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半個時辰,莊六娘吩咐下人收拾東西,準備下山了 。
不多時,周氏過來,兩個女人又是一番絮叨,然後攜手一起下山。
王翠芝跟在周氏身後,不時和顧興和眉目傳情。
顧嫋嫋扶著顧老夫人的胳膊走在中間,身邊剛好是周揚,她扭頭看他一眼,他卻像躲瘟疫一樣不敢和她對視,好像看了她就要被強迫娶她似的,顧嫋嫋心中好笑又好氣。
到了山腳下,兩撥人各自上馬車,進城之後便分開了。
回到府裡,莊六娘屏退了丫鬟,悄悄問她。
“那周公子如何?”
顧嫋嫋道:“女兒看著是不錯,可是人家似乎看不上女兒呢?!?
“瞎說,我家閨女樣貌好生意做的也好,最重要的是還會治病救人,這樣的姑娘家上哪兒找,他恐怕滿意的不得了。那麼你的意思就是同意了?”在莊六娘眼裡,顧嫋嫋就像仙女,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呢。
“同意啊。”顧嫋嫋點頭。
莊六娘心中一喜,“那娘就知道了,你回去吧,後面的事情娘來辦?!?
看著莊六娘喜滋滋的樣子,顧嫋嫋默嘆一聲,不知當她知道人家真的看不上她女兒時,會是個什麼表情。
莊六娘動作很快,當天下午就給周氏送信,心裡委婉的表達了自己對這樁婚事的滿意。
然而周氏回來的信裡卻委婉的拒絕了這門親事,將莊六娘氣的手腳發抖,就連這位一向看重的小姐妹也恨上了幾分。
“這些人都是什麼眼光,竟然瞧不上我們家嫋嫋,我們還看不上他們呢!”
顧鎮川怕她氣出個好歹來,便摟著她圓潤的腰安撫道:“那是他們眼拙,嫋嫋如此優秀,還怕找不到好夫婿,我說就是你太心急了,那小子我半絲都看不上。”
聽到丈夫的安慰,莊六孃的情緒平穩了許多,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點頭說道:“是啊,是妾身太急了,還是要慢慢的看,一定要給她挑個合適的。”說著又想起來什麼,“對了,這事兒你可別告訴嫋嫋,你就說是你沒瞧上那小子?!?
顧鎮川連連點頭,“我知道?!?
兩口子正說著話,外頭忽然急急忙忙跑進來一個小丫鬟。
“老爺,夫人,府裡來了位公公,說是來給太后娘娘傳手諭的!”
兩人齊齊一驚,顧鎮川率先反應過來,立刻撩簾而出。
莊六娘見丈夫出去了,立刻跟了上去。
兩人一前一後到了前廳,就見廳堂上方站著個著蟒袍的男人,白面無鬚,眼神銳利,此人是蕭太后身邊的大公公,李德喜。
顧鎮川大步跨進廳堂,恭敬的朝李德喜行禮。
“公公安好。”
莊六娘隨後進來,也學著丈夫的樣子行了。
李德喜微微一笑,銳利的眼神頓時柔和下來,他看著面前的兩人,用他陰柔的嗓音說道:“你們不用緊張,雜家是來傳太后娘娘手諭的?!?
說著從懷裡摸出一張淡金色布帛,大聲宣道:“顧嫋嫋醫術高明,哀家指派她跟隨太醫院太醫前往皇極山,?;蕦O公子等平安。”
顧鎮川彎著腰,雙手舉過頭頂,“草民聽命!”。
李德喜將布帛收好,輕輕放在顧鎮川手中。
“起身吧,雜家也要回了?!?
顧鎮川暗暗噓了一口氣,慢慢起身,“勞煩公公跑這一趟,不如坐下喝杯茶再走。”他一邊說著一邊將事先準備好的銀票塞到李德喜手中。
“顧老爺客氣,雜家還有事要辦,耽擱不得?!崩畹孪沧匀坏氖樟算y子,面上的笑又親和了幾分,“雜家先去,老爺夫人慢坐?!?
顧鎮川連連點頭,起身相送。
莊六娘倚在門邊朝外望,等了許久終於看到丈夫回來。
她上前幾步,眼中壓著喜色,“老爺,皇極山是國祭的地方,這麼說來,嫋嫋可以去國祭?”
顧鎮川也是心情澎湃,國祭是大夏最重要的祭祀,平常老闆姓哪個不想見識一下,卻一輩子都沒有那樣的機會,此時此刻,這樣的機會竟落在了自己女兒頭上,叫他如何不激動。
“快去叫嫋嫋過來,將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莊六娘立刻吩咐冬姑,“快去把大小姐叫過來。”
冬姑也是滿臉喜色,聞言立刻去辦。
顧嫋嫋正在睡回籠覺,被冬姑直接從被子里拉出來。
“小姐,太后娘娘給您傳手諭,讓您以太醫的身份參加國祭大典呢!”
顧嫋嫋迷迷糊糊聽到冬姑的話,煩躁的點點頭,“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冬姑一腔激動被她這一盆涼水澆下,人十分不得勁,又重複一遍,“小姐,是國祭呢,八月十五的國祭!”
