,一拜天地之後,二拜高堂,擺放的是兩把空椅子,而另一側(cè)酈家這邊,酈宗南和姑奶奶坐在前面,後面一排才輪到酈震西。
酈震西此刻臉色,長亭不用看也知道有多膈應(yīng)人。
前天才破壞了他的計劃,酈震西臉色能好看到哪裡去?尤其還被安排在第二排的位子!不得不說,肖寒的這個安排可是甚得她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