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她們這般世家大族，家中出了命案，是不需要交給官府來處理的，多是在宅子中私了了。而且這些下人們，都是簽了賣身契的，只是地位比奴隸高了一點而已，生殺大權，還是掌握在主子的手中。

瑾萱隨著老夫人又去了苑姨娘的院子，苑姨娘已經被收斂，放在用她院中廂房佈置出的簡陋靈堂三日便下葬。

此刻瑾萱從老夫人，就坐在那靈堂外面，身後是隨風飛舞的白布同白燈籠。

而再遠一點的地方，卻還有著李雨萱出嫁時未摘下來的紅燈籠，兩相對比，更顯詭異。

老夫人看著院中跪著的那一衆人，神色鐵青：“快說，到底是你們誰做的飯菜出了問題？”

苑姨娘是死於一種必須下在食物中的*，也就是說，不管他們做了什麼，送到這裡的這一份都是帶了毒藥的。

這些下人們嚇得都快抖成篩子了。因爲這些人都接觸過飯菜，所以都脫不了干係。

可是他們著實不知道到底是誰下得藥啊。

這些人不斷的在跪在地上求著，一把鼻涕一把淚，知道稍有不慎，老夫人殺了他們都有可能。

老夫人看著他們那不見棺材不落淚的樣子，狠狠的揮手：“將這些人都給我家法伺候！”

不是不說麼？那就打到他們說爲止！

瑾萱自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在觀察這些人的表情，奈何她們臉上的慌亂都不像是裝出來的，有幾個小廚娘從進門開始就在哭了，應該是半點不知情。

不多時候，苑姨娘的院子中，響起了一陣板子落下，還有鬼哭狼嚎的聲音。

老夫人站了起來，指了指身後的靈堂：“你們這麼害人，就不怕屍骨未寒的苑姨娘半夜來找你們麼？現在說出你們所知道的，還能少受點苦。”

“夫人饒命啊……”

“夫人求求您……奴婢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所有人都在哀求著，到了最後就在互相指責，胡言亂語，一會兒說這個做得菜最多，一會兒又說一直都是那個在送菜過來，場面好不混亂。

瑾萱見這麼打也打不出個什麼結果來，便對著老夫人道：“祖母，咱們先去歡姨娘那裡看看吧。”

老夫人點了點頭，又將這些人都關回了柴房中，並且不許人給他們送藥。老夫人就不信了，只要自己堅持上刑，這些人的嘴巴還能毒到什麼程度。

一味的打罵根本就收不到更好的效果，瑾萱很早便知道了。她只是觀察了一會兒，覺得這院中的人都不像是下藥的人，說不定有什麼事情，是她們沒發現的。

老夫人帶著瑾萱由去了歡姨娘的院子。歡姨娘還坐在屋中看書，神情恬淡，看到老夫人的時候倒是瞭然，不過看到瑾萱，神態就有些不對勁兒了。

瑾萱現在著實是在懷疑歡姨娘，所以只是坦蕩一笑，沒解釋什麼。

歡姨娘放下了手中的書，讓下人備茶，等到茶水被送上來的時候，她輕抿了一口，纔對著兩個人道：“你們有什麼想問的便問吧。”

老夫人目光灼灼的看著歡姨娘，昨晚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侯爺都沒說去陪著她，反而來了歡姨娘的院子，早上的時候雖然說讓自己查歡姨娘，但是顯然態度還是護短的。

所以老夫人對歡姨娘的感情又厭惡了兩分。“苑姨娘死了，你不是該很開心麼？”

歡姨娘不由得笑了笑，她本來就比其他的姬妾要年輕，滑胎造成的身子虧損，近來都養了回來，現在倒是頗有些珠圓玉潤的味道：“我怎麼不開心，我巴不得她早點死呢，不過她不是死在我的手中，顯然是最讓我遺憾的事情。”

老夫人的身子抖了一下，指著歡姨娘說著：“果然是你！”

“是我什麼了？”歡姨娘臉上露出了不解的神情。

“是你殺的人！苑姨娘造成你小產，你就這麼害死了她！”老夫人斬釘截鐵的說著。

歡姨娘攤手，神色不卑不亢：“老夫人這麼說，可有什麼證據？”

老夫人冷哼：“你敢讓我搜搜你的屋子麼？”

“怎麼，搜搜我的屋子中有沒有紅鉤？我是傻的麼，別說這毒不是我下的，就算真的是我，還能留下這麼重要的東西在屋子中？”歡姨娘說這話的時候，臉上已經帶了不屑。

老夫人卻不依不饒：“你到底讓不讓我搜？”

“不讓。”歡姨娘態度倨傲，對於這個老夫人，她早就不想給什麼好臉色了：“我的屋子，憑什麼讓你搜？”

瑾萱揉了揉眉心，就知道老夫人從來都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那個，於是她摁住了正要開口的老夫人，緩緩問著：“歡姨娘，這段時間，你可曾見過苑姨娘？”

歡姨娘又捧起了茶盞，看了瑾萱一眼，淡然道：“見過。”

瑾萱知道她爲何對自己冷淡，畢竟在候府中，若說歡姨娘同哪個少爺小姐親厚，必定就是自己了。

現如今自己卻調查起了她，擺明了就是不相信她，讓她寒了心。

瑾萱對於歡姨娘也起了一絲歉疚之心，卻不能表露出來。幕後黑手指不定什麼時候便出手了，越早揪出來越好。

“什麼時候？”瑾萱也平和的問著，這會兒的她，和歡姨娘滑胎後，那個不時來噓寒問暖的她，態度上差了太多。

歡姨娘越看越不舒服，將茶盞又重重的放在了桌上：“不就是在給大少爺慶功的時候。”

“除了那次呢？”那一次大家都見到了苑姨娘，衆目睽睽之下也沒辦法下毒……

等等，瑾萱忽然覺得自己好像是忽略了什麼。她先將心中的那絲疑問壓下，然後凝視歡姨娘：“其他的時間呢？見過麼？”

歡姨娘搖頭：“自從孩子沒了後，我就再也不想見到她了。”

歡姨娘這話不像是作假，後來又問了幾個問題，也沒問出什麼又價值的。老夫人心煩，出了歡姨娘的院子，徑直就回去了自己那裡，沒有理會瑾萱。

瑾萱帶著曼桃和琉璃回到自己的院子，想著有些事情還需要證實。可是今日已經不適合再審訊那些人了，瑾萱對著兩個丫鬟吩咐著：“將柴房中的食水都斷了，鎖上門不要讓他們出來，明日一早，再帶到我這裡來。”

曼桃和琉璃不知道瑾萱這般目的，也不會去阻止，領命後便著手辦這件事去了。