“我聽見了?!鳖檵枊柗瓊€身,用被子蒙了頭。
冬姑很無奈,在牀邊站了站,轉身回了正房。
那廂顧鎮川兩口子爲了她要去皇極山的事情急的團團轉,這廂顧嫋嫋優哉遊哉的睡大覺,什麼都不想管。
晚上,顧興順得知她要以太醫的身份去皇極山參加國祭大典,滿眼的嫉妒。
“有沒有說可以帶親眷呢?”他問。
卻被顧興和敲了後腦勺,“你別添亂,你大姐姐是去治病救人的,可沒有時間玩?!?
顧興順扁扁嘴,一臉不甘心。
“嫋嫋,去了地方可要好好表現,別讓人給看扁了?!鳖櫪戏蛉擞质歉吲d又是擔憂。
面對一衆人的熱情與好奇,顧嫋嫋有些無力。
當初在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她心中也高興過,可現在不一樣,她和葉至珩吵架了。
國祭大典這樣重要的事情,葉至珩肯定會去,那她不就等於落入了虎口嗎。
那廝說過會讓她生不如死,那麼就一定會做到,只是她不知道他何時會動手。
一想到這些,她心中就煩躁。
三天後,國祭正式開始。
顧嫋嫋早早起牀熟悉打扮。
莊六娘而已早早就過來了,見她穿著素淨,眉頭就皺起來。
“你這穿的太寒酸了,不行,換一身。”
“女兒是去給人看病的,又不是去對頭,穿得再華麗也沒人看呀。”顧嫋嫋有些無奈。
莊六娘一聽覺得是這麼個理,便不再強迫。
好一番折騰纔出了府門。
皇極山在京都郊外,坐馬車過去也一個半時辰。
顧嫋嫋坐在車裡靠在馬車上補覺,車卻忽然停住,她猛的坐起來,眼皮不安的跳了兩下。
果不其然,車簾被掀開,葉至珩彎腰進來,而她的車伕也被趙典取代,委屈瑟縮的坐在一邊。
葉至珩在她對面坐下,一副熟稔的模樣。
顧嫋嫋握緊拳頭,盯著葉至珩牙齒咬的‘咯吱’響。
秋菊早就所在角落裡,一動不敢動。
馬車陷入死一般的安靜。
葉至珩上車後一句話也不說,閒適的靠在馬車壁上,閉目養神。
他倒是安逸,顧嫋嫋卻是又氣又怕,還不敢發作,十分憋屈。
好不容易捱到地方,她閉上眼裝死。
葉至珩掃她一眼,彎腰下車。
她側著耳朵聽動靜,感覺人應該是走遠了,這才下車。
誰知腳還沒落地,就看到葉至珩倚靠在馬車一側,涼涼看著她。
她唬了一跳,腳下一歪差點摔在地上,那廝伸伸手落在她腰際輕鬆穩住她的身體。
顧嫋嫋站穩身子之後,急忙後退,將腰上的魔爪甩開。
他也不惱,就靠在馬車邊看著她,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顧嫋嫋抿了抿脣,轉身往入口走去,走了兩步就感覺身後有腳步聲,她臉色黑如鍋底,立刻加快了步伐。
身後的人卻不急不燥,看著前面慌張的背影,陰鬱的心情瞬間好起來。
顧嫋嫋一路疾走,不理會周圍投射的奇怪目光,將蕭太后的手諭給守門的侍衛看了,侍衛恭敬的喚她顧大夫,然後安排其他侍衛帶她去太醫歇腳的帳篷。
葉至珩跟在她身後進了入口,看著她遠去的背影停了腳步,轉身往自己的帳篷走去。
從後面進來的李珍珠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她驚訝的瞪大了眼,不明白顧嫋嫋這個女人是如何能進來這裡的。
又看看葉至珩離開的方向,她眼中閃過一絲鄙夷,大步離去。
“多謝侍衛大哥。”顧嫋嫋朝引路的侍衛道謝,眼神示意秋菊打點銀子。
秋菊立刻上前,笑著往侍衛手裡塞了些金豆子,侍衛順勢收了金豆子,笑著道:“顧太醫客氣,一會兒如果有什麼不方便的,都可以使人去叫我。”
顧嫋嫋連連點頭,目送侍衛離開。
“小姐,這帳篷可真大,像座小房子,奴婢還以爲和咱們平時郊遊的帳篷一樣呢?!鼻锞沾蛄繋づ裱e的擺設,嘴裡嘖嘖稱奇。
顧嫋嫋四處看了看,帳篷裡除了桌椅以外,靠邊的地方還有一個大大的藥櫃,一些基礎要用的藥材都在裡頭。
在桌椅後面,是一架寬大的屏風。
她繞到後面一看,屏風後是一張寬大的牀榻,上頭還細心的罩了蚊帳。
她在椅子上坐了,吩咐秋菊,“把東西收拾收拾?!?
秋菊喜滋滋的應一聲,將身上大大的包袱放在桌子上開始清整。
這廂主僕二人安靜的清理衣物,那廂沈姝蘭卻氣的砸了一個杯子。
“她這等身份也能進來,真是玷污了這塊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